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相見,柯溫情並不放在心上。即便一想起他時,心間會泛起漣漪,可是她都會壓下去那不該起的漣漪。漸入深秋,柯溫情終於扛不住京華這冷颼颼的秋風了,有時北風還夾雜著霜,這簡直要了她的命了。她師姐陶然見她披著厚棉衣還縮在角落裡,一哈一口白氣的做去除雜質的工作,不禁又嘲笑她了。“溫情,你看看你自己一口一白氣,好像製冷機噴白霧哦,哈哈哈。”說罷,她自己捂著肚子大笑,一點情麵都不留給柯溫情。“小陶啊,你不說還真的是耶。”“溫情啊,要不要我去XX組給你拿個清朝暖壺給你抱抱,哈哈哈。”……“……”柯溫情聽著來自前輩的關愛,不由得失笑。這一笑,一口白氣又吐了出來,“……”對麵的笑聲更大了。她憤憤不平的橫了陶然一眼,陶然衝她吐了吐舌頭。她腦門頓時冒汗。然而,作惡的女人竟然還蹦蹦跳跳的走到她麵前,笑嘻嘻的逗她,“哎喲,這誰家姑娘頭頂冒氣的?”柯溫情狠狠地瞪她,眸子裡帶火似的。可把陶然看的嚇了一跳。“呀,生氣了喏?”但她不以為意,反而更加變本加厲,笑吟吟地打趣道,“哎呀呀,我最可愛的學妹竟然會生氣了呢!!”柯溫情氣不打一處,隻能翻了白眼給她,“陶師姐,你是不是覺得最近下班後閒的沒事做了?”陶然瞥了她一眼,得意的點了點頭。但是,她見她師妹抬手看了眼手表,小狐狸似的得意道,“還有兩分鐘就下班了,要不你陪我去買衣服吧?!!”剛剛還一臉得意洋洋的人,頓時愁眉苦臉,緊接著就要轉身離開。但是柯溫情那如她意,謔的一下站起來拉住她,笑吟吟地說:“陶師姐,您不是要去陪我去買衣服嘛。”陶然被抓了,她一口拒絕,“我不要。”柯溫情又笑,“陶師姐,你不是說做人不能不講信用嗎?”陶然瞪她,“我剛剛沒答應!”柯溫情笑,“不,你剛才點頭了。”陶然憤憤不平,“什麼時候?”柯溫情莞爾,“就我問你最近是不是沒事做的時候。”陶然:“……”她還能說什麼?她這師妹一來,說的話一句一個坑,而掉坑裡的人全都是她。哎,好生氣哦!她嗔了柯溫情一眼,撇了撇嘴,“重慶火鍋一份,我就去!”柯溫情噗哧笑了,“陶師姐,你再吃就減不下去了。”入秋了,穿的衣服都是大件兒的,胖不胖在大衣包裹下,完全看不出來。而她還記得她師姐最近這幾天嚷嚷著要減肥的。於是,她善意的提示道。結果,某女早已忘記這回事,便問她,“沒聽過一句話?”柯溫情一愣,問:什麼話?陶然笑吟吟地看她,“說彆人長胖的人更容易長胖。”柯溫情:“……”說罷,她自己拿好自己的包往身上一背,衝著柯溫情說:“還走不走了,不走我可不陪你去了啊!!”柯溫情彎嘴淺笑,真是口是心非的女人。想罷,她也拿起自己的包,一蹦一跳的去挽住她陶師姐的手臂,甜甜地笑說:“陶師姐人真好!”陶然忍不住翻了白眼給她,被人敲了一頓還誇人好?哎,她還真的怕她這個師妹出了這個門後會不會被人欺負了。兩人有說有笑的出門,又出了博物館的大門。京華的夜景是繁華到奢侈那種,條條大道儘是華燈裝飾,讓人撩花眼亂。次日,柯溫情拖著疲憊身子,陶然盯著浮腫的黑眼圈去上班。