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溫情以前讀書時成績平平,既不突出,也不是老師眼裡的好學生,充其量隻能勉強算是個中等生。若不是她曆史基礎好,解題思路清晰常常考得滿分,又被辦公室裡的曆史老師常常掛在嘴邊,說高一2班的柯溫情曆史很好,解題想法獨特雲雲,或許在大多數各科老師眼中,她也隻不過是一個念不起名的學生。然而,低調至極的她,竟然收到了高中學校發來的邀請函——南城一中120周年校慶紀念活動的邀請函。而那天,剛好是她領到博士畢業證第三個星期。而更讓她震驚的是提議者竟然是常常在辦公室裡念她名字的曆史老師。哎,也真為難曆史老師這麼看好她了!柯溫情幽幽地歎了口氣。回校那天,柯溫情非常感歎,那種莫名的熟悉感從踏入校園那一步就開始如數奉還。那一幕曆曆在目的記憶在腦海裡如電影般一幀一幀的上映著。仿佛是她坐在電影院裡,手裡拿著兩張電影票,卻是一個人看著老到掉牙的愛情文藝片。我們終將成為那個畫中人,不是惜惜相擁,就是背道而馳,猶如平行線星軌上的恒星,永不相撞,也永不止步相望。暗戀,是一個難以啟齒的秘密。我不說,你永遠都不知道。沿著熟悉的路線,柯溫情腦子裡滿滿都是回憶,於是不知不覺地來到了學校後湖上的一小亭上。後湖湖水泛著金色的陽光,在那八點的太陽下,後湖小亭也難逃它的魔爪,張牙虎爪地被包圍了。看著波光粼粼地湖麵,柯溫情一時失神。*穆錚每年都會受邀回校演講,這回不知是第幾次了,但自從他畢業後幾乎年年回一趟。今年正好又碰到建校120周年,他再次受邀返校。但不同是,他今年是以“十佳校友”的名稱回來。說是“十佳校友”,還不如說是拐著彎讓他回來演講呢!哎,校長果然是老狐狸!畢竟是校慶,還是挺多同校友回來看一看的。他走在校道時不時就碰到那些認識的老朋友,打招呼一圈又一圈的。他嫌得慌,於是抬腳往後湖那兒走去了。這時間,後湖肯定是沒多少人,就算有也是那麼一兩人,全都是他不認識的。這會兒八點的太陽倒是挺清爽的,不熱也不燥,剛剛好。穆錚沿著小道悠悠地走著,一路輕哼著歌,直到看到湖中小亭裡站著一人才幽幽閉口。他本是想去小亭裡坐一會兒的,隻是沒想到會有人在,於是他又興致缺缺地往回走了。湖亭裡,柯溫情覺得脖子酸酸的,便抬頭活動活動。哪知她一抬頭時,便看到小道上的人突然轉身往回走。然而她也沒太多在意,隻是覺得那背影很熟悉,於是不經意間多看了幾眼,便低頭看著湖中的鯉魚。你看,有些事,不遇便是不遇,就算碰到了或許隻會尷尬。*柯溫情在後湖坐了將近半個小時,要不是手機鈴響了,她才恍惚想起她是來演講的。於是,她急急忙忙站起來。但不知是坐久了,還是什麼,在她站起來那一瞬間,突然頭昏腦漲的,眼前登時發白。她愣怔地甩了甩腦袋,企圖讓自己更清醒些,但腿腳卻一軟跌坐在原來的位置上。她迷茫地發呆,兩眼注視著湖麵。突然,一道白光散碎地照在湖麵上,湖麵瞬間波光盈盈。過了小半會兒,她才慢吞吞地站直,走向大禮堂。等她到大禮堂,才發現大禮堂差不多坐滿了。後來的她想著,前排肯定沒座。於是,她坐在離舞台十米開外的後排處。其實,後排也挺好,至少可以玩手機。心中所想,未必會如願。剛開始,她還玩得不亦樂乎。但是時間久了,路過她旁邊的人都會看她一眼,在這大庭廣眾之下挺尷尬的。於是,柯溫情訕訕一笑後,心虛的默默地收起了手機放包裡。她抬眼向舞台看去。隻見那個烏黑的頭發變成了一頭黑白發的校長,正在興致高昂地侃侃而談這學校這些年來的發展情況,聞言柯溫情掩嘴後婉轉一笑。這校長,還是如此可愛搞笑!正當柯溫情笑時,前一排的人突然轉身看她,咧嘴一笑,“溫情?”柯溫情抬眸看去,突然睜大雙眼,“高韞?”聲音抑製不住的雀躍,“真的是你嗎?天啊,你怎麼回國了?”高韞看她這雀躍的模樣,不禁啞然失笑,“剛回來不久,就被校長抓過來了。”柯溫情狐疑地問:“你也被校長叫來演講了?”高韞笑的點了點頭,“對啊!那你呢?”他反問她。柯溫情聽此,肩膀頓時一慫,語調淡淡地說:“以前的曆史老師讓我來的。”哪知高韞聽後沉沉地低笑,“曆史老師果然喜歡你,都畢業這麼久了還記得你,哈哈。”看高韞笑她,柯溫情也不惱,反而跟著他笑了,“你還彆笑,你笑我也想笑。”說完,壓了壓笑意,又說:“高韞,你現在哪裡工作?”“在景城。我記得你在景大來著,怎麼跑去京華大了?”高韞從以前的同學那兒得知,她現在繼續讀博,就在京華大。他本以為回景城能看到她的,可惜錯過了。柯溫情確實是在景大讀的大學,但後又考了京華大曆史係研究生,又在京華大直博了。柯溫情淡然一笑,“哦,我鐘情於京華大。”說完,調皮地對他一笑。那調皮的模樣,讓高韞不禁又笑了,“以前看你無欲無求的,竟然還有這麼大的追求。”