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家四口(1 / 1)

阮氏母女二人剛剛走到山下,那冰冷的雨水便如瓢潑一般澆了下來。盟主夫人一邊打著傘一邊緊緊抱著女兒,一路小跑到自家院門的時候,不自覺濕透了近半邊的外衣。不過她沒有馬上進門,而是先將油紙傘交給了阮曉菲拿著,再挽好了披散著的墨發,才推開院門進屋。阮家的小院不大,走上二十來步便能從大門走到小門。院內兩邊都是綠油油的菜園,但這兩處的菜園中間,卻用木板與泥土建了兩個與小院十分不搭調的六菱池子。一個用來養了魚,一個則用來種了蔥。至今阮曉菲一看到這堆蔥,就忍不住想捂著肚子笑,因為這蔥池子原本是父親建來給娘親種牡丹的。眾所周知,娘親是大家閨秀,生來就不愁吃穿,偏偏在十七歲那個風華正茂的年紀嫁給了一個粗糙的莊稼漢,這讓父親覺得十分愧疚,又暗自得意自己是幾世修來的福氣,才能娶得這麼一個漂亮妻子,所以成親這十六年來父親都十分寵著娘親。這不,先前一聽說有錢人家裡有花池和魚池,就用了兩天的時間給娘親建了兩個池子。剛好那時娘親回了娘家探親,足足待了三天才帶著一歲大的哥哥回來。娘親當時有多高興她不知道,不過據兄長所說,第二年這個家裡便有了她。父親大概是因為有了女兒所以高興的糊塗了,當池子裡的那一堆小蔥長出來的時候,還以為是牡丹種子的在拉著娘親看,直到小蔥變成了大蔥,最後被娘親拔來賣了錢,他才反應過來原來娘親從一開始就沒有種牡丹。娘親的所作所為,讓父親與之又恩愛了許多。不過隔壁的張阿姨總和她說,娘親當初能嫁給父親,那還不是因為瞧上父親的那一張好看的臉了,而且兩個人剛認識的第二天就大張旗鼓的辦了喜宴。伸手推開房門進屋,阮曉菲抬頭正看到坐在堂屋的父親,也不怪隔壁張阿姨總說,他們的父親阮年阮老爺,長相確實比往常所見的莊家人英俊。那棱角分明的下巴、和微陷的眼窩,很像她們那裡西方人的長相,氣質中又有著東方人的柔和。不難想象,娘親第一次見到父親時該是怎樣的深情,大概就像現在父親看娘親時候的眼神吧,似乎布滿了星辰夜海。她們母女進來時,父親一句話也沒說,而是拿了一條布巾蓋在了母親濕淋淋的頭發上,用力擦了幾下。那一雙古銅色的手掌滿是老繭,看著便感覺力氣極大,但他們的娘親一點也沒有喊疼,還滿臉幸福的幫著擦了擦。而她則是被阮籍扔了一條毛巾過來,就像扔過來塊抹布一樣掛在了她頭上,阮曉菲氣惱的一把拽下毛巾,不隻一次想這一定不是親哥。但還沒等她開口和他吵,就聽得一旁的父親道:“衣服都濕透了,你們娘倆快進去換件乾的吧。濕衣服就讓籍兒來洗吧,晚上放在爐子上烤一烤,很快就能乾了。”娘親還在擦著頭發,聽到父親這話,便停了下來推著兩個孩子後背道:“濕衣服還是我來洗吧,籍兒他們兩個明天還要早起去學堂呢,剛好我一會兒還要做晚飯,順便燒點熱水洗澡。”就是這樣什麼都要親自動手的娘親,讓阮曉菲至今也不敢相信,她會是讓武林中所有高手都擁戴著的盟主夫人。在阮曉菲看來,娘親就隻是娘親而已,於是她掀開簾子,走進了睡覺的屋子,換了件乾淨的衣服出來以後,就跟著薑氏進了廚房幫忙。哥哥阮籍早早的便跟了過來,正老老實實地坐在爐子旁給濕衣服烤火。阮籍作為家中的老大,還是一名男子,從識字以來便十分的照顧家裡,尤其是對她這個妹妹,更是好的沒話說,在她不開心的時候還會講笑話給她聽。阮曉菲很喜歡他,加上他白白嫩嫩的、是個與父親長的極像的小帥哥,領出去賣菜逛街實在是讓她覺得很有麵子。可那已經都是大哥十歲以前的事情了,阮曉菲不禁輕歎,回想起大哥十歲以後,也就是十一歲的那年夏天,他們兄妹二人去河邊捉魚,練習輕功入水。結果大哥一個不小心就踩空進了河裡,在淺灘嗆了一下水,然後回去病了兩天,睡了三天。