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陌離看著錦念的身影,眼神中沒有半點波動。寧穆淵看了一眼錦念,起身朝著陸陌離行了個禮:“微臣就先行告退了。”等到寧穆淵離開,錦念提著裙角跑到陸陌離身邊,埋怨道:“太子哥哥,你怎麼病好了也不與我說一聲,害我在府中白白擔心這麼些日子。我聽說你受傷都是那個夏國太子害得,那人可真是討厭。我若是見到他,定然不會給他好臉色瞧的。”花寒聽到錦念提到自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若是秦皇自己要算計蒼遲,陸陌離又怎麼會被殃及無辜?若是陸陌離也如這小郡主一樣的想法,她非得在取他性命之前好好整治一下他不可。陸陌離將棋盤上的棋子一個個撿起來重新歸置與旗盒之中:“我受傷與他並無什麼相關,你說得又是什麼話?”錦念聽到陸陌離這不鹹不淡的語氣,有些委屈的瞥起了嘴:“若非他要來秦國,好好的你怎麼會參加那個什麼狩獵?你若是不去狩獵,又怎麼會受傷?”陸陌離抬起頭看著錦念,瞳孔中沒有半分情緒波動:“他是夏國太子,如今來我秦宮生活,我身為太子自然應與父皇一起設宴款待以示歡迎。至於被刺客受傷這件事,更是與他沒有半分關係。如今父皇已派人徹查此事,你切不可四處胡言,傷了我們兩國和氣。”花寒認同的點了點頭,覺得陸陌離說得十分有道理。雖然她確實是有取他性命的想法,可那日之事也確實與她毫無關係。看來這陸陌離倒是十分的通情達理,比起那秦皇來,似乎要好說話得多。錦念聽得陸陌離如此一說,輕輕嘟了嘟嘴。她一下坐到陸陌離身旁,想要去拉扯陸陌離的手:“太子哥哥,我自然是有分寸的。我不過是見你受傷,忍不住擔心罷了。對了,我父王送你的手鏈你可隨身帶著?”聽聞“手鏈”二字,原本興致缺缺的花寒眼中精光一閃,錦念所說的手鏈,難不成是那條被施了仙法的手鏈?陸陌離不動聲色的躲在錦念的動作,輕輕將手腕上的手鏈褪至袖口外,淡淡一笑:“皇叔送的手鏈我一直帶在手上。”不知為何,花寒似乎從錦念的臉上看到一絲放鬆之色。錦念搖了搖手,纖細的手腕上露出一條和陸陌離一模一樣的手鏈:“這對手鏈是我父王征戰時無意中得到的寶貝,據說能保人平安。那時太子哥哥出生,父王便將其中一條送給了太子哥哥,剩下一條給了我。”說到此,錦念眼中閃過一絲羞澀之意,“太子哥哥可知道這是什麼意思?”陸陌離重新將袖子放下,不動聲色的移開了視線:“皇叔一向疼我,母後也多次提過此事,對皇叔甚為感激。囑咐我無論何時一定要尊敬皇叔。”錦念聽到陸陌離這話,眼中閃過失落之色,她咬了咬唇:“我父王將手鏈贈給太子哥哥並非隻是因為疼愛太子哥哥。”花寒看見錦念腕上手鏈散發著幽幽熒光,忍不住在手上聚集起一股微弱的妖力。她自是不敢在這麼多人麵前對二人如何,但手鏈既然是錦念父親所贈,說不定從錦念身上能尋到這個暗中保護陸陌離的人。她靠近錦念,將手中的妖力傾入錦念的手鏈之中,卻發現錦念的手鏈沒有半分反應,她稍一遲疑,再次注入一股更深的妖力試探,錦念的手鏈卻依舊沒有半分反應。她轉手將妖力注入陸陌離的手鏈,妖力還未靠近,青色的屏障已將花寒的妖力隔絕與外,與上次在陸陌離秦宮無異。陸陌離似乎感受到什麼,手掌微微一動,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之意。花寒見此,忙將手心妖力收起,眼神中頗為失望,難道這手鏈是在送至陸陌離手中之後才被施以了仙法?這個人到底是誰,又到底是為了什麼要暗中保護陸陌離?錦念看到陸陌離神情變化,睜大眼睛問道:“太子哥哥,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陸陌離手腕上異樣感覺消失,他搖了搖頭,隻以為不過是他的幻覺而已,因而重新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沒事。不知道表妹今天來找我到底有什麼事情?”