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蓉蓉猛地翻身起來，柔軟而富有彈性的枕頭順著被子就被扔到了地上。而心急的少女顧不得許多，赤著腳踩在地毯上奔回了書桌前，開始奮筆疾書。敖尋作為一位龍王，自然是沒有任何缺點的。但他作為一個龍頭企業的總裁，卻因個人喜好問題有一個硬傷。這一點蘇蓉蓉從最開始電話求職的時候就清楚地知道了，但非常丟人的是，在後來的相處之中，蘇蓉蓉屢屢被色所迷，被名為“暗戀”的濾鏡遮住了智慧的雙眼，一心認為他真是好得天上有地上無。敖尋最大的“風格”就是——泥古不化，守舊到底。他始終守著那一點古舊的氣息不肯撒手，仿佛跟隨時代潮流接觸網絡對他而言是一條不能打破的陳規，不容後退的底線。若不是親眼所見，蘇蓉蓉也不敢相信現在的時代裡竟然真的有人能對“智能手機”一竅不通，甚至持一種避如蛇蠍的態度——連接個電話都要磨蹭個半分鐘，仿佛做足了心理建設才敢按下接聽鍵。聽夏兵說，龍王這個性跟他受的感情傷害有關係。不願意接受時間飛速流逝的事實，不願意麵對失去夫人和孩子們已經過去這麼久了。蘇蓉蓉歎了口氣，也許某種程度上這也算是一種PTSD吧。如果照總裁之前跟自己所講的，要完全背離他本身特點去尋找孩子們，那不就代表著她可以借助網絡媒體資源來搞一票大的了嗎？怪不得他說隻有自己是能夠做到的人，明白事情內幕，還精通新時代資訊的自己，當然是那個獨家選擇。她的嘴角不自覺上揚起來，圓圓的眼睛裡滿是狡黠的光。這種被一個人全身心信任並需要的感覺，真的很好。蘇蓉蓉拍拍自己的臉，打起精神來查詢著龍騰企業之前的相關網絡宣傳——幾乎是一片空白。偌大一個互聯網之中，能查閱到的詞條寥寥無幾。其實在她當時拿到那張莫名其妙的尋人啟事，並確定了這跟龍騰企業脫不了乾係的時候，她就隱隱意識到了龍騰企業在網絡經營上極為缺失。‘尋人啟事’本身就是個的糟糕透頂的主意——現在有一些專門為尋人開通的微博號、公眾號甚至專門的app，這些途徑的成功率都要遠高於張貼紙質啟事。在那之後，她又在其他網絡訂購平台上搜索了龍騰酒店，發現達成兩方合作的隻有兩家。整個企業隻一個不怎麼活躍的微博號，官方公眾號都沒有開通。大數據時代下，如此古舊落後的企業，怕是尋遍全國也僅此一家。但眼下這個局麵，卻反而造就了一個空白的舞台給她。讓她能夠不受束縛地大展拳腳。窗外夜色深沉，偶爾能聽見幾聲蟬鳴。而名為興奮的火苗卻從蘇蓉蓉的眼底燃了起來，一個主意在她的腦海裡逐漸成型。她一行一行地在筆記本上敲下了計劃的雛形。第二天的清早，龍王多年來養成的生物鐘準時地在五點鐘讓他睜開了雙眼。他如同往常一樣在玄關看了看地圖——各地均平安無事，他在自己的房間裡靜坐了一會兒，進行了一番吐納。但也就十分鐘的時間，敖尋便有些詫異地睜開雙眼，抬頭看了看時間，眉頭隨之輕皺起來。今日有些反常。蘇蓉蓉搬到這裡以後，每日清晨的這個時候，他都能察覺到一股微弱的力量從她的房間輻射到自己這裡。照夜說過，這個姑娘的身份不一般，是必須要被嚴密注意的異常人物。敖尋也不能否認，蘇蓉蓉對於他而言不止是一個要被監管著的異常，身上更藏這些與他息息相關的秘密。於情於理，自己都非常地關注著她。但凡有一丁點風吹草動，都要悉心關照一番。可是今天，那股微弱卻鮮明的異常力量消失得無影無蹤。敖尋的臉上難得浮現了糾結的神色。沒有了這個借口，大早上去推一個姑娘的房門，龍王正直的內心十分過意不去。