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咲夜學姐！”周圍的人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咲夜卻更早地一刀斬斷了狐狸的頭。但卻已經晚了，大量的鮮血從肺部湧出，咲夜甚至沒辦法正常地呼吸。伊邪那美的力量令她的細胞迅速再生，但一時半會卻無法複原。失去了控製的白炎逐漸減弱，儘管仍然熾熱，卻再也沒有後援。利維坦衝破了白炎的屏障，再次出現。它原本平滑的背部忽而長出了無數隆起，狐狸的尖牙和利爪在上麵迅速成型，飛向眾人。“快逃！”唐婉操縱著鎖鏈，帶著眾人逃離。“現在是分心的時候嗎！”白子期大吼。本來就已經不斷被利維坦撐裂的鎖鏈斷得更快了，終於完全掙脫束縛。逆轉死相·八岐大蛇！早就準備好的八條漆黑的反粒子大蛇立刻撲了上去，死死地咬住利維坦。“……往日本海上逃，我們再想辦法。”戰術耳麥上傳來了咲夜微弱的聲音。她的呼吸已經變得很不穩定，生命體征也開始減弱。“……彆擔心。貫穿肺部不是致命傷。憑伊邪那美的力量再過一陣子就會複原。”像是猜透了眾人的心思一樣，咲夜將自己的傷勢一帶而過。眾人乘著鎖鏈再度彙合，往遠離都市的海原上飛去。“話說，你們有沒覺得不對勁？”路雅問道。“……我感覺狐狸的速度好像變快了。”韓昭心瞥了一眼身後越來越近的狐狸群。“不是它們變快了。是我們變慢了。”咲夜皺眉：“婉兒的體力，應該快到極限了。”“我沒事。”唐婉咬牙道。路雅的臉色一變：“學姐！旁邊！”狐狸的臉忽然出現在唐婉眼前。“去死！”白子期閃現在狐狸眼前，一劍斬殺狐狸。但更多的狐狸追了上來，“嘰嘰”地怪笑著。幽綠的光芒不斷在它們眼中閃動著，似乎在嘲笑著白子期的無能。“彆掉隊！靠在一起殺出去！”咲夜儘量讓大家都冷靜下來，但隊形已經開始變得紊亂。狐狸在隊伍裡竄來竄去，劍氣和火焰四處飛散。他們輸了。白子期清晰地認識到。咲夜的傷並沒有她想象中恢複得那麼快，狐狸雖然不是利維坦，卻本質上和它相同。那些傷痕在伊邪那美身上曆經上百年都沒有痊愈，在她身上自然也沒那麼快複原。唐婉也再沒有力氣能夠帶著那麼多人飛行那麼久。本來天之鎖能夠束縛利維坦就已經堪稱奇跡了，她在此之上還要兼顧眾多人的飛行，根本就是超高難度任務。再有一會，兩隻利維坦也該來了。雖然都受了不小的傷，但是對付他們綽綽有餘。再之後，如果菲爾特沒有能夠斬殺利維坦的手段，那麼離世界末日也不遠了。冰冷的海風和濁暗的海水倒映進白子期的眼簾。她眼中世界最後的景象，真不該這麼糟糕。她應該是霞光萬丈的，到哪都能夠撕開昏暗的天地。如果不甘心的話，就握緊你的雙拳！白子期握緊了拳頭！“出來！另一個我！”白子期大吼道。“喲，一直都在。”蒼白少年飛舞在海原之上，似乎從未遠離。“殺了這群家夥，救下大家，無論付出什麼代價。”白子期重重地道。“想好了？舍得你那個人了？”蒼白少年努了努嘴，一隻狐狸正對著唐婉伸出利爪。白子期微微垂下了眼睛：“大概是沒機會了……但我不後悔。”“不後悔麼……那就好。”蒼白少年挑了挑眉毛，張開雙臂高呼道：“潛藏於我心底的力量啊，於此呼喚你的真名，顯現正體吧——不滅之存在，天叢雲！”電光火石之間，少年化為了光之粒子融入白子期身體裡。天叢雲劍被抽出，褪去了斑斑鏽跡，宛若初生的太陽般閃耀。萬千記憶與信息湧入白子期的大腦。從握劍的姿勢到回避的方法，從利維坦的起源到它的身體構成，從一維世界到五維世界的跳躍……信息紛繁複雜而井井有條，幾乎涵蓋了讓一個無知少年成為對抗利維坦的戰士所需要的所有知識和技能。肌肉被撕裂再重生，新的神經元生成，迅速髓鞘化，建立起新的神經連接。大腦在物理上被延展和重構，身體也脫胎換骨。戰士般洗練的身軀和精神再次出現在白子期身上。白子期久違地覺得力量源源不絕地湧來，取之不儘。同時，白子期也想起來了。培養他的醫療艙。實驗室裡的白大褂博士和助手。