戚墨玄同趙艾還沒等走到三人橫對麵,便聽見了阮籍大聲說的這一句話。等他抬頭看去的時候,還發現這英俊少年人的表情就像是見到了殺父仇人一樣,將一旁小一些的朋友嚇了一跳。實話說,早在遠處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他們,如果他沒有記錯,他們之間應該還有一個女孩。隻是那女孩現在被那英俊的少年人用胸脯擋在了,也看不清楚長的什麼模樣。戚墨玄淡漠的情緒忽然有了一絲波動,心想這三人之間的架勢,莫非是在上演一出兩男爭一女的戲碼不成?他原本一大早出來,隻是為了打探一下附近百姓和田地裡收成的情況,順便看看能不能遇見那個叫阮曉菲的姑娘。不想竟然趕上這麼一出有趣的戲,讓他不禁放慢了腳步行走,舉目於田間四望。戚墨玄年輕的時候喜歡湊熱鬨,阮籍是知道的。可是這家夥從來不看氣氛,不知道什麼時候的熱鬨該湊,什麼時候的熱鬨不該湊。有時以自我為中心的皇子性格,直到當上太子那幾年才漸漸改變,才漸漸懂得什麼才是百姓所需,在皇位多年倒也清正廉明。阮曉菲還被蒙著眼睛,聽到哥哥發怒的聲音一時也是沒敢說話,心想著也許有時間,她得先帶老哥去看個心理醫生,治治這偶爾說話莫名其妙的毛病,再想給自己找嫂子的事兒才好。於是三個人就這樣僵持在了這裡,唯一一個知道發生了什麼的阮籍正等著戚墨玄走遠。“王朝!”這時,忽然有人田裡叫了傻小子一聲:“你娘呢?”王朝下意識地回過頭,原是王老爺子在田埂上,拄著耕具看熱鬨:“爹?我娘在薑姨家呢!”王老爺子聞言又仔仔細細地看了王朝一眼:“那你怎麼上這來了?你阮叔在家嗎?”“阮叔進城去了,要晚上才能回來。”王朝憨笑一聲:“我這是和阮大哥還有曉菲妹子準備上山打獵去了。”阮籍這會兒真是想殺了王朝這傻小子的心都有了,戚墨玄還沒走遠呢,他就這麼傻乎乎的把他們全暴露了。果不其然,漸漸走遠的戚墨玄在聽到阮曉菲的名字以後,頓時將腳步停了下來,然後再次回頭看向了他們。阮曉菲同時將阮籍的手挪了開,回頭對王老爺子笑道:“王叔叔,我們上山打獵走不遠,肯定天不黑就回來。”王老爺子根本沒在意:“三個傻小子,記得注意安全。”阮曉菲隨之笑的一臉尷尬,她明明紮著兩個辮子,怎麼就成了傻小子了?當然,傻姑娘也不好聽!將雙手環抱於胸前,之後阮曉菲鼓著嘴巴一邊,回頭問阮籍:“我說老哥,你剛剛怎麼搞的,乾什麼捂……”“曉菲姑娘。”隻是話未說完,戚墨玄的聲音便響了起來。阮曉菲聽聲一驚,這才注意到遠遠走近的少年人。那少年人今日穿了一襲束腰藍衫內襯,外披一件象白長衣,頭頂銀冠束發,遠遠走來就如同山中仙人,十分適合入畫。不過,她今天沒有帶畫紙和畫筆。驚訝過後,阮曉菲低低在阮籍耳邊說了兩句:“我懂了,難怪老哥你剛剛那麼奇怪,原來是看見這辣眼睛的人了。”事情要是有這麼簡單就好了,阮籍暗道,麵色凝重,周身是隱約可見的黑色氣息。看來哥哥是真的審美有問題,阮曉菲無奈地搖了搖頭,回應戚墨玄:“好巧啊,這位少爺,我們又遇見了。”戚墨玄輕笑:“曉菲姑娘,這說明我們兩個有緣啊。”阮曉菲暗自扶額,這小子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她現在不走更待何時:“嗬,有緣。但我們今天有事比較忙,就不和你多聊了,拜拜。”不過這小子似乎不打算讓她走:“曉菲姑娘走得這麼急,是要趕去上山打獵嗎?”阮曉菲無奈,看了一眼身邊的老哥。看來老哥的直覺是對的,這個小子,真的不應該讓她看見。除了長的帥一點是優點,其他地方讓她覺得好煩。阮籍懂妹妹的眼神,默默在心中表示了讚同。