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狄仁傑跟黃珊說了不少關於黃子銘高中裡的事。比如有女生跑到他跟前，跟他說飲水機的水沒了，他抬頭看了女生一眼，說：“那你就彆喝了唄。”比如有個女生在擦黑板，蹦著跳著也擦不到最上麵，那時黃子銘正好從外麵進教室，門口的女生叫他幫那個值日生一把，黃子銘撓撓頭發，給值日生搬了個板凳，自己回到了座位。比如那時非主流盛行，黃子銘偷偷在書本旁邊豎了麵鏡子，沒事往自己頭發上噴啫喱，爭取做到根根上豎。有次英語老師喊他回答問題，他站起來的時候手還拉著頭發。黃珊笑得直打滾，連綜藝都顧不上看了：“原來我哥是這樣的人。”“十一點半了。”狄仁傑忽然提醒，“明天還要上班。”“可是我《明星大偵探》還沒看完。”“明天再看。”“那好吧。”黃珊悻悻關了視頻窗口，也不知道為什麼就突然聽了狄仁傑的話，“我去洗漱咯。”“晚安。”狄仁傑依然掛在兩個人的小房間裡，隻是把麥給關了。黃珊退了所有程序，關掉電腦，打開臥室的門時嘴角還掛著笑意。媽媽剛從衛生間洗漱完畢，驚奇地看著從房裡出來的女兒：“喲，今天不修仙了？”“明天上班！”“剛才和誰聊得這麼開心，一直在笑？”媽媽的眼裡充滿了八卦氣息，“我知道了，肯定是小狄，他讓你這麼早睡的對不對？這個小夥子我喜歡。”聽到媽媽和黃珊在聊黃珊的語音對象，黃子銘從自己房裡探頭探腦出來，幽怨地看著妹妹：“不會真的是狄仁傑在逗你笑吧？”“關你什麼事！”“要死了！”媽媽作勢要揍她，“一個小姑娘就不能好好說話？哪裡學來的？！”黃珊腰一扭，趁機溜入了衛生間，順帶著關上了門。她洗臉的時候哼起了歌，想起剛才狄仁傑說的黃子銘高中時的那堆事情，又忍不住偷偷笑出了聲。媽媽敲了敲衛生間的門：“你這個人，能不能克製一點？”黃珊咳了一聲：“乾什麼啦？！”“喜歡的話要抓緊啊。”“煩死了！”黃珊朝天翻了個白眼，繼續一邊塗洗麵奶一邊哼歌。倒是黃子銘在外麵大呼小叫：“我明天不想上班了，好難過啊！”媽媽一腳踹到他屁股上：“你女朋友的事我還沒找你算賬。”“我女朋友怎麼了？”“太漂亮了，我懷疑她瞎了眼才會找你。”“我到底是不是親生的……”“那就把她帶回家給我證明她不是瞎子。”黃子銘對著衛生間裡的黃珊大叫：“你倒是給我快點洗啊，我也要進去洗！”也許是黃珊的錄音威脅起了效，整整一個星期社長都沒有再找她的麻煩，她安全挨到了周末。想起寧以遠，黃珊還是有點慫。畢竟是霸道董事長的女兒，而且她自身的氣場確實很強。黃珊感覺在她麵前，自己就像一個小學生，瑟瑟發抖。到了約定的地點，寧以遠已經在座位上等她了。黃珊咽了口唾沫，這才在她對麵坐下。寧以遠抬頭看了她一眼，從包裡掏出一個信封放到她麵前。“你乾什麼？”黃珊差點從椅子上站起來。“和你做個交易。”“什麼交易？我不是可以用錢收買的人！”黃珊憤怒地那包要走，“我早就跟何生沒什麼瓜葛了，不要拿這個東西來侮辱我！”“裡麵一萬，定金。”黃珊重新坐了下來，抱著包身子前傾：“你想讓我做什麼？我考慮考慮。”寧以遠笑了笑，朝黃珊勾了勾手指，黃珊聽話地把頭湊了過去。下午五點，黃珊一個人從橘子汽水裡走了出來。包裡還揣著寧以遠給她的一萬，她握著手機的手有點顫抖。她堅信這是興奮的顫抖，而不是因為害怕。此時狄仁傑還坐在橘子汽水裡，他的對麵也坐著一個女人，黃珊不認識。