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就在一起了。”溫新博收斂了臉上的玩味，一本正經地說。“很久是多久？”師生戀會有人不知道？“好吧，我向你坦白，是我一直在單相思，在追求你，我現在正式向你表白，我喜歡你何曦，和我在一起好不好？”在這件事上，他並不想騙她。早年在學校的藝術展上看到她那幅名為“晨曦”的畫就很好奇她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用很狂野的筆觸表現晨曦，卻又能把晨曦的唯美表現出來，細細觀察，竟然發現那筆觸像是掃把。當時他就像在河裡淘了好久金子的淘金人，看到何曦的畫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他私底下找過她創作的初衷，還記得當時她很驕傲地反問他，誰規定晨曦不能用粗獷的方式表現？隻要能畫好，何必拘泥於畫材？他笑笑，那個一臉朝氣的何曦讓他想到了當年的自己，大膽又自信。這樣一個有個性的女生，怎能讓人印象不深刻？“啊？”溫新博的回答猶如晴天霹靂，“這麼說你之前都是在騙我的咯，你根本就不是我男朋友，你還騙了我爸媽？”何曦快嘴接話，莫名其妙地火氣就上來了。“也不算吧……”溫新博尷尬地撓撓頭。“就是就是，曦曦啊，新博對你怎麼樣我跟你爸可都看在眼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剛剛說出門買東西的何家二老出現了，兩個人彎著身子扶著門框，笑得眉眼彎彎。“爸媽。”何曦羞澀地推開溫新博，故作嫌棄地彈了彈肩膀，幽怨地看著二老。二老笑嘻嘻的，默契地看了對方一眼，忽然就哈哈大笑起來，快速躲到一邊。怎麼感覺她病好之後整個世界都變了呢？不說溫新博，就說她的父母。以前他們可是老古董啊，她還在上學那會就天天盯著她，不許她看，怕她看了之後會早戀，不許她跟男同學出去玩，怕被騙，還向她鄭重聲明那些染頭發，去網吧的學生都不是好學生。現在好了，快六十了，居然比她這個還沒滿三十的“中年人”還潮。前不久她還聽到二老偷偷向溫新博傳授討她歡心的秘籍，甚至還給他們製造單獨相處的機會。也不知道在她昏迷不醒的時候溫新博給她父母灌了什麼藥，讓他們對他這麼放心。“何曦，我是認真的。”溫新博又抓起何曦的手，捏了捏她的掌心。何曦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眸子裡百轉千回，抽回自己的手，說：“新博，哦不，溫教授，你能不能給我點時間，我有很多事情沒弄明白。”居然叫他的名字叫得這麼順口，何曦有點震驚。溫新博沉默了一小會，再次開口時，嘴角浮現了最常見的笑意：“好，何曦我等你，反正都等了那麼多年了。”最後一句話何曦聽著心臟“咯噔”了一下。你一直在等我？年紀大了，都快忘記荷爾蒙快速分泌的感覺了，她不確定心中那絲悸動到底算不算喜歡，跟愛沾不沾邊。溫新博答應了給何曦思考的時間，除了定點在微信上問候，他果真在那之後的一周裡都沒有出現在她家。何曦想著一直待在雁城，不工作也不是辦法，反正身體已經康複了，就跟父母商量著要不然就回潯郡，繼續當老師，誰知道她剛開口，二老立即反駁，說什麼都不讓她再當老師，不掙錢，還受氣，讓她乾點彆的，就留在雁城。這一席話著實令何曦震驚，當年他們可是拚了命給自己灌輸回家當老師有多好多好的思想。老了有退休金，離家近，可以天天回家吃飯，親戚朋友都在這邊，見麵方便。何曦沒想到的，他們都一一替她考慮了。還出動了七大姑八大婆。然而，這次何曦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二老還是不鬆口，堅持讓她在這邊好好待著，找份工作，家裡不用擔心。還說，溫新博對她是真心的，讓她不要錯過，想做什麼就大膽去做，經過上次事故，他們才知道老師也是一個很危險的職業，而且現在的孩子也不好教，太嚴厲，怕學生報複，管不到位，成績不好，家長領導輪流批。人生在世啊，最重要的還是追求自己的理想，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他們這種前後截然相反的態度讓何曦很是懷疑，更加疑惑自己昏迷不醒這段時間裡發生了什麼。何曦做出決定是她生日的那天，溫新博和二老為她慶祝生日，溫新博送了她一份特殊的禮物，一幅名為“重生”的油畫，畫麵上是一大片欣欣向榮的向日葵。溫新博說那是她昏迷不醒的時候畫的，她醒了就送給她，希望她也能像向日葵一樣生機勃勃，不畏懼困難，堅持自己的想法。他說這番話時語氣格外沉重，儼然是在給學生上課，又像極了老父親，像是給予了厚望，一下戳到了何曦的心坎，那一絲快要泯滅的希望之光越發耀眼。她用手指輕輕撫過畫作，那種沙沙的、細膩的粗糙感勾起很多記憶。許是經過死裡逃生之後，很多事情在她眼裡變得很平凡。也像二老一樣覺得人生最重要的無非就是實現自己的理想，而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做自己想做的，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共度餘生。於是，何曦三十歲的生日成為了他們在一起的紀念日。溫新博是一個很懂浪漫的人，不知道這個跟搞藝術有沒有關係，他給她的驚喜總是花樣百出，讓她受寵若驚。他們在一起一個月，恰逢兒童節，溫新博堅持帶她出去玩，訂了餐廳，第一道菜居然是一個兒童蛋糕。溫新博催促著讓她許願，笑得一臉天真。她看著哆啦A夢造型的蛋糕有些哭笑不得，紅了眼眶哽咽道：“都那麼大個人了，還搞這種玩意，羞不羞？”說是這樣說，其實她比誰都高興，仿佛回到了少女時代，在跟喜歡的男生談戀愛，心會怦怦跳，臉會紅，整個人都春心蕩漾。“討好女朋友，有什麼好羞愧的。”待她許完願，溫新博就小心翼翼地切蛋糕，趁著她低頭抹眼淚，用手指沾了一坨奶油，調皮地在她鼻子上點了點。何曦也不甘示弱，大肆“報複”。兩個人玩得不亦樂乎，羨煞了旁邊來吃飯的小情侶。都說談戀愛會讓人變年輕，和溫新博在一起後，何曦對這話感觸頗深，有時候甚至忘記了自己已經三十歲了，也不曾覺得溫新博的舉動像個三十四歲的男人該有的行為。不過，這有什麼關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