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荷蘭一家專門研發主機遊戲的公司,打包了一係列冷門主機遊戲給RK運營。2017年,RK工作室推廣了大部分遊戲,並且取得了不錯的銷量,這家荷蘭的遊戲公司決定信任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工作室,開始了持續合作。2018年中,RK工作室接手了第二批打包的冷門主機遊戲,《N.t》就包含在內。但是RK並沒有急著推廣,因為這批遊戲比起之前的,涵蓋了更多的頂尖技術,維護成本巨高。2018年底……鼠標再往下就停住了,阮綿連著滑了好幾次滾輪沒動靜,微微一愣,道:“沒了?”“沒了。”崔雪庭聳了聳肩,“就這麼多。”“那2018年底的呢?”阮綿問道。“那我哪兒知道啊。”崔雪庭道:“這些都是能找到的最齊的資料了,RK工作室自己要做生意,不可能什麼都公布給你吧……怎麼,這麼詳細了還不夠?”阮綿看著屏幕上的字,無意識地揪著自己的頭發,慢吞吞道:“有點奇怪……”哪裡有賣出去的遊戲不給源代碼,還要讓對方自己破解的道理?如果何景時真的買了這個遊戲,那應該早就擁有源代碼了才對呀,為什麼還要讓她來寫?“沒準買的隻有使用權呢。”崔雪庭道。“不給源代碼還怎麼使用呀。”阮綿道。“沒準是……”崔雪庭一噎,揮手道,“這不重要!反正我相信何景時不會做這些事情的。”阮綿實在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麼辨彆人心險惡的。“很簡單,看臉就行。”崔雪庭微笑,“長得帥的人,通常運氣都不會太差。”阮綿覺得她是個徹徹底底的顏狗沒錯了。她撐著腦袋,來來回回把這段資料看了幾遍,想不出去所以然來,隻能歎著氣把電腦給關掉,躺在床上閉上著眼睛,打算明天再去跟何景時問清楚。崔雪庭也打算睡了,躺了會,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突然翻了個身,睜眼道:“綿綿。”“嗯?”阮綿迷迷糊糊答道。“我覺得你膽子挺大的,真的。”崔雪庭伸手虛拍她肩膀,嚴肅的道,“何神為什麼被稱為何神你知道嗎,金融係學霸不說,又高又帥還有錢,千萬妹子的夢,這種人你說自尊心得多強。你倒好,張口就把人家給罵了,到頭來還得人家來哄你,我真敬你是條漢子!”阮綿:“……”“不過沒事。”崔雪庭擠眉弄眼,道,“說不定是段孽緣呢。”阮綿無言以對,隻能把被子拉上來蓋住自己的腦袋。本來阮綿就回來得晚,睡覺前腦子裡麵又反複想著《N.t》的這件事,連睡著了都夢見自己在敲代碼,第二天自然而然就爬不起床。當崔雪庭被第三十個鬨鐘吵醒的時候,阮綿還裹著被子沒動彈,崔雪庭迷迷糊糊中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立馬從床上彈跳起來,驚叫道:“綿綿!快起來!上課要遲到了!”阮綿在床上慢吞吞地踢著被子,沒睡醒的聲音還帶著點沙啞,小聲抱怨道:“不去了……”話沒說完,手胡亂摸到了床邊的手機,微微眯著眼睛拿起來一看,瞬間就清醒了,“啊”的一聲叫了出來:完了,這都幾點了,她還和何景時約定了今早去工作室呢!阮綿連忙爬下床,頂著發青的眼袋也衝進了廁所,洗漱出來的時候,崔雪庭正好要出門,阮綿心急火燎地拉著她一起下了樓,崔雪庭還沒見過她這麼急的樣子,目瞪口呆的道:“你受什麼刺激了?剛才不是還賴床不肯起來?”一早起來,發現手機上密密麻麻的竟然都是何景時的未接來電,阮綿能不急嗎。她一麵跑一麵給何景時回電話,委屈道:“昨天才惹他生氣了,今天得說清楚呀。”她說這話的時候正好出了宿舍樓,前腳才跨出了門,就聽得有個懶洋洋的聲音響起:“說清楚什麼?”阮綿和崔雪庭一愣,不由得扭頭去看,發現宿舍樓下,竟然早早地站了個人,斜斜地靠著牆壁,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似有些不耐煩了,微微地眯著桃花眼,看著阮綿道:“怎麼才下來,嗯?”