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中,一身玄色衣袍的楚燁正在處理近幾日的奏折,忽而屋內人影閃動,瞬間屋裡便多出一人,一身黑衣,麵具遮臉。楚燁神色未動,眼睛仍舊盯著手中的折子。黑衣人單膝跪地,出口的語氣卻是略有遲疑:“屬下辦事不力,請聖上責罰。”楚燁的臉上看不出喜怒,但卻已經把目光從奏折上移開看向那跪地之人:“如何?”僅是兩個字,便已見帝王之威。黑衣人趕緊將另一條腿也曲膝而跪:“回聖上,刺客自消失在禁地之處,便再無音信。皇宮四周的布防沒有被破壞的痕跡,屬下推測,此人目前尚在宮中,可是……”“說下去。”楚燁的語氣不急不躁,聽不出情緒,但是這愈發讓黑衣人感到不安。此刻的心思已經是千回百轉,思慮著要如何解釋才能將喪命的幾率降到最低。“可……可是仍不見刺客蹤影。”黑衣人說完便深深地低著頭,空氣仿佛凝結一般,黑衣人儘可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連大氣都不敢喘。不過轉瞬時間,卻好似無儘漫長。不知過了多久,楚燁終於開口:“下去吧。”黑衣人如蒙大赦,趕緊磕頭謝恩。待黑衣人離去,楚燁臉上的神情瞬間凝重。他輕輕閉上雙眼,周身立即燃起一道紅色光霧。片刻,楚燁猛地睜開眼,雙目已經赤紅。“血刃先生。”楚燁對著某一處叫出了一個名字,不多時屋子裡便出現了一個一身白色錦袍的秀美男子。右手執一把折扇,長身而立,仙人之姿。若隻是看此人麵貌,還以為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美貌書生。血刃嘴角噙笑,右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搖著扇子,沒有等楚燁開口,便已經大方地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慵懶不羈的樣子與方才的黑衣人形成了鮮明對比。楚燁無奈地輕歎一口氣:“先生倒是悠閒。”血刃笑意更甚:“血刃不過區區草民,自是悠閒,比不得聖上日理萬機。”而楚燁卻是對血刃語氣中的不屑毫不在意:“遇到麻煩了。”血刃轉眼看了看楚燁:“聖上說的可是那個刺客?”楚燁點點頭:“孤王的暗衛從未失手過,但這次不僅讓人逃了,居然還查不到一點線索。”血刃仍舊不緊不慢地喝著手中的茶,聽完了楚燁的話,臉上神情未見變動。楚燁有些心急:“孤王的話先生可明白了?”血刃眉頭蹙了蹙,有些嫌棄的看了看手中的茶杯,端詳了好一會才放下:“如今連聖上這裡的茶都不夠味道了,嘖嘖嘖……真是可惜。”楚燁不明所以地看著血刃:“先生何意?”這時就見血刃站起身,“刷”的一聲打開折扇:“血刃記得,這皇宮之中曾有一處地方,種了許多上好的茶葉?”楚燁有些惱怒血刃的東拉西扯,但又礙於血刃身份而不得不強壓怒火:“先生好記性,陳年舊事了,不提也罷。不過是一處禁地,如今都已經封印……”楚燁說到此處突然頭腦靈光一閃。“先生的意思,是結界?”血刃仍舊悠閒地搖著扇子,沒有回應,但卻更加讓楚燁確定了自己的想法。楚燁神色不明地看著血刃的背影:“結界之中有孤王親自下的心魔幻咒,彆說常人根本無法靠近結界,就算進得去,也彆想全身而退。”“這世間萬物,相生相克,凡事並無絕對,亦非偶然。”血刃說罷,緩緩轉過身,不出他意料的在楚燁的臉上看到了一絲驚慌,雖然楚燁極快的斂了情緒,但是這又怎會逃過他的眼睛。楚燁在腦子裡飛快地思索著,神情也是愈發的難看:“若此人真的能夠進入到結界之中,那此人必定與西川國有脫不開的關係,若是如此,不知先生……”“聖上的祖輩於本仙部族有恩,遂我族曆代都會不遺餘力而保東楚皇族十五年,但我族祖訓也早已說過,這十五年之中,可保皇族無憂,卻不會插手諸國紛爭,這一點,想必聖上很清楚。”血刃打斷了楚燁的話,出口的語氣也甚是鄭重,絲毫不見方才那般隨意。