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暖和荊誠並排走在通往停車場的小路上。太陽已經失去了中午的威嚴,在地平線上苟延殘喘著,夜幕開始降臨。溫柔的晚風拂過,驅散了白天的炎熱。路燈開始接二連三地亮起,暖黃色的燈光把荊誠淩厲的側臉修飾的溫柔了許多。“雷鋒小姐,現在我能有幸知道你的名字嗎?”荊誠側過臉看著冷暖,嘴角揚起誘人的弧度。冷暖窘迫回答:“你不都已經從我父母那裡知道了嗎,還問我做什麼?”冷暖現在感覺有點尷尬。她之前以為他是想搭訕她,而且想著他們之後應該不會見麵了,所以戲弄荊誠說她叫雷鋒。沒想到現在不僅又見麵了,荊誠還是自己從小認識的長輩的兒子。“從你父母口中知道和從你口中知道是完全不一樣的概念,我想聽你親口告訴我。”“我叫冷暖,寒冷的冷,溫暖的暖。”“我叫荊誠,荊棘的荊,忠誠的誠。”小路很短,仿佛一下子就走到了儘頭。一輛陌生牌照的悍馬正靜靜地停在冷暖家的車庫裡,像一隻沉睡中的猛虎。冷暖還以為誠思這種看起來就很斯文敗類的人,應該會開賓利,奔馳這樣比較低調奢華的車,而不是這種粗狂霸氣的悍馬。人不可貌相。“那我現在有沒有榮幸請冷暖小姐去喝一杯茶?”荊誠為冷暖打開了副駕駛的門,左手背在身後,右手做邀請狀。即使他隻穿著襯衫長褲,但是冷暖仿佛看到荊誠穿著燕尾服,像一個優雅的管家,正在邀請她上車。冷暖甩了甩頭,揮散心中不切實際的幻想。冷暖沒有接荊誠的話,而是用行動表達了自己的答案。她把手虛搭在荊誠的右手上,借力上了副駕駛。“感謝冷暖小姐的賞臉,我們現在出發吧。”荊誠的車技很好,開得很穩,給了冷暖很大的安全感。“聽歌嗎?”荊誠的目光仍注視著前方的道路。“好。”冷暖現在不知道該和荊誠聊些什麼,聽歌緩解一下氛圍也好。荊誠打開音樂電台,冷暖熟悉得不能在熟悉的歌聲從揚聲器裡穿了出來。Those four walls now are the only pce that I feelThose four walls now are home……荊誠忽然出聲道:“真巧,我很喜歡這首歌。”冷暖附和說:“我也很喜歡這首歌的,很好聽,就是有點傷感。”“確實有點。”four walls 的中文翻譯就是家徒四壁,歌詞大致講述的是一對年輕的情侶在殘酷的現實麵前,被壓迫的不能呼吸的故事。冷暖和荊誠仿佛都沉浸在歌聲中,不再繼續交流。但是車廂裡沉悶的氣氛逐漸消散了,冷暖感覺很自在。隨著一句釋然的“Falling at hand of the perfect man”,這首歌也落下了尾聲。“感謝這位不知名的先生點播了這首讓人聽了忍不住會潸然淚下的four walls,接下來還是由這位不知名先生點播的four walls。這位不知名的先生連續點播了這首歌五次,難道這首歌對他來說有什麼特殊的意義嗎?話不多說,讓我們一起再次來欣賞這首動聽的歌曲吧。”冷暖怎麼感覺自己被塞了一嘴狗糧呢?連續點播這麼多次,肯定是這位不知名的先生點給某個人聽的,而且極有可能是一對相濡以沫的戀人。“感覺這位不知名的先生就是點歌給某個人聽的,他點這麼多次應該是怕他想要的聽人聽不到吧?這首歌對他們來說應該是有什麼特殊的意義吧。”荊·不知名的先生·誠:“……是的。”沒有什麼特殊的意義,隻是因為冷暖喜歡這首歌。荊誠就在出門前點了這首歌五遍,生怕冷暖聽不到這首歌,還好去車庫的路很短,趕上了第三遍。剛放完第五遍,他們恰好就抵達目的地了。這似乎是一個私人莊園,門口的保安亭還有一個在站崗的保安,他一看到荊誠的車子就打開了大門。車子緩緩駛進莊園,借著路邊裝飾成燈籠樣式的路燈,冷暖隱隱約約能看到修剪的錯落有致的花草樹木,還有各色各樣的嶙峋怪石。莊園很大,荊誠又往裡麵開了兩分鐘才到達真正的目的地——一幢看起來曆史悠久的古典建築。“冷暖小姐,我們已經到達目的地了,請下車吧。”荊誠為冷暖打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依照之前的樣子伸出右手。