學習劍術用的戰術訓練室。幫忙調整數據的眼鏡姐姐……雖然還有點模糊，但大致都能記起來。自然也包括自己的，使命。“動手了。”吐字的刹那，白子期已經在周圍閃過數十道殘影，所有環繞著他們的狐狸都被一掃而空。“子、子期？”唐婉詫異道。她隱約覺得，眼前的少年比起對戰訛獸的時候更加強大。“好強的力量……而且是融入骨髓的力量。”隨心所欲地調動，永不枯竭一般龐大。也隻有這種強度，才能夠斬殺利維坦。兩隻利維坦發出低沉的吼聲，互相碰撞，合二為一。對方應該也感覺到了，這不再是數量有優勢就能夠贏的對手。“它的核心在哪裡？”白子期眯著眼睛看著利維坦，如今的雙眼可以看到混沌的能量在利維坦體內翻湧不息，卻還是看不到概念核心。“不知道。但是沒關係。”聲音非常冷靜：“用第五維的視角去看它。第五維是可能性的視角，你會看到你在任何一個位置出劍之後撕開的斷麵。”白子期凝視著利維坦，準備出劍。果然所有的可能性都展現在眼前。世界就像是一條山間小路，它的前方所分歧出來的無數可能性，全都映照在白子期眼中。所謂第五維，本身就是可能性的維度。“核心在……正中！”劍光閃過的刹那，利維坦已經被剖開。對方甚至連抵抗都來不及，就已經輸了。“比我想象中輕鬆得多。”白子期降落在深邃的黑暗中，憑著劍光照亮前路。“多少應該感謝那個女人。”腦海裡的聲音說道：“她削弱了利維坦。”“是嗎……真不愧是咲夜學姐。”白子期苦笑了一聲，往幽暗深處走去。出乎意料的是，這裡居然是特彆簡單的一條直路，沒多久就到了一個閃爍著灰色光芒的物體麵前。混沌的力量在這裡特彆密集，看來就是利維坦的概念核心沒錯了。白子期卻感到非常違和：“事情怎麼可能那麼簡單？”“對啊，事情怎麼可能那麼簡單？”一個人影從幽暗深處走出：“媽媽還沒有傻到將自己的概念核心就這樣暴露給你噢。”那張似曾相識的麵孔，正是神無月千佳。“千佳？”白子期立刻就明白了：“你還是沒能逃脫利維坦的控製嗎？”“很遺憾。”黑千佳眨了眨眼睛：“大概是沒辦法逃脫了。必須得在這裡和你死鬥到底了。”白子期試著觀測所有的出劍的可能性，卻發現所有的可能性都在分支處留下了模糊的影像，然後“嘭”地一聲爆開，化為虛無。“對方也在觀測可能性。就像我跟你說過的一樣，利維坦也是生來就在第五維。隻是初生的它還沒有把握住這種力量。可是眼前的這家夥，已經是完整的智慧生物了。”“也就是說，在雙方的行動都高度不確定的情況下，第五維的視野又變得接近無效了？”白子期握緊雙劍：“那就變回原始的作戰方法了。”“……有能解救你的方法嗎？”白子期最後問了一句：“就算你不為自己，也希望另一個千佳獲得自由吧？”黑千佳搖搖頭：“除非媽媽死了，我還活著。但現在，除非踏過我死，否則我不可能讓你靠近概念核心。”她抬起雙手，化為狐狸的頭部。她的長發也紛紛揚起，化為無數狐狸的巨首。白子期麵對的，是無數的狐狸。混沌與虛無的力量在這裡洶湧澎湃，主場作戰的優勢被無限放大。但白子期並不退縮。他身上背負著太多的東西。他有太多不能辜負的人。咲夜的計謀。唐婉的心願。月瞳的托付。卡洛的奮戰。昭心的憧憬。路雅的聲援。月霞的期望。從前的白子期沒有想過那麼多。他隻是希望自己不再是個小透明。但現在他不一樣了，他有不能退讓的地方，有必須得完成的事情。因為他，不再隻是為了自己而存在。他調整好姿勢，全力衝出！動了！成百上千的狐狸！刀光劍影閃過的刹那，勝負已分。天叢雲，穿過了千佳的胸膛，深深紮透了利維坦的概念核心。“為什麼要這樣？”白子期皺起眉頭。在生死一瞬的刹那，她故意露出了破綻。所以白子期才會輕鬆得勝。“身體的自由，我的確沒有。”千佳含血笑道：“但死去的自由，我還是有的。倒是你……為什麼避開了心臟？”天叢雲劍在千鈞一發之際避開了千佳的心臟，從胸口穿過，擊中核心。“因為我希望你，獲得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