能夠進入結界的人絕非普通人,雖然楚燁現在還不明確對方的身份和目的,但是僅憑此人能夠進入結界,就已經給楚燁帶來了極大的威脅。“若無其他事情,本仙便告辭了。”血刃話音剛落,屋子裡除了楚燁之外便再無其他人。血刃的話楚燁當然很清楚,但若不是這一次事情棘手,他也不會開口讓血刃幫他。但是有一點他很清楚,就是血刃是不會讓他處於危險之中。想到這裡,楚燁稍稍安了心。就在楚燁剛剛坐到椅子上想要緩口氣的時候,突然感到掌心微動。楚燁神情一滯,看來,必須到結界走一趟了。楚燁剛入結界,便被那滿眼的翠竹慌了心神,心底裡無來由的升騰起一絲不安。竹林是結界與外界的連接入口,平時都是被他封印的,如果沒有他親自解封,彆人是看不到的。可是如今這竹林竟然自己出現,看來這闖入者的能力,遠在他的預想之上。楚燁來到楚溢歡住處時,楚溢歡已經睡下,旁邊被屏風格擋住的軟榻上,是此時正在打坐休息的神秘男子。突然,男子猛地睜開雙眼,危險的氣息離他越來越近,男子有些懊惱,若不是他之前傷了損了靈力,此刻也不用等到危險臨近方才感知到。男子右手暗暗運力,一團冰藍色光霧凝結在他右手周圍,蓄勢待發。“彆衝動。”女孩輕柔的聲音傳來,讓男子心驚了一下。原來,女孩遠不及他認為的那麼單純簡單。他沒有回應,但是暗淡下去的藍色光霧已經代表了他此時的默認。楚溢歡剛披上外套,門外便傳來輕輕地敲門聲。“小殿下,您睡下了嗎?”是孫姑姑的聲音。“孫姑姑,我已經歇下了,有什麼事嗎?”楚溢歡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按照男子的反應來看,應該不是什麼好事吧。門外的孫姑姑遲疑了一瞬,接著便再次出聲:“小殿下,聖上來了。”“父皇?”楚溢歡有些驚訝,她已經好幾天沒有見到自己的父皇了,孫姑姑每次都告訴她是因為父皇太忙了,雖然她很想念父皇,但是現在絕不是什麼父女天倫的絕佳時機。“歡兒,怎麼父皇來了你不高興?”楚燁冷清而威嚴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嚇得楚溢歡渾身一抖。“怎……怎麼會?父皇稍等。”楚溢歡說著,伸手將自己頭發抓亂,然後對著屏風後的人輕輕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縱然是隔著屏風,但是她知道,他肯定看得到。楚溢歡深吸一口氣,然後抬手打開了房門。楚溢歡微微側過身子,以用來阻隔門外的視線。楚燁衝著楚溢歡招招手:“歡兒,過來。”如果是平時,根本用不著楚燁招手,楚溢歡老早就會奔到他身前了,然而今天卻不是。楚溢歡有些緊張又有些遲疑的神色,進一步讓楚燁確定了他的想法。楚燁想著,抬步便邁向楚溢歡。楚溢歡一愣,趕緊閃身出了房門,雙臂迅速在身後關閉房門,小身子緊緊地靠在門前。“父……父皇怎麼來了?”到底還是個孩子,縱是再聰明,卻也免不得緊張和害怕。楚燁沒有為難她,而是笑著牽過她的小手:“前些時日父皇事情多,沒有時間來看你,歡兒可是不高興了?”楚燁慈愛地看著楚溢歡,沒等楚溢歡說什麼,便再次說道,“來,看看父皇都給你帶什麼好東西了?”楚溢歡看著楚燁慈愛的笑容,心裡的戒備漸漸放下。也許根本就是自己想多了,雖然她今天帶回一個神秘的陌生人,還把這個人藏在了自己的房中,但是這神不知鬼不覺的,連孫姑姑和小魚都沒發現,父皇每天那麼忙,肯定也不會發現的。楚溢歡一邊想著一邊跟著楚燁坐下,楚燁伸手叫來孫姑姑:“帶小殿下去前廳看看,撿些喜歡的拿回來。”楚溢歡乖巧地站起身給楚燁行了個禮,然後便隨著孫姑姑去了前廳。說是前廳,其實離著楚溢歡住處還是有些距離的。楚溢歡不疑有他的跟著孫姑姑往前廳走著,因為每次楚燁都是給她帶來好多好東西堆放到前廳,然後再等她自己去挑選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