三天醒來以後,大哥對她的態度就變了,雖然還是很疼她,處處為她著想,但話卻少了很多,整天擺著冷冰冰的一張臉,有事的時候就忙一忙,沒事就坐在院子裡看天,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阮曉菲很怕他這哥哥是被嚇傻了,從那以後經常帶著他出門認人,教他二次方程、雞兔同籠、幾何以及微積分……結果,她發現他哥不是傻了,而是變聰明了,她教的東西人家轉眼就學會了,不僅如此,就連先生教的課文也是過目不忘,後來完全可以自學考博士了,那時她大哥才隻有十二歲而已啊。難道,大哥被穿越了?阮曉菲為了證明自己這個猜想,偷偷用英文給大哥說了一段rap聽,結果他大哥用一副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著她,並摸了摸她的頭道:“彆鬨,去找張阿姨家的孩子玩吧,為兄要去幫爹種田了。”阮曉菲於是尷尬了,看來哥哥不是被穿越了,而是真的腦子開了竅,一夜成神童了。不過事到如今,她還是蹲在了他腳邊,隨口叮囑了一句:“彆烤糊了。”阮籍隨手摸了摸她的頭:“乖,離火爐遠點,有火不安全。一會兒娘就把晚飯做好了,去堂屋等著吧。”阮曉菲麵無表情,用雙手拄著下巴,語氣無奈道:“哥,我已經不是十歲大的孩子了,能保護好自己了。”阮籍聞言沉默了兩秒,然後煞有其事道:“我忘了,你已經是個十五歲大的孩子了。”阮曉菲猛地回過頭:“媽!你看他!”盟主夫人正用碗邊敲著雞蛋殼,聽到他們兄妹兩個的對話,不但不解圍,還湊熱鬨道:“你們倒是提醒我了,曉菲十五歲了,該嫁人了。”“媽!”阮曉菲瞬間臉一紅:“大哥他欺負我!”盟主夫人義正言辭,繼續湊熱鬨道:“你大哥可沒說什麼哦,倒是你,十五六不嫁出去,十七八就不好嫁了。”阮曉菲算看出來了,老媽今天是要維護老哥到底了,於是賭氣的雙手揣進了袖子:“常言道十七八一枝花,二十七八娶進家。”此事金黃的蛋液剛下鍋,發出刺啦啦的一陣榨油聲,就像盟主夫人跌宕起伏的情緒:“你哪聽來二十七八娶進家?二十七八才娶進家門的女人,那都成老姑婆了。娘當初十七歲嫁給你們爹的時候,都算晚的了。”阮曉菲一驚,眼珠子悄悄一轉,讓某人背了鍋:“隔壁王朝說的。”“原來是你張姨家那小子。”薑氏翻炒著雞蛋,又加了點蔥花:“臭小子竟胡說八道。不過我看他挺能乾的,總在地裡跟你王叔叔晃悠,你又總跟他一塊玩,可以考慮看看當女婿。”阮曉菲又無奈了:“媽,王朝不行,他還沒我懂得多呢,長的也沒哥和老爸帥。”哪隻阮籍忽然來了一句:“王朝可以,知道疼人。”阮曉菲一瞪眼,使勁拍了這胳膊肘往外拐的人一下。阮籍又不吱聲了。薑氏此時將炒雞蛋扒拉出了鍋:“好了,曉菲先幫我把這個端出去。”阮曉菲不語,站起身拍了拍大腿上的灰,果斷拿著菜盤子去了堂屋。在堂屋擺好了飯桌子沒一會兒,就見母子兩個從廚房又端了幾個菜盤子出來。一家四口端端正正上了飯桌,阮曉菲想著趕緊吃完就上床睡覺,然後等明天想辦法幫爹娘掙些錢去。偏偏親爹這會兒也湊起了她的熱鬨:“剛剛聽你們在廚房裡說,我們曉菲要嫁人了?”“爸唉!你聽錯了。”阮曉菲趕忙插話。“爹耳朵不聾,你是該嫁人了。”親爹義正言辭。阮曉菲趕忙轉移話題:“媽,說起來你還從來沒有在家裡說起過你和爹是怎麼認識的呢?給我講講唄。”“咳咳。”不知為何,她提起這事時親爹竟猛地咳嗽了兩聲,還提醒親娘道:“吃飯呢。”親娘倒是一臉嬌羞,難得少女狀:“怕啥,也是時候該告訴他們了。”親哥左右看了看,繼續端正的用碗筷吃飯,一板一眼都是富家人的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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