錦念聽到陸陌離的問話,原本歪向陸陌離的身體端正了些:“太子哥哥,我今日和父王提起,想要入太學與太子哥哥一起學習。我父王已經答應了,說是明日入宮便向皇上請奏。”她的語氣裡麵含著矜持的興奮,“太子哥哥,以後我們便能日日見麵嗎?你可高興?”陸陌離楞了一下,似乎沒想到錦念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一時間沒有說話。錦念看見陸陌離這樣的神色,有些不高興:“太子哥哥是不高興我去太學上學嗎?難道太子哥哥不想要每日見到我?”陸陌離回過神來,輕輕笑了笑,搖著頭看著錦念:“並非如此。我隻是想到你向來不愛讀書,如今竟提出這樣的要求,有些吃驚而已。你要知道,太學不比其他地方,父皇一向重視,若是你不好好學習,惹得太傅不滿,便是我也無法向你求情。還有就是……”陸陌離想起剛剛花寒離開時那狡黠的神情,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你不會給他好臉色的夏國太子,恐怕也會入太學學習。到時候,你們便少不得要日日相見了。”錦念聽到陸陌離最後一句話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那夏國太子也要入太學?太學一向不收秦宮皇族之外的人,他身為他國太子,竟想進太學?我倒覺得不如讓皇上請個先生單獨與他授課倒好。”陸陌離聽了錦念的話,收起臉上的笑意,皺著眉頭說道:“你這是什麼話。他身為夏國太子,若被單獨授課,豈不是我們秦國的過錯,顯得我秦國無容人之量。若是傳到夏帝耳中,傷了兩國和氣,又該如何是好?”錦念見陸陌離神情嚴肅,知陸陌離並非說笑。因而嘟著嘴點了點頭:“我不說就是了。我也不過是生氣他讓你受了傷而已。大不了我以後不和他來往便是了,橫豎我與他也沒什麼關係,隻當不知道就是了。”花寒在旁邊聽著兩人對話,不停的搖著頭,她之前還當這錦念郡主懂事成熟,卻不想也不過是孩子脾氣。隻不過這郡主也未免太過任性了一點,便是她這個隻當了五年公主的小妖怪也明白,如今對於秦夏兩國正是極其敏感的時候,若是她剛剛所說的話真被有心之人利用,恐怕這秦夏兩國的結盟,又要另當彆論了。陸陌離聽錦念如此說,方才點了點頭:“我知道父皇母後一向疼愛你,但有些事情你身為郡主應當謹言慎行,切莫失了分寸。”錦念看陸陌離臉色好轉,往他身邊湊了湊,抵著下巴問道:“太子哥哥,那你跟我說說,這夏國太子到底是什麼樣子的?上次壽宴我父王不許我參加,我倒現在都還沒見過那個夏國太子呢?我聽說跟我年紀差不多。”陸陌離眼中浮現出花寒的模樣,不知為何指尖輕輕顫抖了一下,他低下頭,手指輕輕摩擦著棋子,語氣裡聽不出什麼情緒:“我與他也不過見過一麵而已。你若好奇,等你等了太學,我與你引薦一下。”錦念撇了撇嘴,輕輕的哼了一聲,晃了晃腦袋:“我才不感興趣呢。我隻不過是隨口問問而已,他不過是個五歲的孩子而已,有什麼好瞧的。我呀,隻要能每日見到太子哥哥就行了,其他人我才不願意見呢。”花寒聽了這話心中覺得好笑,這錦念也不過才五歲而已,到嫌棄起她來。況且她雖然如今身量隻有五歲,年紀卻已經三千多歲了,如今被這個小女孩喚作孩子,真是讓她哭笑不得。花寒撇了撇嘴,覺得在此聽兩個小孩兒說話著實有些無聊,因此轉身準備離開。她剛跨出一步,又聽到錦念的聲音帶著稚氣中帶著幾分得意:“不過這夏國太子最好彆有什麼壞心思,不然的話我可不會放過他。太子哥哥,你放心,這次有我保護你,你肯定不會再受傷的。”花寒挑了挑眉,手指張了張,瞪了瞪眼睛,半晌,還是沒有忍住,食指一指,一股妖力衝向錦念的手腕,隻聽一聲清脆的聲響,錦念懊惱的驚呼聲響了起來:“這是怎麼回事?我的手鏈怎麼會突然碎了?”花寒輕輕的拍了拍手,滿意地點了點頭,又假意懊惱的搖了搖頭。她實在是不該跟一個小孩子一般見識的,隻不過她現在好歹也是夏國太子,被一個郡主這樣說,實在是太沒有麵子了。可她既然擔了這個名頭,總不好讓自己受委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