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學姐！”白子期撞開假唐婉，全力跑開，卻被一群學生堵住了。每個人的右嘴角都裂到與眼同高，露出若有若無的凶光。想要往回走，回去的路也被窮奇堵死了。進退維穀的死地。但卻沒有人會來幫你。目之所及，都是敵人。“絕望嗎？子期。”窮奇緩緩走來，似乎已勝券在握：“迎著絕望過來吧。這才是通往覺醒的路。不然——”，他的臉色忽而變得猙獰，居高臨下地吼道：“你還要傻到什麼時候啊！”白子期低下頭，不想讓任何人看見自己的表情。他握緊手裡的唐刀，飛也似地往窮奇衝去！白衣飛馳。窮奇的速度很快，白子期隻能勉強看見殘影。他咬緊牙，衝著殘影揮刀，努力看清楚對方的每一下攻擊。他很難過，也很絕望。但是他不想坐以待斃，也不想一直躲在誰的背後，那樣的自己，他非常地討厭。“很好！子期，這才對！”窮奇滿意地大笑著，一下又一下地發動超重級的攻擊。魔爪砸在唐刀上，每一下都讓白子期覺得像是砸上了千斤巨石，手腕劇痛。金鐵交鳴的刹那，星火飛散。白子期不去看周圍。以前他一個人呆著的時候，總是會去看看周圍有沒有人。可是每次看，周圍都還是沒有人，有的，隻是自己。他不想失望。“沒錯，就是這樣！我能感受到你的力量在上漲！”窮奇瘋狂的笑聲依然在持續著，他一把將白子期的唐刀彈開，右腳重重地踹在腹部，深深陷入。“跟我一樣的，黑暗而瘋狂的力量！哈哈哈哈哈哈！”過強的力量撕裂的空氣，扯出一股勁風，隨著白子期一起狠狠地撞在牆上，沙塵飛揚。“混賬……”白子期感覺腹部像是被開了一個大口子，脊柱都像是要斷了一樣。但他還是拄著唐刀站起來，以毫厘之差避過追擊而來的魔爪。窮奇的爪子貼著他的耳朵劃過，理所當然般地轟破了牆體，磚石零落。“去死！”白子期一刀砍向窮奇。窮奇的攻勢來不及收回，隻好橫著右手的爪子勉強擋住。白子期怒吼一聲，宛若金剛忿怒：“彆擋著我啊！”看似已經到了儘頭的劍勢陡然加強，彈開了窮奇的爪子，在他身上劃過一道長長的血痕。窮奇連退幾步，白子期立刻追上。無名劍·疾風三連！白子期的身影虛影般地消失，閃現在窮奇側麵。窮奇立刻擋下唐刀。但白子期卻再度消失，出現在窮奇身後。待到窮奇翻轉身體擋下攻擊，白子期卻再度消失，從上方一刀擊破窮奇的防禦，再次在他身上留下深深的血痕。窮奇退了幾步，欣慰地笑道：“你進步了不少，子期。”“你還沒有儘全力。”白子期瞪著窮奇。從剛才開始，旁邊的一堆學生就隻是在觀戰，根本就沒有要參戰的樣子。現在離窮奇的窮途末路，還差著十萬八千裡。“那當然。”窮奇道：“可能的話，我也不想再這麼簡簡單單就殺死你”，他的眼睛忽而變得冷漠，透出一股厭倦的感覺：“畢竟我實在是，很討厭再把差不多的劇本再演一次了。”窮奇的手臂忽然青筋暴起，肌肉膨脹到原來的兩倍體積，似乎壓抑不住自己瘋狂的力量一般：“恭喜你，子期。你終於及格了，血脈激活到這種程度，已經足夠了。但這也就是等於——這次如果你死了，就再也沒有機會了。”窮奇一步步走來，帶著血腥的風，透著死亡的氣息。“這種事情，不用你說我也明白。”白子期瞥了一下周圍，假學生們依舊沒有要動的跡象。他於是將全部注意力都放在窮奇身上，電光石火般衝出去。他快，窮奇更快！白子期尚未跑到預想中的地點，窮奇已經出現在眼前，一爪揮下。白子期勉強用唐刀擋下，卻完全被壓製下來。不隻是手被震得發麻這麼簡單，從尺骨撓骨，到腳踝附近的肌肉，全身都能夠感受到從刀上傳來的千鈞之力。和剛才，完全不是一個等級的。白子期猛地推開窮奇，自己借著反作用力飛也似地後退。尚未等白子期完全落地，窮奇立刻追來，一爪橫掃。白子期用力蹬地，避開窮奇攻擊的同時彈到天花板上，調整姿勢在天花板上一曲一伸，再度往窮奇撲去。窮奇雙腿擺出弓行穩穩定住，雙爪推出，和唐刀撞在一起，爆風四起。塵土飛揚，兩人的衣衫都被吹得獵獵作響，像是在颶風裡戰鬥般。但更難受的是白子期的雙手，足以轟破鋼板的力量直接作用在雙手上，虎口流出了殷紅的鮮血。“喝——飛吧！”窮奇的力量漸漸壓過了白子期，再次將他推回了斜上方的天花板。白子期甚至無暇調整姿勢卸去窮奇的力道，背部撞碎了天花板，直接到了上一層樓。“咳！”後腦勺撞碎天花板的劇痛讓白子期口中吐出大口的鮮血，甚至連意識都開始模糊起來。可是等到所有碎石落儘時，卻沒有白子期的身影。“想逃嗎。”