戚墨玄站在他們對麵,很快便察覺到了這兄妹二人之間互相傳遞的視線,似乎將他當成了不速之客。他也不是不識趣,隻是兩個人第一次見麵就讓他對她很感興趣,那種感覺像是他們二人認識了很久一樣,但他根本就不了解她。所以現在,他才沒有離開,隻想著和她多說一些話,多了解她一些。誰知物極必反,現在的她對他開始有了些許誤會,將不喜表露於外。於是他更不願走了,隻想留下來解決誤會。戚墨玄想到此,轉而將注意力放在了一旁兩位同齡人身上:“不才戚墨玄,曉菲姑娘,不知這兩位是?”阮曉菲此時也不好推脫走人了,便隨口介紹道:“這是我朋友王朝,這是我哥阮籍。”這古代有知識的人說話就是麻煩,都像那書院裡的先生。不像他們家,都在江湖混的,沒那麼多的束縛人的規矩。王朝是第一次這麼近的和一個富家公子說話,不僅被帶偏了說話的方式,還僵硬地抱了下拳回應:“公子有禮。”加上她講冷笑的老哥,阮曉菲也開始佩服王朝了,真是個懂禮貌的好孩子。就是,這句公子有禮怎麼聽起來怪怪的?難道不是大家閨秀常用嗎?見王朝這麼規矩,戚墨玄於是也抱了下拳。隻是當麵對阮籍行禮的時候,他的雙手忽然被一支羽箭擋了下來。使得身後的太監趙艾一驚:“公子。”阮籍動作極快,一反手就抽走了曉菲背在身後的箭擋在了戚墨玄手下,在場幾位都沒有反應過來。戚墨玄不言,放下雙手示意趙艾不要這麼緊張,不會有事。同時他感到有些奇怪,這個叫阮籍的,似乎對他很仇視。“兄長,這是何意?”於是戚墨玄就沒忍著,好奇開口問道。戚墨玄的這句兄長,阮籍已經許久沒有聽過了,久的都快要忘記了他們之間的關係了。但他仍記得,斷絕這一切,是從妹妹離去的那一天開始的。“兄長。”議事大殿的高台之上,成熟的帝王立於滿目麻白的靈幡之下,開口叫住了他:“是朕對不起曉菲,兄長若是有氣,隻管……”“陛下。”他聞言,不想竟打斷了天子所言:“臣妹已經去了,臣已不是陛下兄長,還請陛下慎言。”戚墨玄沉聲:“說到底,兄長還是在怨朕。”阮籍神色淡然:“臣不敢。臣答應過臣妹,此一生不會怨恨陛下,此一生為陛下之臣,護陛下周全。”戚墨玄因此沉默良久,在留下一句話後,轉身拂袖而去:“無論如何,朕隻認曉菲這一個妻子。擬旨昭告天下,這太子之位,會由十一弟的兒子繼承。”從此之後,他隻是他的陛下,他隻為他的臣子,從未有過越矩,一直到他回鄉被暗害,重生在這一世。眼下他擋住戚墨玄,隻是出於上一世的習慣,臣不得為君所拜,卻不想讓戚墨玄看出了其中端倪,有所疑問。他唯有解釋道:“這位少爺一看便是從城裡來的大戶人家,既然如此,就應該知道戚是城中的富貴姓吧。既然是富貴姓,小民又怎能讓少爺給小民行禮。”阮曉菲卻聽不明白,小聲道:“哥,戚是什麼富貴姓?”隻是阮籍沒解釋。王朝輕輕拍了拍曉菲的肩膀,低聲道:“曉菲妹子,這先生講過的,當今天子家姓戚。所以這位戚公子,是皇親國戚呢”阮曉菲聞言一驚,這山高皇帝遠,她還真是不知道當今天子家姓戚,再說平時也沒人敢討論這個啊。雖然王朝說先生講了,但可能因為她每次上課都愛偷睡一會兒,所以沒聽到。難怪這戚墨玄長得這麼帥,原來是血統不一般啊,妥妥的主角命啊!戚墨玄也是沒打算瞞著:“這倒無妨。隻是剛剛戚某問的是另外一件事。阮籍:“何事?”戚墨玄:“兄長可是與我有仇?”阮籍當然矢口否認:“沒有。”戚墨玄依舊不解:“那為何兄長一直用看仇人的眼光看我。”阮曉菲在一旁,聽著兩個人的對話,是想也沒想:“因為我哥審美有問題,覺得你沒他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