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良和廖誠杉分開後就一個人走在校園裡。蘇良除了師兄以外沒什麼朋友，他本科不是在這個學校上的，也沒有室友，程教授這一屆也隻有他一個研究生，除了平時幫程教授帶一帶大一新生以外實在鮮少和他人交流，不知不覺的他身邊就一直沒什麼人。不過蘇良也有考慮過畢業以後做什麼工作，他考慮過走刑偵口也考慮過去師兄的心理谘詢室，甚至考慮過自己開一個心理谘詢室，或者成為一名老師。他的導師程震教授對他的期望很高，有的時候也會讓蘇良徒增煩惱。其實蘇良沒想過要有什麼大作為搞什麼偉大的研究，他隻是想更多的去幫助彆人，就像梁靜需要幫助時那樣，幫助彆人。蘇良隔著衣服握住瓶子，一股愧疚感再度湧上心頭。如果……如果我當時在她身邊……這個假設已經困擾了他兩年了，那條短信他也一直留在手機裡沒有刪掉。蘇良輕輕歎了口氣，他無法放過自己。低著頭從圖書館旁走過，路口突然急匆匆跑來一個女孩和他撞了個滿懷。“啊！”女生重心不穩跌坐在地上。“不好意思！”蘇良連忙將女孩拉了起來。女孩在蘇良的幫助下站了起來，可是她看上去很緊張，她縮著肩膀四下張望似乎在躲避什麼。“你在……躲什麼嗎？”被蘇良這麼一問，女孩一把抓住了蘇良的手臂。“我感覺最近一直有人在跟蹤我！”女孩的眼睛裡滿是驚恐，她說話的時候還在時不時向後張望，“我很害怕……求求你能不能送我回寢室！”女孩說到這裡眼睛裡已經泛起了淚光。蘇良一下子被抓懵了，但是他還是敏銳的捕捉到了重要的信息。跟住，護送。蘇良想這是舉手之勞，便點了點頭。“沒問題。”“謝謝！”女孩抓著蘇良的手臂快要哭了出來。廖誠杉回到了警局。羅延輝正從法醫室出來。“羅隊。”“DNA有線索，死者指甲內殘留的DNA剪材和死者是直係親屬關係。”羅延輝簡單的把得到的新線索告訴了廖誠杉，接著說了分析，“所以現在僅僅靠失蹤人多半是不可能找到屍源的，我們得從死者身上所有的細節開始找起。”廖誠杉跟著羅延輝來到了隊長辦公室，法醫主任薛楠、DNA主任楊青以及技術組組長閆樹青都在隊長辦公室，隊長辦公桌上堆了好多物證袋和文件夾。“因為案件細節不方便透露，所以我希望我們大家能在保密的情況下討論情況，合理分析，現在有人有什麼想法嗎？”隊長辦公室的窗戶向陽，窗台上擺放著幾盆綠蘿，但是這些植物看起來就沒有得到主人的嗬護，長得十分隨意，從水中拔起向著太陽隨意延伸。窗戶旁邊是一組會客沙發，有事案件棘手在警局熬夜的時候羅延輝會在這個沙發上稍作休息。此時局裡的高層人員全都聚集在這裡，羅延輝不知道是不是有意不想和他家拉開距離或者讓大家有層級壓迫感，也沒有坐到辦公桌後麵的主位正座上，他坐在了辦公桌對麵的椅子上，其他人隨意地坐在辦公室的各個地方，翻看著麵前這些資料。“死者已經到了上幼兒園的年紀，但是應該沒有上幼兒園吧？不然幼兒園也該發現孩子不見了？”閆樹青顯示提出了疑問。“上的晚或者直接沒有上也不是沒可能，但是……就這麼幾天就算沒有去幼兒園隻要給孩子請個假也還是可以拖幾天的吧？”“這有風險，應該不會。”廖誠杉搖搖頭，“其他發現還有嗎？不管是什麼發現，隻要是發現就行。”“死者身上的衣物都是用舊布料改的，我們在死者的衣服邊上發現幾個字。”閆樹青從桌子上挑出一個物證袋，“上麵寫著‘陳白台’‘陳’和‘白台’之間空了一個字的距離，不知道是地名還是人名，我搜索了白台，沒有發現什麼有價值的相關信息，我在想，如果是個地名的話，會不會是寫錯了字？又或者是彆的意思？但是如果是地名的話，我們也不知道到底是和死者有關的地名還是產地。”閆樹青輕輕歎了口氣，“現在隻能期待著以‘陳白台’這三個字為圓心能畫出多大的圈了。”“聽著像是個人名啊。”羅延輝摸了摸下巴，“會不會是哪裡的風俗習慣之類的？”其他人聽到羅延輝的話都紛紛地搖了搖頭。“不管怎麼說這也是條線索。”羅延輝點了點下巴，“技術組繼續查。”“是。”閆樹青嚴肅地點頭。“二次屍檢有新的發現嗎？”羅延輝轉頭去問薛楠。“沒有，和第一次一樣。”薛楠搖搖頭，“死因沒有問題，胃內容物我們做了新的檢測，死者生前吃的都是一些纖維類的食物，而且還沒有消化完全，都和上次的結果是一樣的，應該是末次進餐一小時內遇害的，死者的口腔和鼻腔裡都有布製纖維的殘留，凶器應該是枕頭或者被子一類的東西，而且按壓時間很長，凶手可能力氣並不大，肩寬也不大，我懷疑凶手可能是未成年或者女人。”“也就是說凶手可能是死者的母親？”羅延輝皺起了眉。“有這種可能。”薛楠點點頭。“那她為什麼要殺死自己的孩子？”羅延輝點了點自己的下巴，不解地問。