雖說她一身疲憊不堪,但是一看到她師姐頂著浮腫的黑眼圈來,柯溫情不由得失笑了。她倚著院門框,笑吟吟地看開門的人,“哎呀,陶師姐這眼圈可真獨特啊!”陶然氣得瞪了她一眼,但是自己能怪誰,這丫頭昨天點了一堆肉,她嘴巴管不住死命往嘴裡塞的。今天,辦公區裡隻有她們兩個人,其他都外出去做任務了,所以柯溫情才敢這麼開玩笑的。這把鑰匙不對孔,陶然又換了另一把鑰匙。她想著自己昨天晚上那樣子,也不由得好笑,“我就說你這丫頭一句話一個坑吧!”柯溫情哀嚎,“陶師姐,是你自己管不住自己的嘴巴的。”陶然一把推開開好的門。她氣呼呼地說:“開師妹,你說什麼大實話呢!!”柯溫情笑得更開了,“陶師姐,咱們師傅說了,做人做事要實話實說。哈哈哈。”“死丫頭,看我不打你!”說著伸手掐了掐柯溫情的臉蛋,說:“彆仗著自己年輕就可以欺負老人了啊!”柯溫情的臉蛋被她掐的變形,猙獰的艱難地說:“陶師姐,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麼!唔,好痛啊,你趕緊放手啊!”陶然冷哼,“師傅他們不在,我正好收拾收拾你!!”於是,書畫辦公的院子裡,響起了兩道女聲,一道在求饒,一道在訓人。場麵不忍直視,就連院子裡的大肥都害羞的躲了起來了。一連幾天霧霾天氣,此刻卻散來了許多。或許今天是個好天氣。穆錚他們幾個人一如既往的跟館長做視察工作。七八個人緊跟館長,一路聊著最近檢查出現的問題,但大多情況都是他在跟館長報告。路過書畫組時,館長突然一頓。穆錚很明白館長這是要做什麼。抽查工作,館長每天必做。他抬頭看了眼門牌,抿了抿嘴,結果館長早已抬腳進去了。他無奈的也跟了進去。隻是前院裡,空空無人,就連那隻大肥貓也不見了。可是館長比他更自來熟,直徑走到辦公區門前,推門而入。那時,柯溫情和她師姐正忙著給文物清除塵埃。突然,辦公區的門就被打開了。若放在平時,這個點很少人來的,除非她們從裡屋出去,不然這門不到下班都是關著。於是,她和她師姐驚愕地抬頭看去。是一群人!是館長!還有……他?他穿著白襯衫黑西褲套裝,挺直地站在一堆人群,竟有那麼鶴立雞群的視覺感。好似當年領獎那會,正當風華正茂書生意氣的樣兒。在柯溫情驚愕地看他時,正好他也看了過來。穆錚見到是她時,一點也不意外,冷臉站在那兒。柯溫情訕訕地移開了視線,看了彆處。她師姐正跟館長講修複文物的進度,柯溫情無聊地摳了摳工具的把柄,默默不說話。不知是什麼原因,她突然被館長叫了一聲,“柯溫情!”於是,她下意識地回應:“到!”屋裡頓時鴉雀無聲。柯溫情默默瞥了一眼她師姐,隻見她忍俊不禁即將笑出卻忍著的模樣。柯溫情心裡哀嚎,然後頂著好幾雙眼睛,訕訕地看著館長,“館長好!”“適應宮裡的情況了嗎?”館長和藹地笑著問她。柯溫情點了點頭。當初來宮裡還是館長讓她來的呢,不然以著宮裡著檔次,她柯溫情怎麼來的了。講起這個梗,柯溫情不禁想到見到館長時那個樣子。那年,館長去京華文物研究所找她的導師,正好碰到京華文物研究所開關於文物修複研究討論會,他便留下聽了。而那時,柯溫情正是那個做報告的人。許是柯溫情這種沉靜地樣子吸引了館長,親自去了她導師辦公區要人了。