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種子(1 / 1)

我不是良民 鰻魚Tech 2072 字 3天前

伊古麗舉著槍看了下表,隨意道:“五分鐘,夠不夠。”“住手!”白修己剛想動作,就被刀仔一把抓住肩膀往後一搡。白修己對榮四爺大喊道:“榮山!你答應過我不傷她!”榮四爺慢悠悠地轉動著手裡的核桃,舉起一根手指搖了搖,“不不,我答應的是你幫我,我告訴你你想要知道的東西。”然後榮山指了指梁岷,“她幫我,我放過她,她不幫我,我自然不能放過她。”“你!”白修己眼神擔憂地看著梁岷。梁岷暗歎聲,雖然不知道當初白修己和榮四爺是怎麼交易的,但牛鼻子顯然是太天真了,與虎謀皮,必為虎噬。她抬眼看著伊古麗,“五分鐘就五分鐘,不過大姐你的槍能先放下嗎?放心,五分鐘一到,就算我開跑,也跑不過子彈的。”伊古麗哼了聲,放下了槍。梁岷轉頭把目光強行聚焦到石獸的身上,努力用舌頭抵著上顎讓自己放鬆。她知道榮四爺不是說笑的,她敢整幺蛾子他們肯定讓她腦袋開花,所以她心底遠沒有表麵看起來那麼輕鬆。梁岷深吸一口氣,快速瀏覽起石獸脊背上麵古怪的圖文,拚命回憶腦海中的記憶,將一個個斷裂的符號拚接起來,使勁連貫成一句話。可這些巴蜀圖語實在太過雜亂,就像被打亂的牌麵一樣,東一塊西一塊,梁岷的額頭都微微冒出了汗。滴滴答答——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著,梁岷心底暗道:還有最後一段…最後一段……這時,“時間到了。”伊古麗猛地舉起槍,推開保險,梁岷下意識地閉上了眼,抬頭大喊道:“時間!上麵記錄的是祭祀的時間!”“怎麼說?”榮四爺抬起手示意伊古麗等一等。梁岷輕喘一口氣,“信史之前還沒有天乾地支,日月卯辰,所以那時候的人用具體的事物來表示節令,這兩隻石獸身上刻的蠶桑果實就是這個意思,說他們的部落在春秋兩季收獲穀米之後,就會聚集在一塊石台前麵,祭祀古蜀的天神。不過還有些符號我雖然能看懂,但不明白是什麼意思。”說完,梁岷就用手指給榮山等人看,“這個符號是後世的桑字,這個是蠶字,當然也可能是蠆,反正就是一種蟲,蟲下之人是祭品,人形符號的中間畫著一個倒三角,表示這些人牲是從其他部落俘虜來的奴隸,至於那些蠶桑,鳥瞳,我想可能和特定的部落崇拜有關。”梁岷一口氣把自己所能看懂的東西全部說了出來,沒注意到身旁榮山的眼神越來越深。伊古麗眼中閃過狂喜,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麼,梁岷隻聽到兩個字——神桑。“就是這裡了……”榮山低聲喃道,然後轉頭吩咐道:“刀仔,把這兩隻鎮獸移開。”刀仔揮手招了幾個人,一手卡著虎口,一手推著巨獸的腹部,準備一齊發力向旁邊推去。白修己看著這兩隻鎮殿的巨獸,仿佛在思索什麼,突然間他臉色一變,還沒開口,梁岷不知從哪裡閃出來,一把捂住他的嘴,快速往石柱後麵退去。眼角瞥到他們小動作的伊古麗皺了下眉,舉起槍喝道:“站住!”就在這時,幾道淒厲的慘叫響徹全殿,伊古麗回頭一看,隻見那兩隻巨獸的大嘴突然間咬合了起來,發出令人牙酸的“哢嚓——”骨裂聲!那幾個手還伸在獸嘴裡的人像是觸電般一邊慘叫一邊抽搐,刀仔狠心咬牙把手往外一扯,下一刻,隻見一隻斷手從獸嘴裡飛了出來!刀仔看著血如泉湧的斷腕,摔倒在地。他張了張嘴,眼睛越張越大,最後才目眥欲裂地發出一陣慘烈的叫聲。“她!她早看出來不對勁了!”刀仔大吼道,怨毒的目光朝著石柱後的梁岷射去。梁岷心一驚,看伊古麗已經臉色陰沉地看向了自己,糟!白修己立馬拉著她朝另一根石柱後麵跑去,伊古麗罵道:“死丫頭,叫你搞鬼!”