他迎著清晨的日光而立,因為站久了而顯得有些懶洋洋的,但那張眉目舒朗的臉,在日光下顯得越發賞心悅目,甚至算得上是璀璨奪目。阮綿的腦子有著瞬間的空白。崔雪庭呆住,雙腿不受控製地往後退了兩步,快速地道:“我去上課了,再見!”在經過阮綿身邊的時候又悄悄地掐了把她的腰,道:“給我好好地跟他說話,彆吵架了啊!”說完,果斷跑路,給兩人騰出了獨處時間。阮綿腦子還處在當機狀態,有些茫然道:“你……在這裡等我?”“不然呢?”何景時瞥她一眼,“你以為這麼多電話打給你做什麼?”想到兩個小時前的未接來電,阮綿遲鈍的腦回路終於反應過來了,睜大了眼睛,焦急地道:“你等了很久嗎?怎麼沒給我打電話?吃早飯了嗎?我……”她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小,低著腦袋懊惱道:“我不知道你真的要來接我,我昨晚睡得太晚了,沒起得來,我平時都不是這樣的……”何景時眉頭不受控製地往上挑了挑。隻是多等了她一會,她就這麼自責?他的心情忽然就愉悅起來,站在這裡等了她幾個小時的焦躁瞬間就被抹得乾乾淨淨,笑道:“那你是不是該彌補我,以後幫我好好做這個項目?”阮綿聽到這話,微微一呆,腦海裡麵不知道為何就想到昨晚何景時說的那句“隻是因為有個特殊的協議”,突然靈光乍現,昨晚睡覺前輾轉反側想不通的問題,竟就這樣迎刃而解了!她眼前一亮,拉著何景時的衣服道:“我知道了!何景時,我知道了!”何景時低笑道:“你知道什麼了?”阮綿驚喜的道:“我知道為什麼你買了遊戲但是還是要自己破解代碼了,你買過來的時候簽的合同上就有這方麵的約定對不對?這批遊戲涵蓋的新技術太多了,他們舍不得直接開放源代碼,舍不得全部售賣呀!”何景時一愣,有些訝異地看著她。半點沒錯,正是因為對方在賣出的時候舍不得開放源代碼,導致沒有人願意接手,何景時才能以低價拿到這批遊戲,並且和對方約定,如果自己能破解出來,對方也不能乾預破解代碼的使用途徑。他不想花費了這麼多的功夫,最後隻得到了一批冷門難推廣的遊戲,而是想把這些冷門遊戲中的新技術提取出來,作為新的功能性軟件去售賣,進行充分利用。《N.t》就是第一款試水產品。何景時沒想到自己昨晚隻提了那麼一句,這姑娘卻全都猜中了。阮綿興奮的臉頰紅通通的,像個小孩子似的邀功道:“我說的對嗎?”“對。”何景時有些好笑地道,“你這麼聰明,我是不是還得獎勵獎勵你?”阮綿搖頭,道:“我不要獎勵,我……”她說著,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麼,抬頭看著何景時,紅著臉,聲音也低了下來,帶著些懊惱地道,“對不起,何景時。”何景時的腳步一頓,垂眸去看她,發現她低著腦袋,不安地絞著自己的手指,因為有些緊張,睫毛還在微微發顫。其實何景時選擇今天告訴她這些,本意不是想讓她道歉,隻是想解釋而已。誰知道她如此認真,處處都在替彆人考慮。默然片刻,何景時輕笑出來,懶洋洋地挑了挑眉頭,邁開步子朝著前麵走去,道:“行了,走吧。我帶你去我們舊工作室看看。”阮綿微微一呆,連忙跟在他屁股後麵,緊張地問道:“那你原諒我啦?”“不原諒你還能乾嗎?”何景時道,“我是那麼小氣的人嗎?”“你不是。”阮綿認真地道。何景時看了好幾天她氣鼓鼓的樣子,還真有些不習慣她這麼聽話,挑眉道:“怎麼今天跟狗腿子似的,昨天不是還要打人?”“什麼呀!”阮綿一愣,下意識就氣惱地舉起了拳頭,發現有些不對,又趕緊把拳頭藏在了背後,軟軟的告狀道,“明明是你要打人……”何景時低低地笑了出來。他所說的“舊工作室”,指的是在校外租賃的那層寫字樓內的舊團隊。早在荷蘭那個遊戲公司第一批遊戲交付給RK的時候,何景時就招了一批專門負責運營和維護的人員,辦公地點就在那層寫字樓內,現在正在穩定的運轉中。後來第二批不開放源代碼的遊戲交付過來的時候,何景時想組建低成本的學生團隊來進行研究和破解,這才租賃了校內的活動室。隻是現在新的學生團隊還沒招到合適的人。聽到新團隊還會繼續招人,阮綿就放心了,小聲道:“那要趕緊招呀。”