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彆再折騰了好嗎?我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今天我沒招到如意郎君我也不怪什麼。”“這一切都是命數,隻能說我還不能與人成婚,爹你若真疼我,不如讓我自己做主吧。”相對於沈老爺的古板,沈素心倒是看得開,她不在意這場比武招親是否能得到如意郎君,她在意的是,她爹能夠尊重她一次。沈老爺見沈素心這般決斷,便歎聲道:“好吧,我依你。”旋即又對著成壁與玉玦道:“我也不想怪罪你們,你們回去吧。”“我送送他們……”沈素心對著沈老爺微微一笑,便走到玉玦身側。“今天多謝你了。”沈素心語出驚人,玉玦不明所以的看向沈素心。玉玦道:“我攪亂了你的比武招親,你應該對我生氣才是啊。”沈素心爽朗的笑道:“你以為我真的想借此找到如意郎君?然後早早的與人過一輩子嗎?”“我知道我爹一向為我好,我也甚少忤逆他,這回比武招親我可是拚了全力打的,就怕招到什麼狗屎貓尿的人,方才差點贏了我的那人是我爹早早相中的,若沒有你的突如其來,我怕是就遂了我爹的願了。”玉玦有些淚流縱橫,原來不止她一個人,深受父母之命的荼毒,這麼一想,玉玦情難自禁,激動的抓住了沈素心的手,“沈小姐,你我真的是同病相憐啊。”沈素心驚道:“你這話怎麼說?”玉玦道:“實不相瞞,我其實是逃婚出來的……”“我家在京都,奈何我爹早應允了一家人的婚事,成婚當天,我逃了出來,如今是回不了家,才落到寧州這。”沈素心恍若找到了知己一般,回握住玉玦的手,“玉玦姑娘,你我真的是同病相憐。”“是啊。”兩個互不相識的女子,就簡單因為對家中包辦婚姻的不滿走到了一起。玉玦不知的是,她所說的話早被身後的成壁聽了去……兩位少女就這樣嘰嘰喳喳的說了一路,直到沈素心將他們兩人送到了春風樓。“那就此告彆吧。”“沈小姐!你有空一定要來我們春風樓啊!”“一定!玉玦姑娘,你且等著我!”拜彆了沈素心,玉玦笑意頗深,成壁跟在她後頭,驀然道:“你倒是與沈小姐談得來。”玉玦轉身笑道:“是啊,我與她深受父母之命的荼毒,自然有許多話可說。”“哦?不知是何荼毒?”成壁挑眉一笑,打算盤問出什麼。玉玦撓了撓頭,思酌了一番,還是不打算告訴成壁她從哪來,便道:“以後大東家就知道了!”成壁深邃的眼微微閃過一絲異樣,他沒有多話,而是徑直回了自己的屋。而從那天沈素心與玉玦惺惺相惜後,沈素心出入春風樓越發頻了,時常帶著身邊的小跟班來春風樓喝酒賞景。沈素心一來,玉玦便再不無聊,每當沈素心來,玉玦都主動去貼身陪著沈素心,沈素心與玉玦可謂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天天都是嘰嘰喳喳的在一側廂房喝酒談天,好不悠閒自在,玉玦這樣像極了享受的大爺,一點欠債人的樣子也沒有。掌櫃為此不少責罵玉玦,然玉玦還是那副樣子,不動如山,逍遙快活。無奈的掌櫃搬出成壁來,得到的卻是,成壁和煦一笑,“她與沈小姐談得來,且他們不是也帶動了咱們的生意,咱們不過少幾壇酒罷了,也沒虧什麼,沈小姐的每日喝的那幾壇酒,不都照價付清了麼。”話是不假,自那沈小姐比武招親失敗,又常來他們春風樓,各界走鏢或是來往的商人都來他們春風樓了,不止走了的老客,新客也是源源不斷,都是沈小姐的功勞。不過玉玦整日裡什麼也不做就天天喝酒談天的,委實讓掌櫃瞧不上眼。“好了,我知道你不是很喜歡玉玦,但她終究是個女子,年紀尚輕初出茅廬什麼也不懂,你何必那麼苛待?”成壁一如既往的好言。掌櫃這回不吃這套,“女子又如何,在春風樓做工就要守著春風樓的規矩,天天玩鬨成何體統!又不是妓院裡那些配人的妓子,她怎麼自甘下賤,我可看不上眼。”掌櫃這話說得忒過了,一向不怎麼慍怒的成壁,當下提了聲響,斥道:“這春風樓,我是大東家,掌櫃你莫忘了!”掌櫃一怔,整個春風樓下樓的客人都定住了,目不轉睛的瞅著掌櫃那邊。被客人盯的發麻,掌櫃紅了臉,忙擺手道:“行了行了,以後那丫頭的事情我的不管了,以後都歸你處置吧,隻要她彆惹麻煩就好。”