說完抬起手就想對兩人放一槍。這時,石殿裡突然發出陣陣哢噠聲,一支冷箭擦過伊古麗的手臂,出膛的子彈立馬打偏了,與此同時,密密麻麻的暗箭從四麵八方射了出來!梁岷本來以為這次死定了,誰想伊古麗的這一槍居然打歪了,梁岷看她捂著自己的胳膊,似乎很痛苦的樣子,而其他人也是突然間一片人仰馬翻,四處逃竄。“他們怎麼回事?”梁岷吃驚道。“是幻覺!”白修己還沒等她明白過來,一把拉起她就往石殿出口處跑。“什麼?!”“等會兒再跟你解釋!”白修己說完,拉著梁岷還沒跑兩步,出口處的窄牆突然翻轉了過來,轟然關閉了!與此同時,四壁裡凹陷進去的暗槽中突然噴湧出一大股墨綠的水流,嘩嘩直澆到眾人的頭頂,兩人猝不及防地被澆了個透心涼!梁岷一腳踩在地上的青苔上,立刻滑倒在地上,她抹掉臉上的水,勉強睜開眼道:“這也是幻覺?”白修己看著如瀑布般噴流而出的水柱,臉色大變道:“這是真的!”一時間,四壁上開出約莫八九個暗槽,每個暗槽裡都像有根高壓水管一樣,強大的水流把一眾人衝得四散逃竄。梁岷剛爬起來,本就受傷的腳在濕滑的苔蘚淤泥上打了個滑就又趴了下去,這一下摔得狠了,她抬起臉時鼻子嘴巴裡都是血,被鋪頭蓋臉的水一衝,又腥又澀。白修己神色焦急地折返,把梁岷的手掛到自己脖子上,彎腰回頭喊道:“上來!”梁岷咬著牙拖著右腿爬上他的背,白修己兩手在她腿彎下一托,把人背在背上就快速地淌水跑向出口。暗槽裡噴出水流的速度實在太快,不一會兒石殿裡的水就已經漫過了小腿,白修己背著梁岷趔趄了幾下,撲倒在水流裡,又支撐著爬起來繼續前行。走到窄牆前,白修己不停地拍著窄牆,搜尋著機關,可閉合的牆壁紋絲不動,梁岷在巨大的水流喧騰聲中湊近白修己的耳朵大喊道:“讓我下來!我知道!”白修己蹲下身鬆開手,梁岷從他背上滾下來,跌在水潭裡。白修己一驚,馬上七手八腳地去抓她。梁岷好不容易才抓到他的手,艱難地撐立起來,然後半個身體伏在窄牆上,兩手快速地在上麵摸索著,口中念念有詞,“冷靜,冷靜……我明明看到了,在哪…在哪……”突然,一個小小的符號闖入她的眼簾,梁岷大喜,手在上麵一摁,整堵牆壁立刻一百八十度翻轉了過去。“嘩——”地一聲,梁岷和白修己立刻被身後的水流衝出了窄牆。“咳咳……”梁岷在水裡噗通了幾下,嗆得口鼻裡火辣辣的。已經破出水麵的白修己立即把她從水裡拉扯了出來。梁岷咳嗽咳幾聲,直到把口鼻裡的水都清了出來才感覺好受了點。她抹了把臉,發現周圍已經是水漫金山了,榮山等人不知道是不是還在石殿裡。她直起身對白修己說道:“我們不能在這裡久待,榮山的人隨時會出現,我們得趕緊離開。”說完就淌水走了幾步,卻發現白修己並沒有跟上來。梁岷詫異地看了眼他,剛想問怎麼了,腦中突地一閃,她就明白了。她動了動嘴,不可置信道:“你……還要幫他們?”白修己頓了會兒,才沉聲道:“他手裡有我想知道的事,那件事……很重要。”“比你命更重要?”梁岷驚異地抬起眼,“你想清楚,他們不會放過你的。”“我知道。”白修己勉強地笑了笑。聽完,梁岷沒再說什麼。她點了點頭,“好吧。既然這是你的事情,我也不便多問。不過,我想知道,你是怎麼分辨出那些幻象的?還有我…我為什麼也能保持清醒?”在石殿裡沒中招的隻有白修己和自己,那時候在器物坑裡也是,一次還好,但連續兩次就不太可能是巧合了。白修己皺了下眉,“具體是怎麼回事我也不知道,但我發現每次你們看到幻象時,空氣裡都會出現這個。”說完,白修己把手伸進懷裡,再攤開,手心裡躺著一個類似蒲公英種子的飄絮狀玩意。梁岷把那個小玩意拈了起來,眉間一蹙,“這是什麼植物的種子?”白修己搖搖頭。梁岷暗道:難道是這種小玩意在作怪,這種飄飛的種子個頭很小,頂上呈透明的棉絮狀,飄在空氣裡很難被人用肉眼看見,而且幻象出現時大家都很驚慌,就更難看見它了。