柯溫情得意地衝他笑了笑,“謝謝誇獎。”被她這麼一打岔,高韞放聲大笑。頓時,周身嘩然,個個都側頭看著他們兩人。柯溫情尷尬地看他,而高韞卻一副安然自若地回視周圍的人,嘴角掛著善意的微笑。看他那樣厚臉皮的微笑,柯溫情忍俊不禁掩麵低笑。正當柯溫情笑得不自已時,校慶早已到了校友演講環節。即便台上低音引得台下學生陣陣高呼也沒得吸引到她,因為現在的她一心聽著高韞將他出國留學遇到的趣事。等她聽完高韞的故事後,才笑著抬頭時,台上的人正好走了下來。沒過半會兒,她身邊來了個人,說是校學生會的,讓她現在去後台準備一下,等會就到她。柯溫情對她笑了笑點點頭,側頭對高韞說了聲離開一下。高韞抬手一揮,讓她趕緊去準備。柯溫情勾唇一笑,不急不慢地跟那學生去了後台。半路沒人時,那學生突然開心的拿了個本子要她簽名。柯溫情驚愕地停下腳步,細細打量她後笑著從口袋裡拿出一支鋼筆遞給她,說道:“好好學習。”果然,那學生開心得不得了,“謝謝柯學姐,我很喜歡你。你是真的很厲害!”柯溫情拍了拍她肩膀,邊走邊說:“你以後也會很厲害的,加油。”那學生點點頭,緊抓著鋼筆暗暗下定決心。到柯溫情上台了。不知這些年的曆練,還是自己厚臉皮,在麵對台下幾百人時,她竟然一點也不慌張。她身著暗紅色連衣褲,膚色猶如凝脂般地將暗紅色展現淋漓儘致,好似這身衣服就是為她量身定做的。台上,她舉手投足,顰笑相宜,儘可能地將她的學習心得都告訴學弟學妹們。校慶過半了,早就演講完的穆錚坐在他一同學身旁的位置上。穆錚這同學是一個男的,長得人高馬大的,就是他話有點多。其實,穆錚也不想坐在他旁邊的,但原先他那位置被人坐了。剛落座不久,他同學就開始揪著他,開始嘰嘰喳喳地跟他聊天。穆錚喜靜,對他同學這種話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以為意地聽著,但沒想理過人。突然,一陣騷動。穆隨著騷動的聲音看去,耳邊又響起,“嘿,那學妹也來啊?”穆錚側頭疑問地看他,他同學嗬嗬地撓了撓後腦勺,羞澀地笑了笑,“那學妹比我們小一屆,但挺厲害的,聽說是京華大研究生,後來直博了。嗯……聽說才二十四五歲,哎你說厲不厲害?”穆錚淺笑,唇角一勾,“學妹學妹的,說的好像認識她似的!”“嘖,我是不認識她,但我好歹也懂人名兒!嗯……叫柯溫情?對,就叫柯溫情。”說完還看穆錚一眼,眼神裡那得意洋洋的嘚瑟,掩都掩不住。“人家現在博士畢業了呢,在京華博物館裡修文物呢。你說她一個博士畢業,找不著工作嗎,偏去那冷清的老宮裡……”耳旁在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但穆錚聽後,身子卻一僵,柯溫情?怎麼有點熟悉。記得還沒畢業前,某男總在宿舍裡說曆史係那個柯溫情是他女神,難不成是她?他雙眼微垂,問,“京華大曆史係的?”他同學沒想到穆錚會主動問他,頓時一愣,而後嫌棄道:“不然呢,你以為哪個係的?”京華大作為全國有名學堂,數萬學子夢寐以求的學堂。當初他穆錚在南方求學,上京華大對大部分南方學子來說,算是難考上的了。那年,也好像就穆錚和他同學上的京華大的。穆錚看他笑了笑,“原來是這樣啊。”那眼裡淺淺的譏笑,卻在他的笑意裡似有若無地隨著掌聲中消逝。他同學突然驚醒似的又偏頭看他:“咦,我記得你現在在京華博物館啊?怎麼,同一個辦公的不認識?”穆錚斜睨了他一眼,扯了扯嘴角說:“不認識!”他同學聽著他斬釘截鐵的,不由得轉了轉眼球,不認識?真是奇怪了咯。穆錚斬釘截鐵地丟出一句不認識,便移眼看向大禮堂講台上,隻見那女人漸漸褪了色,與講台上的簾幕化成一色。而後,他雙眼又移向彆處,不再看著講台上那人。到了提問環節,柯溫情在台上等著人提問。突然,有個學生問她:“學姐,我想問您一下,當初你是如何堅一步又一步地堅定自己信念追逐夢想的?或者換句話說,你當初有喜歡比你優秀的人嗎?就是那種為了他而追逐夢想的人。”問完,台下一陣屏息凝視她,就等著她如何回答的。柯溫情沒想到會問到這個問題,她愣了愣,而後,她說:“對,我以前有喜歡的人,喜歡到跟隨他追逐他的夢想。但是我後來沒有夢想成真,因為至今,他都不知道我曾喜歡過他。”“當然,我現在並不是宣傳戀愛,而是鼓勵你們現在最重要的是學習,等你們考上了好的學校或是你夢想的學校時,你們就可以自由談戀愛了,反正你們的班主任也管不了你們,對嗎?”尾音處,柯溫情勾唇一笑,不急不慢地吐出,弄得台下的學生老師一陣嬉笑。然而,卻沒人發現她笑意後濃厚的低落感。那麼多年,心上的疙瘩越來越沉重,壓得她深夜會失眠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