冷暖搭著他的手下了車,左右打量了一下車庫。沒想外表看起來這麼古老的建築,裡麵竟然這麼現代化。“跟我走吧,我請你喝茶。”冷暖跟在荊誠後麵,離開車庫,穿過竹林間的石板路,來到一片長滿荷花的人工湖邊。荷葉層層疊疊,十分碧綠,遮滿了半個荷塘。荷花也在荷葉之間如點點繁星含苞著,開放著。荊誠指了指湖心的小涼亭,說:“我們去那裡。”“好。”冷暖點了點頭。她跟著荊誠穿過隱藏在層層荷葉間小徑,來到小涼亭的麵前。冷暖抬頭看了一眼涼亭上的匾額——清風自來。“請坐。”荊誠抬手對冷暖示意一下。兩人中間的石桌上已經備好了清洗過的茶具和熱水。淨手,燙杯溫壺,馬龍入宮,洗茶,衝泡,春風拂麵,封壺,分杯,玉液回壺,分壺……隻見荊誠如行雲流水般完成了這一係列動作,最後用茶盤托著茶杯,把小巧精致的紫砂茶杯放置在冷暖的右手前方。與此同時,荊誠用空餘的手做出請茶的姿勢。冷暖右手食指和中指並攏彎曲,輕輕敲打桌麵,以表謝意。冷暖三指取品茗杯,輕嗅聞香杯中的餘香,麵露陶醉。茶湯從舌尖沿舌兩側流到舌根,再回到舌頭,如此反複二三次,然後放下茶杯。“好茶。”冷暖微微一笑,荊誠也會心一笑,他們都在暗中鬆了一口氣。其實冷暖不怎麼清楚泡茶的步驟,也不知道怎麼品茶,更不知道她喝的茶到底有多好。隻是之前她在動漫裡看到過主角怎麼泡茶品茶,一下子就記住了。荊誠泡茶看起來很流暢,應該很精通茶道吧。她品茶的方式應該沒有出錯,因為她看荊誠的表情一直都沒怎麼變。荊誠也是最近才學會泡茶的,他以前一直在國外上學,根本沒有接觸到過中國茶道這種東西。就是為了向冷暖展示他是一個溫文爾雅的君子,所以最近才匆匆忙忙地向茶藝師學習了茶道。還好他的記性不錯,基本上還原了泡茶的過程。冷暖品茶的姿勢看起來和茶道老師教的沒什麼區彆,從小在書香世家長大的她應該很精通茶道吧。剛入門的荊誠自然不會辨彆茶具,茶葉的好壞,這些東西也都是茶道老師為他挑選的。兩個對茶道都不怎麼精通的人,都為了給對方留下良好的印象強行裝逼。雖然漏洞百出,但是是實際上他們也都達成了自己的目的。還好荊誠的茶藝老師不在現場,否則他一定會狠狠嘲笑這兩個東施效顰的家夥。冷暖不想繼續和荊誠深入交流茶道的話題,怕自己一不小心就露了馬腳,便強行轉移話題:“荊誠,你是那個鬥鯊的主播誠思嗎?”雖然冷暖心中已經肯定荊誠就是誠思了,但還是想親口確認一遍。“是的。”荊誠一臉驚訝地看著冷暖,仿佛在問冷暖她是怎麼知道他就是誠思的。該配合你表演的我全力表演。雖然荊誠早就知道答案,並且已經和冷暖一起玩了一個多月的遊戲了,但是他還是得裝模作樣地問一句。畢竟他現在是荊誠,是誠思,而不是段友。“我現在在玩絕地求生,我很喜歡你的直播,很棒。”冷暖看著荊誠,用右手指了指左手無名指貼近中指指根的一側。荊誠抬手搓了搓文身:“你喜歡就好,我還以為女生不大會喜歡我的直播。畢竟我不怎麼幽默,隻會和觀眾們講解遊戲技巧。”“不,你已經很好了。你是實力派選手,不是偶像派的。不過最近你最近變了,變得會說騷話了。”冷暖打趣道。“哈~”荊誠會心一笑,“最近遇見了一個很有趣的人呢。我直播的時候,不由自主地就帶入了她的遊戲風格。”看著笑得格外燦爛的荊誠,她忍不住拿起手機偷拍了一張。冷暖一臉真誠地看著荊誠,仿佛她什麼事都沒做:“這樣挺好的,祝你越來越火。”偷偷點開QQ,把照片發給了一個備注為段妹子的人。暖暖不想環遊世界 19:30段妹子!段妹子!你看這個小哥哥帥不帥?[圖片]對麵荊誠的手機忽然震了一下,他拿起手機看了一下,臉色突然變得很奇怪。“怎麼了嗎?”冷暖出於禮貌問了一句。荊誠尬笑道:“沒事,就是有個朋友忽然給我發了一個信息。我今天還沒直播,你要和我一起玩遊戲嗎?”順便把手機調成了靜音模式。冷暖托著腮幫子思考了一下,覺得這種能和自己喜歡的主播一起玩遊戲的機會實在難得,即使她隻是誠思的路人粉。雖然極有可能會被荊誠四百萬的粉絲撕成碎片,但是還是難以拒絕啊。“要!”這一個字乾脆又利落,充分展現了冷暖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