要是隻有她一個人做這些事,那豈不是得累死。“急什麼。”何景時笑著彈了下她的額頭,道,“寧缺毋濫,我現在隻想把你定下來。”阮綿沒明白他說的把自己定下來是什麼意思,正要問,忽然聽到自己乘坐的電梯發出“叮”的一聲,何景時開口道:“到了,我們工作室。”阮綿有些迷茫地抬起頭來,看清了眼前的場景,登時怔住,片刻後,輕輕地吸了口氣。這一整層都是連通的工作室,巨大的RK的招牌掛在門口,走廊邊上還貼了各式各樣遊戲的海報,海報角落還印著原開發公司和RK合作的標誌,一眼望去,炫目不已。她還從來不知道,RK居然擁有這麼大的規模。“好厲害!”阮綿驚歎,“這些遊戲,都是你們代理的嗎?”。“嗯。”何景時目光追隨著她的視線,道,“不過大多是些冷門的主機遊戲,不是遊戲迷很多都不認識。”阮綿聽完,有些垂頭喪氣的道:“是哎……”她就不認識,她隻玩過網遊。“不過你玩遊戲也玩得挺好的。”何景時輕笑道,“主機應該也可以玩得不錯。”工作室的工作區域和走廊間是以玻璃門隔開的,阮綿走過去的時候,發現裡麵的氣息格外的熱烈,開發者們有的聚在一起三三兩兩地討論著,也有的戴著耳機飛快地敲著鍵盤,每個人桌上都有阮綿一直想要的Mac一體機和兩塊分屏,看起來充滿了活力。真是個健康的工作環境啊。阮綿看著眼前的場景,忽然覺得有些迷茫。算上解散前的工作室,她也是有工作經曆的人了,可是卻從來沒有確切的體驗過這種感覺,仿佛周圍所有人都熱情滿滿,連討論和寫代碼都是件極其快樂的事情。而自己原來的那個工作室,每個人坐在自己的位置,悶頭不語,從不交流,更彆說交心。也難怪到最後,阮綿都不知道自己的師兄們到底是什麼時候起了想離開的心思,不知道什麼時候投資人覺得這個項目沒有了意思。“怎麼樣?”何景時的聲音突然在旁邊響起。阮綿茫然地扭過頭去。何景時懶洋洋地靠在牆壁上,依舊是那漫不經心的笑意,但眼睛卻是看著她的,讓阮綿覺得,他現在很認真:“現在知道了?我不是抄襲,我有自己的團隊,也有自己的打算。我應當沒有讓你失望?”阮綿呼吸微微一窒,驟然想起昨天他說的話來:“你不了解我,道聽途說些東西我不怪你。”她隻覺得眼眶澀澀的,喉嚨發乾,什麼都說不出來,好久,才聽到自己略帶著鼻音的聲音,“我會幫你好好把這個項目做好的。”“錯了。”何景時輕輕地敲了敲牆壁上RK的字眼,提醒道,“不是幫我,是我們一起。”聽到這話的這瞬間,阮綿心裡的委屈全湧上來了。她從前的工作室就從來沒有人說過“我們”,明明那麼多人,卻總覺得在孤軍奮戰。看著她蘊著水汽般紅通通的眼睛,何景時挑起了眉頭,道:“怎麼?和我一起難為你了?”“什麼呀!”阮綿頓時紅了臉,傷感的情緒也被他破壞了,惱道,“我明明剛剛答應你要一起做了……我才不是在想這個。”“那是在想什麼?”何景時饒有興致地問。“我在想……以前的項目。”阮綿垂下眼簾,有些喪氣的道,“還真蠻可惜的。”她本來說的是人際關係,何景時以為她是指即將進行技術突破時被腰斬的事,輕輕笑了聲,道:“還沒死心呢,那個項目做了有什麼好,就為了個實習機會?”“實習機會很重要的。”阮綿認真地道,“他們公司很厲害。”“我工作室也很厲害,要不要我也給你個機會?”何景時繼續問。“那不一樣……”阮綿聲音越來越小,沒敢當著他的麵說這兩個公司的差距,彆過腦袋去嘀咕的道,“反正你又不幫我做,我不跟你說了!”何景時揶揄看了她一眼,道:“你怎麼就知道我不幫你?”“你才不會幫我。”阮綿軟軟地嘟囔,“你自己的項目都做不完呢。”聰明了啊!若是往常,阮綿聽到他這樣說,眼睛立馬就亮起來了,但何景時這樣逗她逗多了,她居然也知道他是在說笑。但越是這樣,何景時就越想逗她,攔著她道:“可要是現在,我就想幫你呢?”阮綿微微一愣,發現何景時沒笑,微微眯著眼睛,似乎還蠻認真的,腦海裡的念頭遲鈍的轉了會,最終還是猶猶豫豫的,膽怯地問道:“真的呀?”“誰知道呢。”何景時這下笑起來了。她就知道!阮綿氣得瞪了他一眼,道:“我這次真的不跟你說了!”扭頭就朝著外麵走去。何景時!實在是太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