當初,館長怎麼說來著:這孩子做研究做的很不錯,但是她更適合去博物館裡做研究。實踐研究比她現在從紙上談兵更有益。那時,柯溫情做的研究裡確實總缺少點真實性,於是,她導師二話不說直接把她賣了,美名其曰地說她缺乏實踐經驗,需要去實踐中做研究。於是,她剛去研究所不到一個月又被派去京華博物館裡當文物修複者。為此,她師姐陶然總笑了她好幾回。哎,這人生啊,總喜歡給人來個波瀾。正當柯溫情回憶某片段時,穆錚雙眸不移地細看她。上一次是在院子裡看到她,那閒情逸致地逗著貓仔的樣子,真是一點都不儘責。今天是在這辦公區看到她,反而沒上次的閒情逸致,多了些專注心,而且零碎的毛發也挽了乾乾淨淨的,顯得精神些。想到這,穆錚一下子回到了那是操場上,那個笑得明媚地衝他的女孩子。可如今,物是人非了。柯溫情笑吟吟地回複,“挺適應的。”館長擺了擺手,說道:“要不,你彆回研究所了吧?”柯溫情:“……”這,什麼操作?之前可不是這麼說的,她一臉窘迫地看館長。後者卻笑了,他一臉賊兮兮地又問:“那你在館裡得出了什麼好研究的東西麼?”柯溫情一愣,老是回答:“還沒有。”說罷,一旁的陶然笑的不亦樂乎了,但又覺得這場合不適合笑,便捂嘴悶笑了。館長視線一移,陶然立刻正正經經的站直。館長彎彎嘴笑了,卻對柯溫情囑咐道,“溫情啊,以後少跟你陶然師姐混,以免被帶壞咯。”柯溫情頓時一噎,她能笑麼?她偷偷瞄了一眼她師姐,見她正那眼神告訴她你敢笑試試!!穆錚聽後忍不住悶笑了,就連他身後的其他人也笑了。陶然向來有仇不報非君子的,她哀嚎著,“館長,你又黑我了!我那麼一個正直的人,怎麼帶壞她!說帶壞,她還天天給我挖坑欺負我呢!!”館長哦了聲,看向柯溫情。柯溫情一臉正直,悶聲不說話。館長看了看兩個小女孩,笑了,他指著柯溫情對陶然說:“陶然啊,你看看你師妹這樣的能欺負能挖坑給你麼!”陶然聞言看柯溫情,見她一臉正直地扮豬吃老虎的樣子,頓時一噎。還真是真師妹呢,兩肋插刀!!啊啊啊,她好氣啊!館長跟著柯溫情笑了笑,便帶一群人走了,留下風中淩亂的陶然,和一臉偷笑地柯溫情。穆錚看著那個偷笑地女人,不由得失笑了。這心機玩得好一手啊。想罷,也跟著館長出了門。出了門,其他人都散了。隻留下穆錚跟他。兩個人走在館廊裡。走著走著,館長就笑了。他說:“柯丫頭這孩子還真是連她師姐都收服了啊。”穆錚不解,“嗯?”館長看他,笑說:“你沒看到?她丫頭扮豬挺像的!”穆錚想到了他出門前看到的景象,這時才明白他的說話,也跟著笑了,“人不好,心機太重了。”這話一說,館長就瞪了他一眼,“你從進門開始,人家連正眼都沒看你一眼,你好意思評論人家?”穆錚吐了吐氣,說:“那也不好!”館長停下腳步,盯著他看,看到後麵他笑了。他對著穆錚說:“就算不好,人家學曆也比你高。”穆錚一愣,他看像看中學曆的人?搞笑!“那姑娘,你要是帶回家,你媽一萬個滿意!”館長笑嗬嗬的邊走邊說。穆錚冷哼:“舅舅,打著你這是給我看媳婦兒啊?”“哼哼,你知道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