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財神爺竟然也是背鍋俠(1 / 1)

獄卒給葉蕭蕭送來的斷頭飯是白米飯配五花肉,另外還有一隻雞腿,非常豐盛。葉蕭蕭一邊吃一邊掉眼淚,吃到最後甚至有點撐。按說犯人臨行刑,犯人的家屬應該也都會送最後一頓飯過來的,不過家裡的那群小孩子什麼都不懂,未必有本事打點上下進來這監牢。可是棠棣為什麼也沒有來看她?棠棣做飯那麼好吃。如果她的斷頭飯是他給做的,那黃泉路上應該也沒有什麼遺憾了。已經到午時了,還有不到三科鐘自己的生命就要結束了。葉蕭蕭帶著鐵枷在牢房裡坐立難安。一般處死死刑犯都是秋後處斬,市曹的監斬台和斷頭台也是仲秋搭建,將犯人集中處斬。今年的死刑犯前些時日剛剛斬完,監斬台剛拆也不過七八天。這次處斬葉蕭蕭有需要重新布置監斬台,很費周折。除了上一次辦及笄禮之外,似乎還沒有這麼多人特地為她準備過什麼盛大的儀式場地了,十分難得。可是如此隆重正式的儀式,還真的是難以讓人歡喜得起來。獄卒拉著葉蕭蕭往刑場上走的時候她的腿有些發軟,幾乎是被他們拖著走的。囚車剛出大牢,突然就被一位拿著節度使令牌的男子攔下。“唐大人有令,赦了葉蕭蕭,人不必再往法場送了。”那人一身錦衣,騎駿馬而來,通身富麗華貴。若不是聲音萬分熟悉,葉蕭蕭幾乎認不出來他是誰。“棠棣!”那錦衣男子翻身下馬,走到葉蕭蕭麵前。“蕙纕,我來接你回家。”棠棣從獄卒手裡接過鑰匙,親自為葉蕭蕭打開鐵枷。鐵枷太沉,葉蕭蕭的脖頸和手腕被磨了三天,到處都是血痕。棠棣伸手輕觸了下她脖頸上的傷口,葉蕭蕭疼得下意識地往後縮了一下。棠棣的眼睛有些發紅,又抓住她的手捧到麵前來。棠棣輕輕吹了吹那傷口,看著她的臉張口欲言,可是卻又顫聲而止。他的眸中有情緒萬千,張惶、恐懼、悲戚,似乎這幾日隨時可能殞命的是他自己。“你不要擔心,這些都是我自己蹭的小傷,沒事。你不是說要帶我回家麼?咱們快走吧?”棠棣這才收了收滿臉的慌亂:“對!所有可怕的事情都過去了。現在我要帶你回家。”棠棣將葉蕭蕭抱上馬,一路狂奔。葉蕭蕭摟著棠棣的腰。他的衣服料子極好,綢子很滑,似乎不摟緊他,她隨時可能會因為抓不緊而被甩下馬去。她不敢問他為什麼突然間會有這麼好的衣服、這麼好的馬,她也不敢問他為什麼會有唐文度的令牌。她怕就如同他身上穿的滑不留手的綢子衣服一樣,在她知道結果之後,他也很快毫不留情地將她甩開。棠棣沒有帶葉蕭蕭回菩提廟,左拐右拐,竟到了一座非常豪華的府邸。朱門上的牌匾上雕著幾個鎏金大字:敕造範陽節度使府。他到底還是回了唐家。棠棣下了馬,又伸手接葉蕭蕭下馬:“蕙纕,這是我們的新家。”葉蕭蕭搖搖頭十分抗拒:“這不是!”唐楷死了,唐文度除了棠棣再無子嗣可以繼承世子之位。可是棠棣之前那樣憎惡唐家,又怎麼會乖乖回去?原來這就是唐文度這麼著急要將她處斬的原因。他隻是想拿她做把柄,逼棠棣就範。“阿棣,他們是不是威脅你了?我可以死,我不要你為我做自己不喜歡做的事情……”“你誤會了,我是自願回來的。”棠棣輕輕一笑,又道:“他們不是威逼,而是利誘。我大哥死了,我若回來便是世子,再無人可以折辱我……和我娘。我娘先是我爹的外室,後來又是我爹的侍妾。她的地位卑微,死的時候唐家的祠堂沒有她的牌位,她甚至連唐家的祖墳都入不了。而今我做做了唐家的世子,我爹答應追認我娘做他的平妻。這是我娘求了一輩子都得不到的東西,如今輕而易舉就得到了。他們開出的條件這樣豐厚,我沒有拒絕的理由。”葉蕭蕭盯著棠棣的眼睛看了很久,努力地找他說謊的痕跡。可是棠棣眼角眉梢俱是笑意,似乎是真的撿到了天大的便宜。葉蕭蕭這才拉著他的手下了馬。棠棣拉著葉蕭蕭的手進了唐家的大門,路過時門口的守衛都依次行禮。唐府的管家也老遠就迎過來,哈著腰笑容十分諂媚:“二公子回來了,老爺正在花廳等您呢。”棠棣略頷首“嗯”了一聲,又繼續往前走。棠棣的腳步迅捷,全都是意氣風發的儀態。周圍所有人都對他畢恭畢敬,哪裡還有幾年前初遇時被人追殺的落魄?葉蕭蕭突然感覺,這才是他原本應該過的人生。唐文度在花廳備茶等候,見了葉蕭蕭也是客客氣氣的。“棣兒你帶著葉姑娘回來了,快坐,桌上的茶是剛沏的。”“孩兒謝過父親。”棠棣朝唐文度欠身施禮,回應畢恭畢敬,口氣卻是難掩的冷漠疏離。不過這也算是難得了,畢竟之前都是對他的稱呼都是“你”或者是“那個人”,如今竟已經肯叫“父親”了。唐文度隨便跟他們閒扯幾句,此時卻有小廝突然來報:“老爺,李仲嘉李六爺請見。”唐文度本來還滿臉帶笑,此時卻突然惱怒起來:“就說老夫病了,今日誰也不見。