但想去一探究竟的念頭頑強得很，按下葫蘆浮起瓢地在他腦子裡轉悠。原本應該清心寡欲的吐納過程，因為這個不安分的念頭而方寸大亂。敖尋煩躁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用一種苦大仇深的眼神看向了床頭櫃的底層——那裡放置著他的智能手機。電話鈴聲在寂靜空蕩的房間裡響起來的時候，蘇蓉蓉著實被嚇了一跳。當看清來電者姓名的時候，她甚至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愣了幾乎十秒鐘的時間。鈴聲歡快地響著，大有不接通誓不罷休的架勢。蘇蓉蓉接起電話，氣若遊絲地問：“總、總裁，你不會是忽然轉性兒了喜你歡上新事物了吧……”對麵似乎被這句話懟了個出其不意，停頓了一會兒說道，“天又沒塌，怎麼可能。”蘇蓉蓉鬆了口氣，“您找我什麼事？”這次停頓的時間要比剛剛更久一點，久到她隻能在聽筒這邊聽著敖尋綿長的呼吸聲，閒不下的腦子裡，思維開始五馬奔騰。總裁就住在自己樓上，根據前幾次他根本不會打招呼就進來自己家的行動模式，有什麼事情能讓他勉為其難地動用智能手機來講，而拒絕選擇麵談呢？有什麼這麼不好開口的？蘇蓉蓉想著想著，嘴角忽然掛起一絲曖昧的笑意。難道總裁發覺自己的好了，要來表白？可惜還沒等她沉浸在這個幸福假象中幾秒鐘，敖尋就出聲打破了她的幻想，“你，一切都好嗎？”這下愣住的人換成了蘇蓉蓉。“呃，咱們幾個小時之前還見過麵啊……”“嗯，就是這幾個小時裡，你有發生什麼事嗎？”敖尋原本就低沉的聲音透過通訊的二次加工，多了幾分不真實感，反而顯得更加具有磁性了。他似乎離麥克風距離很近，讓蘇蓉蓉油然而生一種他在貼著她耳朵輕語的錯覺。她的耳朵紅了個透徹，酥麻的錯覺從耳朵傳到了全身，磕磕巴巴地開始彙報自己都做了些什麼。“呃，就、就沒乾什麼呀。總裁你布置完工作以後，我就開始找資料，寫初始方案啦。啊對了，方案我寫得差不多了，今天您有空的話就可以看看。”敖尋在電話那邊的聲音有些變調，“你從昨天晚上到現在一直在想這個企劃？”“啊？昨天晚上？”蘇蓉蓉拉開窗簾，果然外麵已經是一片天光大亮，“啊，我、我不小心通了個宵啊。”敖尋歎了口氣，捏了捏眉心。他知道蘇蓉蓉是個工作很積極，對待自己交待的事情非常上心的好女孩。但這份熱情襯托下，自己仿佛一個剝奪了員工正常休息的無良上司。那聲長長的歎息聽得蘇蓉蓉心頭小鹿亂撞，“沒、沒事的總裁，我之前的工作也時常需要熬夜加班，已經習慣了。我年輕嘛，睡一覺就能補回來。”“改掉。”“啊？改什麼？”敖尋的聲音多了幾絲嚴肅，“熬夜通宵這種習慣對身體不好，熬夜會造成皮膚受損、肝經失調，十二經絡對應十二臟器，都會有不同程度的影響……”蘇蓉蓉：“……”中醫養生保健類節目要是能請到龍騰企業做個合作，就憑總裁這個顏值和談吐，收視率估計能上漲三個百分點。“……總之，你今天就不要去工作了，好好休息一天，我給你放個假。”“不用啊總裁，”蘇蓉蓉發出微弱的抗議，“我真的沒事，保證活蹦亂跳。”“據說人間有一種懲罰，是上位者對從屬者發出的一種命令。頗具威脅性，據說百試百靈。我一直想嘗試一番，苦於沒有機會。你這麼反對，那不如讓我試試？”“啊？什麼懲罰啊？”“扣工資。”蘇蓉蓉：“……好的總裁，我這就去睡覺，祝您工作順利，萬事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