可是她管不了這麼多，她的當務之急是找家飯店解決晚飯。要吃頓大餐，這才對得起寧以遠的一萬。橘子汽水旁邊有家火鍋店叫“一支上上簽”，黃珊想也沒想就朝那邊走去。“黃珊。”叫住她的是一個陌生而又熟悉的聲音。聽到這個聲音，黃珊胃裡有點惡心，但還是轉過了身。何生就站在她麵前，雙眼含情脈脈地看著她：“竟然能在這裡遇見你。”“看來這家店應該改名叫一支下下簽。”何生的眼睛黯了黯：“我還是喜歡你。”黃珊冷笑：“離婚了嗎？”“可我就是貪心啊，我什麼都想要。”何生急切地上前想要拽住她的胳膊，不料黃珊往後退了一步，讓他抓了個空。他的手就這麼懸在半空，“你難道不喜歡我嗎？”“不喜歡了。”“如果我離婚，你願意跟我走嗎？”“不願意。”“你爸媽會同意你嫁給一個身無分文的男人嗎？”“不同意。”黃珊冷漠地回答著，覺得何生的腦子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自己明明一直在拒絕，他居然還能夠按照自己的思路這麼問下去，仿佛手裡拿著寫好的台本。“等我離婚了我還會來找你的，到那時你再做決定也不遲。”“？”黃珊想他在說什麼，怎麼跟自己的回答有點搭不上？“那我們去吃頓晚飯吧，我請你，慶祝這段重逢。”“你腦子怕不是有毛病吧？”她瞪著何生，終於把這句話說出了口，“我剛才說了什麼你聽不明白是不是？”“我知道你心裡有氣，發泄出來也是好的。”“我他媽見到你就覺得煩透了，這不是對著你撒嬌，你最好掂量掂量自己是什麼人！”黃珊又往後退了一步，“和你交往的那幾年就是我瞎了眼！”“你不要激動，我們進去慢慢說，在這裡說太難看了。”“到底是誰難看？你扯完了證還來跟我你儂我儂，到底是誰難看？”“可是你答應過我，就算全世界都不要我了，你還是會要我的，是你食言了。”黃珊瞪圓了眼睛，一口氣差點緩不上來。終於，她把包往地上一扔，指著何生的鼻子就罵：“何生，你他媽的一個騙子，怎麼還能以一副受害者的姿態出現在我眼前？我食言了？當初是不是你和彆人結的婚？”這段話說得太過爆炸，正在觀望的路人再也忍不住，紛紛圍了上來，有的還舉起了手機。“你他媽跟彆人結婚了，還跑過來跟我說我才是你的真愛。要不是我加了你同學好友，看見了他的朋友圈，我他媽從頭到尾都被你蒙在鼓裡！”何生不說話了，怔怔看著她：“我是真的想和你一起過日子的。”路人們發出“嘖嘖”的聲音。何生又說：“你要是真的對我沒感覺了，為什麼不刪我微信？還留著我的微信，不就是為了等到我回頭的那一天嗎？”“你錯了。”黃珊冷笑一聲，“我是為了給我的姐妹們截圖用的。”這回輪到何生不說話了。“而且我也不想和你吃飯，我嫌惡心，你給我讓開。”“你剛才那句話什麼意思？”“我嫌你惡心。”“上一句。”何生的眼神變得有些奇怪，黃珊不由得想到前幾天看到的新聞：某女子因拒絕男子表白，被男子捅了數刀。她不禁打了個寒顫。但周圍那麼多雙眼睛看著，她的腿再軟也隻能站穩了：“我是說，你的微信我留著截圖用的。截圖給我的閨密們，告訴她們這個渣男還活著，他又說些傻逼話了！”“好，你厲害。”何生一步一步往後退，“你厲害，我從沒見過你這樣的女人。”黃珊被他指責得有點懵。“真是玩的一手好曖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