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摔死的事情到底沒發生,南和輕飄飄落地,手中一團白光,將老鼠身上冒出的黑氣都包裹起來。大鳥俯身下衝,然後穩穩落地,謝言連忙蹦下來,走到南和身邊:“到底怎麼回事?”“好像又可以使用法力了。”南和說道,“就是有點稀薄。”臨影跟無風也衝了過來,聽了太子殿下的話,兩人趕緊查探自己的,然後驚喜的說道:“真的誒。”謝言卻有些鬱悶:“我的還不行。”“恐怕是因為你靈力貧瘠。”南和道。地上的老鼠變的隻有巴掌大小,三根縫衣針卻都有一人高,交叉刺在老鼠身上,老鼠死的不能再死。謝言摸了摸南和包裹住的黑氣,頓時皺了眉:“是鬼氣。”“鬼?難道老鼠被鬼附身了?”無風道。“不是附身,是侵蝕。”謝言道,然後自言自語,“鳳凰山怎麼會有鬼?難道鳳凰村死人了?”與鳳凰山相鄰的東西南北四大封地,分彆屬於冬烏、白玉、長揚、粟佑四位上神,而鳳凰山也沒設冥府入口。所以外麵的鬼魂想要進入鳳凰山,必須要穿過四位上神的封地。但上神能是吃素的?都派了手下最得力的神侍駐守,將鳳凰山密密實實的護了起來。鳳凰山若有鬼,隻能是山腳下鳳凰村死的新鬼。“沒有。”忽然一個脆生生的聲音說道。謝言側頭看去,是救了自己的大鳥,藍白相間的毛色特彆眼熟,正是謝言白天救過的小鳥。“是你?原來已經開了靈智。”謝言道。大鳥說道:“是在您救了我之後才開的靈智。”“你不是已經飛走了?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謝言問。“沒走,我……我想跟著你,想報恩。”大鳥說道。“他就守在窗外的樹上,”南和忽然插話道,“看到你遇險,想飛進來救,我就跟他合謀想計策。”“其實都是太子殿下的計謀。”大鳥道,他剛開靈智,而且也沒多聰明。謝言了然:“對了,你剛才說沒有,是什麼意思?”“鳳凰村有很多好吃的,我一直住在那邊,最近沒見到有死人。”大鳥說道。謝言的眉頭又皺了起來:“那就奇怪了,到底哪兒來的鬼氣?”“這隻老鼠應該知道。”無風說道。謝言又想翻白眼:“廢話。”但老鼠現在死了啊,而且被鬼氣侵蝕,他本身的魂魄已經散了。日頭冒了出來,天光大亮。眾人都沒了睡意。“剛才,謝謝你了。”謝言說道,但語氣有些怪怪的。也是,每次兩人見麵,總少不了一頓打,嗯,準確說,是謝言單方麵挨揍,於是他所琢磨的就是怎樣報複回去,壓根沒想到有一天會跟太子殿下道謝。南和不在意的笑笑,懶散道:“我是你的神侍,救你是應當的。”謝言頓時又警惕起來,氣勢不減,卻不著痕跡的替自己辯解:“殿下,我從沒拿你當神侍。”言外之意,你可不能再用這個借口揍人。南和隻是笑笑。若是平日,看到這笑,謝言心裡早毛了,但現在,他忽然發現太子殿下笑起來還挺好看的。而另一邊,臨影有了法力,趕緊將剪刀、針線都變的適合大小,加急趕了兩件褻褲,兩件長衫。謝言跟臨影總算不用再光著了。而太子殿下則將石桌上的食盒搬了下來,裡麵的吃食都涼了,熱了之後幾人湊合吃了當早飯。臨影又用變小的鍋燒了熱水,正想把浴桶也變小,忽然發現法力不夠,隻好將桌子上的茶杯搬了下來,給謝言當浴桶用。釉青色的茶杯冒著嫋嫋熱氣,謝言看著特彆想喝一口。“我真要在這裡麵洗澡?”謝言囧囧的問。“暫時隻能這樣了。”臨影說道。謝言便囧囧的爬了進去,愜意的閉著眼泡澡,還哼著不知名的小調,兩片粉紅花瓣飄在水麵上。“我想吃水煮湯圓。”忽然一個聲音說道。謝言嚇了一跳,連忙睜眼,正對上太子殿下的眼神。“你……你怎麼在這兒?”謝言把自己整個人埋進水中,隻露出鼻子以上。“看著裡麵白軟軟一團,我還以為是湯圓呢。”太子殿下似有些失望,搖了搖頭走開。謝言:“……”難道自己長的像湯圓?不對啊,哪個湯圓兒會唱小曲兒?把自己洗刷乾淨,謝言終於準備出門了。“要去哪兒?”無風問。“去打聽打聽那隻老鼠,如果是鳳凰山的,肯定有人知道。”