“青城山上也有類似的蕨類植物,如有人誤食,吞一粒這個就好。”白修己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罐子,裡麵有幾顆透明的小晶粒,“這個東西本是用來提神的,誰想還能醒腦。”梁岷明白了,白修己應該是吃了這個所以不受幻覺影響。“那我……”她剛說兩個字,突然想起了什麼,“你是那時候……給我吃的!”她突然意識到自己第一次看到幻象,就是那個戴麵具的巫師時,是白修己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原來是那時候他把晶粒塞到她嘴裡的,這樣一來,後來的事情也就能解釋了。“謝謝啊。”梁岷抿了抿嘴道。兩人說話間,周遭洶湧的水流已經消退了很多,沿著四拐八彎的甬道分流而去。雖然梁岷還想問問榮山,劉禿頭,包括關九他們一直說那個東西,那個東西到底是什麼,白修己想知道的東西是不是也和它有關,但她張了張嘴,還是沒問出口。來這裡的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而且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她沒權利去刨根問底,也不想再給自己招惹一身腥。梁岷正陷入心事,突然間,她麵前的水麵響起一陣嘩啦,一個頭突地破出了水麵,隨即,一張滿臉是血的人臉赫然在她眼前放大!下一刻,一隻握著刺刀的手就伸出水麵,寒光閃閃的刀尖狠狠地朝著梁岷的脖子紮去!梁岷大驚失色,下意識地伸手去擋,尖刀刷地劃破了她的手,舉刀的人紅著眼睛怒吼道:“去死!”梁岷這才聽出這聲音是刀仔!刀仔被梁岷設計斷了手,現在就像一條瘋狗一樣要她償命,一刀不成,他舉起手還要再刺,梁岷兩手血流如注,眼看不能避開這一擊時,一個人突然從後麵架住了刀仔,刀仔大怒,反手刺進了這人的胳膊。白修己左臂沁出血色,他吃力地抓住刀仔,對愣著的梁岷道:“快走!”刀仔大叫了聲,掙脫開他,白修己痛哼了一聲,栽進水裡。刀仔雙眼通紅,回身舉刀就向白修己的心口刺去!白修己睜大了眼,看著濃縮成一個小點的刀尖朝自己的心口急遽刺下。電光火石間,梁岷猛地抽出背包裡的青銅麵具,狠狠地朝著刀仔的後腦勺砸去!這一下她動了殺心,手裡的力道陡然增加了數倍,隻聽‘咣——’地一聲,刀仔身子歪了下,手裡的刀就脫手滑落,他也麵朝下撲通倒在水裡。梁岷大喘著粗氣,胸膛急遽地起伏著,兩眼睜大地緊盯著刀仔倒在血泊裡的身體。白修己也怔住了。刀仔一動不動地趴在水裡,刺眼的殷紅血色從他後腦勺嫋嫋騰起,浮到了水麵上,不多時,就染紅了一片。兩人僵立在那裡,等了會兒也不見水裡的人有什麼反應。梁岷哆嗦地伸手去碰了碰刀仔的身體,刀仔依舊毫無反應。梁岷嘴唇微顫道:“他…他死了?”白修己剛要開口,梁岷看著自己的手,無意識地喃喃道:“我殺人了…我殺人了…”白修己看她六神無主的樣子,從水裡爬起來,擔憂道:“梁岷……”梁岷一把抓住他的手,指著刀仔的屍體,嘴唇泛白道:“我沒想殺他的,我隻是、隻是……”白修己見她陷入了魔怔,忙喝醒她。他定住心神,一把握緊梁岷的雙肩,喘著氣道:“你隻是想自衛,你隻是想救我!我知道,我知道。”梁岷看著他的眼睛,重複道:“你知道?”“對,我知道。”白修己回握住她冰涼的雙手,緊盯著她,“沒事,沒事,就算有報應,這殺業也是算到我頭上的,不關你的事。”梁岷嘴唇抖了幾下,指節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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