成壁舒緩了過來,恢複了素日裡那副溫潤和煦的樣子,他淡淡道:“如此甚好。”成壁翩然離去後掌櫃不由搖首,歎道:“自那丫頭來了以後,就跟變了一人一樣,往日那股子勁都沒了,哎……”沈素心出入春風樓久了,也多了些閒話,而這些閒話也傳入了沈老爺的耳朵裡。“老爺,我方才見小姐又去了那春風樓。”沈府的仆人向沈老爺稟報著沈素心的行程。沈老爺微微一頓,隨即揚了一抹笑,“怕是正如外頭傳的一樣,我家素心對那成公子動了女兒心思了,說來那成公子相貌俊朗一副好皮囊,素心喜歡他,也不是不無可能。”仆人微微汗顏,怔愣了一會,又附耳在沈老爺耳邊說道:“老爺,外頭還傳,咱們小姐對當日那個小雜役動了心思。”沈老爺臉色一變,道:“這成什麼體統!兩個女子怎麼可能傳那種話……”仆人忙道:“老爺,我沒有瞎說,是真的,我也親眼見過,小姐每次去春風樓,都是那小雜役陪著的,兩人談笑風生,有說有笑的,旁人都說……”“都說什麼?”沈老爺神色極為不好。仆人哆嗦著,良久才道:“都說小姐怕是和那小雜役,契若金蘭了……”沈老爺怔住一雙眸呆滯的望著遠處,少許他才起身,咬緊了牙關喊道:“往後幾日,看緊小姐,讓她少去那春風樓,若你們看不住小姐,我就打斷你們腿。”仆人忙不迭頷首應了便退下,沈老爺獨自陷入惆悵,他的女兒,若真如外界傳言那般,是那樣心性的女子,該怎麼好……“你這麼喝不作數的!明明是你剛剛輸了的!喝過喝過!”喝了四分醉的沈素心,端著酒盞就湊到玉玦嘴邊。玉玦臉紅的宛如猴屁股,她早已喝了八分醉,落入了敵我不分的境地,她接過沈素心遞給她的酒,一口飲下。“真豪爽!來來來繼續!”“哈哈哈,這回是你輸了!該你喝!”“喝就喝怕你不成,繼續繼續。”喝得差不多了,沈素心準備回府了。玉玦要送沈素心出去,奈何她喝的爛醉如泥,剛踏出春風樓,就摔倒在地,沈素心雖才喝了五分醉,不過她不常喝酒,頭一時也懵懵的,見玉玦摔倒在地,她也湊過去躺在地上。“啊,一點也不好玩……”沈素心呢喃著。玉玦則是撐著身子坐在地上,瘋言瘋語著,“這床怎麼這麼涼啊。”醉酒的兩名少女就這麼當街坐在地上,引行人側目,沈府的仆人忙扶起二人,兩名少女東倒西歪的站著。掌櫃循聲走了出去,見玉玦這副樣子,沉了臉,他沒有動手,而是喚了成壁來。成壁急匆匆的趕來,瞧了一眼這境況,一瞬失笑,吩咐著沈府仆人,“你們先把自家小姐帶回去吧。”“那我們先告辭了。”沈府的仆人扛著沈素心就往回走了。成壁扶起癱在地上的玉玦,將她打橫抱起,大步邁入春風樓,把玉玦安穩的安置在床榻上,又細心的找來涼水,用巾帕潤了潤涼水,絞乾了水,擦了擦玉玦因宿醉漲紅的臉。玉玦舒服的嚶嚀了一聲,伸手抓著那涼意不肯鬆手,照顧她的成壁手被她緊抓著,一時動不了,他無奈失笑,坐在床榻邊,靜靜的盯著玉玦的睡顏。不知過了多久,玉玦熟睡了過去,那手也鬆開了,此時成壁的手已經被玉玦抓的發麻有些沒知覺,他換手繼續為玉玦擦去身上細微的薄汗,為她擦洗乾淨後,成壁端著盆就離去了。次日鳥鳴聲嘰嘰喳喳的響著,睡得迷迷糊糊的玉玦從酒醉中蘇醒過來,她坐起身子,眨巴了幾下眼,發覺自己躺在客房裡,還不是在外躺著,心生狐疑。一股濃鬱的酒味從衣服上傳出,玉玦聞了不住作惡,趕緊去打了睡沐浴洗漱一番。施然下樓,掌櫃麵色極差,“醒了?”玉玦喏喏的應聲,“嗯,醒了……”“那趕緊做事吧,彆耽誤了時辰。”掌櫃冷冷的催促了一句,就沒下文了。玉玦一驚,打量了展櫃的一眼,確認沒什麼大問題,掌櫃被她盯得不舒服,便道:“有什麼好瞧的?”玉玦道:“掌櫃,你莫不是變了個人吧,從前我也不見你這般冷淡啊。”從前的掌櫃,見她摔了東西都能責備半天,如今倒是冷然的像個陌生人,讓她一時緩不過來。掌櫃淡淡道:“以後你就由大東家照看了,你和我再沒什麼關係,你犯什麼錯啊,我都不會罰你罵你,不過你記著點,若再像昨日那樣宿醉,我保不準會做出什麼過激的事情來,讓你難堪。”玉玦嚇得噎了一口口水,她慌忙逃竄到後頭去拿了抹布就認真的擦桌子。掌櫃低頭算著賬,心下嘀咕著,這大東家是瞎了眼麼,這般對一個丫頭認真,莫不是真的思春的時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