“不知道，能直接支持結論的證據不夠多，沒法得出更確鑿的結論了。”辦公室裡再次陷入了沉默。“我現在在想，殺人的人和拋屍的人會不會不是同一個人？”廖誠杉突然提問，“如果是死者的直係親屬殺人，假設是死者的母親了死者，那凶手如何隱瞞家裡其他的人？你們之前也猜可能失蹤人口不會有發現了，因為孩子不見了的話，肯定第一時間就報警了，咱們早就核對上了，現在是沒有人報警，那麼很有可能就是全家人都參與了這次的殺人行為，就算沒有動手，也參與了拋屍。”聽到廖誠杉的話薛楠抖了抖，“……什麼樣的人才可以這麼殘忍？”本科院的宿舍樓離研究生宿舍樓有一定的距離，蘇良一直把女孩送到了本科院女生寢室的樓下。“謝謝你，我是傳媒係大二的蔣小涵。”女生笑著和蘇良做自我介紹，“你能送我回來我安心很多。”“不客氣，希望你安全。”蘇良也笑了笑，想著承諾也做到了，可以離開了。他剛剛轉身，蔣小涵就在他身後“誒！”了一聲。蘇良側過身來給了蔣小涵一個詢問的眼神。“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還有你是哪個院的……”“心理係研究生，蘇良。”蘇良又笑了笑。蔣小涵的臉肉眼可及的紅了起來，應該很難有誰被蘇良這樣看著溫柔的笑還不害羞的吧。“謝謝學長……有時間可以請你吃飯嗎？”蔣小涵怯生生地問。蘇良一愣，擺出一副為難的笑容，“這個我想就不必了吧……”蔣小涵失落的“哦……”了一聲。“如果實在覺得不安全，我建議你考慮報警，再見。”蘇良對女孩揮了揮手。之後蘇良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隻留下女孩一個人站在宿舍樓下。蘇良沒有直接回宿舍，他徑直去了程教授的辦公室。“程教授？”蘇良看程教授的辦公室沒關門，他探頭張望了一下，沒在辦公室裡看見人。蘇良眨了眨眼睛，輕手輕腳地走了進去。“程教授？”“怎麼了？”程教授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嚇了蘇良一跳。“小孩子一樣。”程教授哈哈笑了幾聲拍了拍蘇良的肩膀，“有事？”蘇良點點頭，跟著程教授走進辦公室。“正好，小閔一會也要來找我，我好久沒和你們一起聊聊了。”程教授拿起桌子上的金絲眼鏡，坐到了辦公桌的後麵，“最近怎麼樣啊？聽說你和警隊處的還不錯？”蘇良想了想廖誠杉的，不僅露出一絲苦笑，“還可以吧，不過我覺得在警隊的人眼裡我還是個孩子，能不礙事就不錯了。”“彆這麼說，老尚和我說了，說你挺不錯的，幫了大忙呢。”“運氣好。”“謙虛是好事，但是太謙虛就不行了，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說明你敏銳。”程教授憑空握了一下拳頭，“小閔也是個很謹慎的人，以前他去警局的時候就是太謹慎了，唉……”“老師，說我壞話呢？說我壞話我就不敲門了啊！”閔峰帶著笑容出現在了辦公室門口，“老師你真是越來越偏心了。”“你這孩子……”程教授寵溺地眯了眯眼睛。蘇良也忍不住笑了，他一直覺得自己遇到程教授是一件很幸運的事情，程教授是個好老師，閔峰也是個特彆好的學長，他們給了自己一種家一樣的感覺。“蘇良也在啊。”閔峰的手上還提著一件西裝外套，看起來是剛剛從診所過來，他把手裡的一本檔案袋遞給了程教授，“老師，這有幾個問題我想跟您探討一下。”“哦……你先放這裡吧。”程教授推了推眼鏡，敲了敲桌子。蘇良看出來是因為有自己在，閔峰給老師的資料應該是和診所有關的，可能和師兄的病人有關，那在自己麵前討論肯定就不合適了。閔峰在開這個心理谘詢室之前給程教授做過助手，跟著程教授一起接手過幾個病人，閔峰現在還會時不時拿一些問題來請教程教授，當然是在不透露病人隱私的前提下。“你們倆都是我近幾年來比較優秀的學生，尤其是閔峰。”程教授摘下眼鏡擦了擦又戴上，“最近越來越好啦。”“老師教得好。”閔峰禮貌地笑笑，“蘇良今天又去警局了？怎麼樣？我在網上看見……”“師兄，案件細節不方便透露。”蘇良無奈地笑笑，“網上那些猜測說的天馬行空的，也彆信。”“恩？”閔峰挑了挑眉毛，“你這句話是不是至少說明了，網上的猜測你都看了，並且他們都猜錯了？”蘇良苦笑，“師兄……”“不逗你了。”閔峰拍拍蘇良的背。程教授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兩個得意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