讓他走!”沒想到唐文度話音剛落,李遐方就已經帶著侍從進了院中。李遐方收了收手中的折扇朝唐文度施了一禮。而後又朗聲笑道:“唐大人這樣精神抖擻,還真是讓人瞧不出半點病容呢!”唐文度冷哼一聲沒有說話。李遐方不以為忤,又朝棠棣和葉蕭蕭的方向拱了拱手:“巧了,樂湛兄和葉姑娘竟然也在這裡。”唐文度叫了下棠棣:“棣兒,父親還有事情要處理。你先帶著葉姑娘在府裡轉轉。”棠棣點點頭,拉著葉蕭蕭正欲離開,卻被李遐方突然叫住。“二位且慢!今日在下與唐大人所議之事正好與葉姑娘有關,還請葉姑娘留步,為在下評個理。”與她有關?葉蕭蕭突然有些緊張。反正是既與李遐方有關,又與她葉蕭蕭有關的事情,準沒好事!棠棣握著到葉蕭蕭突然僵硬的手指,察覺到她的緊張,他輕撫了下她的手背。反正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情,他都會在她身邊。李遐方請唐文度屏退左右,又從袖中抽出一封信遞給了他:“京中諸事繁多,兄長脫不開身已經回去了,所以這封退婚書便交到了我小王裡。兄長離開幽州之前剛剛與唐小姐訂婚,而今兄長不過才回京三五日,唐大人卻突然要退婚。敢問唐大人,緣由是什麼?”唐文度冷笑一聲:“潞城王私下做出了那許多事情,而今竟還要問老夫原因麼?”李遐方蹙了蹙眉,似有慍色:“唐大人果然是認為大公子的死與小王有關麼?”唐文度道:“那日災民暴亂,為首的那人一口流利的洛陽官話,很明顯就是京中所來之人。那人雖然逃了,但是範陽軍中煽動人心的奸細卻拘押在牢裡。他已經招了,說就是被您潞城王所買通。”葉蕭蕭有些震驚。這位範陽節度使,他明明什麼都清楚,卻還是把什麼罪名都往她腦袋上扣?李遐方也有些無奈:“所以您就認定了是小王要殺大公子?這邊把退婚書送過來,那邊要彈劾兄長和我的奏折也開始動筆了?可是唐大人,小王與大公子無冤無仇,為何要暗中謀害他呢?”唐文度有些語塞。唐楷確實不是領兵打仗的材料,看著幽州一城的難民,有的時候他自己都想將他軍法處置。可是畢竟是自己的兒子,終究是不忍心。李遐方又道:“大公子帶兵確實荒唐了些,小王確實有的時候都看不過眼。但是這種事情,小王如果有意追究,直接向父皇遞折子彈劾就好了。何必要雇人暗害呢?這對小王有半點好處麼?再者說,如果此事真的是小王做的,小王為何會故意留這諸多痕跡給人查呢?您不覺得,這場暗殺根本是漏洞百出麼?在您眼裡,小王真的就如此愚笨,做了一件壞事,然後就唯恐全天下的人都不知道一樣到處宣揚麼?更何況兄長與唐小姐剛剛定親,小王這邊就突然暗害兄長的大舅子壞他的親事,您覺得兄長日後還能容得下小王麼?”唐文度似有所動,但是細想之下卻覺有諸多問題:“潞城王殿下竟如此巧言令色!老夫這裡有您殺人的證據,不知您有沒有您沒有殺人的證據?”李遐方笑道:“小王自然有證據,否則豈敢來著範陽節度使府中走這一遭?不過小王倒是沒有什麼證明自己沒有殺人的證據,關於那殺人凶手的人證物證倒是有一些。”李遐方又從袖中拿出一封書信遞給唐文度。唐文度翻開書信看了看,不過滿篇雜詩,難解其意:“南國傾心應望速,東堂開口欲從誰?揚子江頭楊柳村,楊花愁殺渡江人。唐虞雖遠三千歲,每誦遺書涕泗潸。蓼岸風多橘柚香,江邊一望楚天長。”唐文度問道:“這亂七八糟的寫的是什麼?”李遐方笑了笑,伸手將那紙翻過來,又拿它在火折子上烤了烤,讓唐文度看那張紙反麵剛剛顯露出來的暗戳。“唐大人看不懂這詩,這暗戳總該認識吧。”唐文度看到那暗戳愣了一下。那暗戳上是一株蘭花,花葉相映,底部隱隱約約可見一個“寧”字。大皇子李訓方的封爵是寧親王,因為其最喜蘭花,所以其府上密文均有此模樣的暗戳防偽。在唐柚與李禹方定情之前,李訓方也多次與唐文度有書信來往,似有向唐家求親之意。一直到唐柚表明非李禹方不嫁之後,唐文度與李訓方的往來才減少些許。故此唐文度對那紙上的暗戳十分熟悉。李遐方瞧唐文度的表情,便知道他認識那暗戳。李遐方笑了笑,又道:“至於那詩,唐大人看不懂,那小王就找一個看得懂的幫您解一解。”李遐方高喝一聲:“輕舟!你將那賊人押上來。”輕舟遠遠應了一聲,拖著一個血肉模糊的男人進了花廳。棠棣看見那人嚇了一跳,反而怕葉蕭蕭嚇壞,伸手要遮她的眼。葉蕭蕭一把扒開棠棣的手。笑話,老子可是死人堆裡爬出來的,會怕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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