謝言說道,將南和用法力變小的判官筆掛在腰上,乾坤袋則塞進了袖子,這是他保命的法寶。大鳥展翅飛起,片刻功夫,落到山間一棵大樹下,樹上一個黑色的大鐘十分顯眼。“狼儀。”從大鳥的背上下來,謝言一眼就看到了趴在樹根上的灰狼,與往日的高大威猛不同,特彆嬌小。“醫神。”灰狼搖著尾巴湊了過來。狼儀是鳳凰山上修行的狼精,雖已開了靈智,但還未化形。“你爹呢?”狼儀尚且年幼,狼爹不放心他,一直都陪著同進同出。狼儀抬著爪子指了指大樹:“在爬樹。”謝言等人抬頭看去,在高大樹木的枝葉間好似有什麼東西在動,定睛細看,才發現都是人,準確的說應該是化了人形的精怪。謝言隻好帶著眾人又爬上大鳥的背,說道:“胖藍,上去。”胖藍是謝言給大鳥起的名字。“好。”“狼爹、花蝶、淺離、非非……”都是謝言熟悉的精怪,不過都跟他一樣縮了水。“是醫神。”花蝶喊道。“臨影神侍。”“那個好像是……太子?”淺離不確定的說道。“不會吧,醫神跟太子不是對頭?怎麼可能在一起?”“你又沒見過太子。”……眾妖怪議論紛紛。謝言輕鬆躍到枝椏間,問道:“你們在乾什麼?”“找你。”狼爹說道。“怎麼不去我家?”謝言奇怪。這裡是謝言傳達消息用的,如有重大事件,他就會敲響樹上的鳴鐘,將眾精怪召到這裡。狼爹苦笑:“我們倒是想,但過不去,所以想敲響鳴鐘,看能不能叫你過來。”“過不去?”“嗯,”花蝶指了指謝言宅院的方向,“好像設了結界,我們過不去,而且法力都被封印了。”謝言皺眉,心中隱隱覺得這事不善。“先下去吧,我有事問你們。”謝言道。“啊?我們爬了一宿才爬上來的啊。”淺離抱怨道,然後沒骨頭一樣,軟塌塌的靠在枝椏上。“彆鬨,”說話的是非非,“醫神找咱們肯定是為了變小的事。”“算了,在這兒也是一樣,”謝言等不及他們再爬下樹,示意臨影拿出那隻死老鼠,“你們認識它嗎?”眾精怪紛紛圍了過來,然後都搖頭。“凡裕呢?”謝言問,凡裕正是他救過的老鼠精。“沒見到啊。”花蝶說道。狼爹卻皺著眉說道:“我前兒聽他說要去遊曆修行,應該已經離開鳳凰山了。”“那你們有沒有在哪裡見到過惡鬼,或者鬼氣?”眾精怪仍然搖頭。謝言有些泄氣:“反常的事呢?”所有妖怪齊齊看大鳥。謝言:“?”“他就很奇怪啊,”狼爹道,“從昨天傍晚,我看到的所有動物、妖怪都變小了,他卻沒有變,難道不奇怪?”其餘妖怪紛紛點頭讚同。大鳥被所有人看著,不由退了退,小聲說道:“我……我也不知道,我剛開了靈智……”謝言蹙眉思索。突然,一聲尖厲的叫聲從上麵傳來。謝言聽的頭皮發麻,因為這是老鼠的叫聲。眾人抬頭,綠葉掩映間,一隻碩大的老鼠探出了腦袋,雙眼散發著幽幽紅光。“是凡裕,”狼爹道,“他……怎麼了?”“你們快跑。”謝言厲聲道,凡裕的狀態很不對勁兒,“胖藍。”“知道。”胖藍一點都沒糾結剛才對他的懷疑,飛了三次才把所有妖怪帶了下來。“凡裕。”謝言叫他的名字。大老鼠卻好像沒聽到似的,吱吱叫了兩聲,抬著爪子順著樹乾往下爬。“這模樣跟那隻死老鼠很像。”南和說道,“應該也是受到了鬼氣的侵蝕。”“可是一點鬼氣都覺察不到。”謝言道。“是個厲害的鬼。”臨影道。“要怎麼對付?”無風道。謝言沒答,右手一抬,肩頭的花瓣立即飛出。花瓣兒一左一右,在空中交叉換位,飛向凡裕的頭頂。大老鼠微微昂著頭,目露凶光,呲著牙,兩片花瓣飛到他麵前,均是齊齊一滯,然後打著轉兒,飛了回來,藏到謝言的頭發中。“他拒絕我的診查。”謝言道,然後又對太子三人說道:“你們也先下去,他是衝著我來的。”“不要。”臨影拒絕,“我是你的神侍,得保護你。”南和卻是唇角一勾:“你這是要犧牲自己保護我們?真高尚。”嘲諷!好氣哦!“你們想送死,我不攔著。”謝言臉黑黑的。無風趕緊舉手:“我不想死啊,我要下去。”謝言和藹道:“乖。”然後手輕輕往前一推,無風站立不穩,直接從樹上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