窮奇冷笑一聲，直接通過碎裂的洞口跳上去，迎來的卻是——白子期的全力攻擊！無名劍·封邪！白子期的速度再次加快，手中的唐刀飛快地旋舞著，織出一張絢爛而細密的劍網。“好家夥，還在進步。”窮奇的爪子飛速揮動著，居然開始有點應接不暇。他一下下彈開白子期的攻擊，對方卻總是從側麵改變他的攻擊軌道，讓他有種有勁無處使的憋屈感。白子期的身影越來越快，無數劍影打在窮奇的爪上，擦過他的身體，一點點地削弱著窮奇。一道劍影劃過窮奇臉龐，鮮血飛濺。“混賬！”窮奇憤怒地揮爪，卻隻撲了個空。反倒是白子期趁著這個空隙，一劍刺向他的腹部。劍光閃過的瞬間，腹部被穿透。白子期的腹部。“……什麼？”白子期看著自己的腹部，那是魔女的長發。“終於出手了嗎……”白子期的嘴角流出鮮血，身後無數的黑影聚集起來，頭發在風裡散落開來，像是章魚海怪的觸手般纏住白子期的身體。“嘖！”窮奇擦乾臉上的鮮血，不悅道：“比我想象中還要纏人。”他看著被長發捆綁在半空的白子期：“真是令人吃驚啊。是什麼支撐著你戰鬥到這種地步的？明明隻是個膽小鬼。”他一步步地走近，魔爪上的鮮血緩緩滴落。“但現在，一切都結束了。你還是一場徒勞無功。”窮奇冷笑道：“就賜予你跟唐婉一樣的死法吧。讓我好好看看，覺醒者的心臟有什麼不同。”白子期卻並不露出畏懼的表情，隻是一直看著他。“難道你還想抵抗嗎？”長發早已搶走了白子期的唐刀，窮奇疑惑地看著他：“你還有什麼理由相信自己能贏？”白子期搖搖頭：“我沒什麼理由相信自己能贏。我隻是想贏，所以才相信自己能贏！”——學姐，如果是你的話，會知道自己的遺言嗎？夢境裡，唐婉曾經想要傳達給白子期什麼，所以白子期問了唐婉那個問題。但她的答案卻出乎白子期意料。白子期的右手爆出一陣炫目的霞光，空無一物的空間泛起了水波一樣的紋路。他伸出手去，從空無一物的空間中，取出第二柄唐刀！——原來是這麼回事啊。我想那時的我大概是想說：隻要你相信自己能贏，就一定能贏吧。那麼那個夢大概有第二種可能性。白子期原來以為不太可能，但現在看來卻是一語中的。——就是那其實，是個真正的夢境。被夢魅入侵了。——那麼就算是噩夢，既然是在自己的夢境裡，隻要自己相信自己能贏，至少能夠把夢魅的力量壓製下來。白子期利落地斬斷綁住自己的長發，取回了第一把唐刀，變成二刀流。“你……什麼時候察覺到的？”窮奇不甘地瞪著他。“最初隻是懷疑。因為你說的跟實際有個很大的出入——如果你真的厲害到可以輪回世界，或者讓我輪回的話，那麼對上咲夜學姐，也不至於被打得那麼慘。”“而在學姐變成怪物的時候。”白子期道：“我忽然想到。如果這個是真正的夢境，那麼變成怪物的學姐也好，不斷輪回的世界也好，都能夠得到解釋。而且你也說了，輪回的不是世界，隻是我。跟這個答案也對得上。最初在天台，我之所以會在學校裡逃不出去，並且學校的建築也被扭曲了，也是因為你給我的暗示吧。”白子期逃跑時暗影曾經說了一句：“你是逃不了的。”那句話伴隨著恐懼深深刻進了當時的白子期心裡。所以窮奇利用這種恐懼，在一定程度上操縱了白子期的夢境，令他無法逃脫。但真正困住白子期的，是相信自己逃不出去的他本人。“真正的世界的時間，大概也在7月6日左右，是嗎？”窮奇吃驚地看著他：“你是怎麼知道的？”“從你第一次活動開始，唐婉學姐她們就在不停地搜捕你。將時間拖太久對你沒什麼好處。所以你才需要借助夢境，儘可能地延長我的精神時間，讓我覺醒，對吧？”白子期輕笑道：“更重要的是，我感覺到了和地鬼門事件時相似的第五維波動。大概你也是憑著這股波動確定亞空間距離自己的遠近，挑選最合適的時間打開通往那裡的門。”“你其實不笨啊，子期。”窮奇苦笑道：“就是聰明得太晚了一點。”成百上千的暗影聚集在他周圍，用長發織出一片密密麻麻的網，隨時準備將踏入其中的獵物貫穿。“可能吧。”白子期左腿往前一步，弓起身子，兩柄唐刀一前一後橫著：“所以不能再什麼都不做了。”“可我還是，想念那個笨小孩一樣的你。”魔爪揮下，萬千長發刺出。白子期用力蹬地，一往無前。白衣奔馳。兩道劍光斬落了前方的長發。連帶著長發後麵的窮奇一起。天道鏡心流·凜風！雙刀揮落的刹那，窮奇的雙爪落地。胸前被開了個十字形的洞口，鮮血噴湧而出。那無儘循環的夢境，從今以後——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