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被清理的現場(2)(1 / 1)

凶案清理員 鰻魚Tech 2000 字 3天前

他寄希望於彆墅中發現屍體,然而,不大的花園被翻了個底朝天,卻什麼也沒有。岑牧不覺皺起了眉頭,刑事案件的關鍵是屍體和凶器,屍體又更為重要,一日找不到屍體,這案子便無從查起。如今彆墅內找不到屍體,那隻有一種可能——凶手帶走屍體後拋屍了。岑牧眼前浮現出那條一直延伸到浴缸的血跡拖痕,凶手很可能在浴缸裡進行了分屍,如果真是這樣,那這起案件的偵破難度可就大了。離開彆墅,他們去了李涵在此地的分公司,想從那輛車著手,卻被告知李涵就是開著那輛車自駕出遊的。而李涵的丈夫如今人在臨河市,明日才會過來協助調查,線索暫時斷了。忙碌了一天,案件卻沒有任何進展。岑牧回家時不免有些垂頭喪氣,他接手的第一個案子便如此棘手,實在叫人挫敗。但走到家門前時,沮喪的情緒迅速被緊張給替代了。敲個門神經緊繃得仿佛第一次開槍,生怕有關白沅沅的那些隻是自己白日做夢,還好,門很快開了。看到眼前這個光潔如新的家,要不是白沅沅站在門口,岑牧簡直要懷疑自己走錯了門。鼻子裡嗅到飯菜的香味,忙了一天沒顧上吃飯的岑牧肚子應景地叫了一聲,連忙換鞋進屋,走到餐桌前隻見桌上擺得整整齊齊的三菜一湯,都是他喜歡的,然而裝在一次性飯盒裡,再配上一次性筷子,當真是就差寫上“我是外賣”四個大字了。果然白沅沅道:“你這邊也太偏了,外賣可真不好叫。”是了,他差點忘了,沅沅是不會做飯的,而且永遠不可能學會。因為她嗅覺和味覺皆受損,食物的味道對她毫無意義,味同嚼蠟這個詞是她的真實寫照。以致於,自己第一次見到她時,她瘦到嚴重營養不良。想到回來之前從蘇筱哪裡了解到的有關她這三年的情況,岑牧便忍不住心疼。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沅沅有多想成為一名法醫,大學四年,她的成績一直穩坐法醫係第一。然而,就因為嗅覺的缺失,一心追求完美的她放棄了自己的法醫夢想,在實習結束後成為了一名凶案清理員。顧名思義,凶案清理員就是專門負責在警察取證之後,將凶案現場清理乾淨的一類人員。聽蘇筱說,當時,陵城還沒有專業做這行的,甚至全國範圍內做這行的也寥寥無幾,大部分城市都是花高價找普通保潔公司來完成,但因為凶案現場的特殊性,普通保潔其實並不能實現真正的清潔。白沅沅靠著自己專業的法醫學知識,幾乎是憑一己之力推動了這個行業的發展,行業內第一人的名頭被大家公認。對於這樣的情況,岑牧並不意外,他家沅沅一直就是如此,要麼不做,要做便要做到最好,不然她也不會放棄當法醫。然而,命運卻沒有打算就此放過她,一年前發生了那件案子。而後,白沅沅便放棄了這份特殊的職業,轉而去做了一名普通的保潔員。“這麼看著我,是蘇筱和你說了些什麼嗎?”白沅沅突然開口。岑牧一凜,果然他的情緒從來逃不過白沅沅的眼睛。不過,他被戳穿心思太多次了:“當年的事情她都告訴我了,我知道你很自責很難過,但你不要把錯誤都怪在自己頭上,那對你很不公平。”“但我確實有錯,不是嗎?”白沅沅抬眼看著他,目光平靜,“好了,過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你也不必為我擔心,我現在很好。”岑牧被她堵了一下,良久低低道:“對不起……”對不起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沒能陪在你身邊。白沅沅岔開話題:“看你回來時愁眉不展的樣子,今天這案件不順利嗎?”岑牧知道她是不想再說下去,便也沒有再勸。他太清楚白沅沅的性子了。她看起來柔順,其實最是特彆倔強,隻要她認定的事情,九頭牛也拉不回來。比如當年,她考出了省高考狀元的好成績,誰都以為她會去最高學府華國大學,可她卻毅然決然地進了公安大學法學係。於是,岑牧歎了口氣,順著她的話說了下去:“是啊,找不到屍體,現場又清理得太過乾淨。你也知道找不到屍體便沒法立案。”找不到屍體便不能確認被害人,也無法立案。白沅沅咬著筷子沉思了片刻:“我覺得死者應該是李涵。”案件具體的細節岑牧不能透露,又見她語氣篤定,便順著她的話問道:“為什麼這麼覺得?”“她的朋友圈不正常。”白沅沅拿起手機,翻到李涵的朋友圈,指給他看,“從這天她說要出去旅遊開始,她的朋友圈突然每條都帶上了定位,這在以前是沒有的。而且,也是從這天開始,她發出來的照片的構圖習慣發生了變化。”被她這麼一說,岑牧如醍醐灌頂,原來如此,難怪他第一次看時總覺得好像哪裡不太對。再看看發生改變的日期,二十天前,恰好是李涵離開彆墅的次日。他眸色一深,這樣反常的行為,仿佛生怕彆人不知道她去了哪裡一般,確實可疑。可是,監控顯示李涵和耿明一起離開來了彆墅,而後再未回去,彆墅裡的血不可能是她的。難道……他們夫妻二人聯手在彆墅裡殺了人,而後,兩人又起紛爭,耿明殺了李涵?岑牧思索著,不由地皺起了眉頭,突然眉心一涼是白沅沅伸手按在了他眉心。岑牧想起來白沅沅一直不喜歡他皺眉,果然,她一臉認真地替他揉開緊皺的眉頭後問:“你們調查了李涵的丈夫耿明嗎?”“怎麼,你懷疑他?”岑牧略有些詫異,作為戶主的丈夫,他們自然是做了一番調查,調查結果顯示夫妻二人結婚兩年,感情非常好從未紅過臉,同時耿明這段時間忙於一個招標項目,幾乎天天在公司加班加點,並無異樣。白沅沅點點頭,但她不是懷疑而是肯定。砍死李涵時耿明那張猙獰的臉她可是看的清清楚楚,隻是這些話卻是沒法對岑牧說。當年的那場意外奪去了她的嗅覺和味覺,但卻令她有了一個異於常人的能力——她能於強烈的情緒中感知到當時殘留的畫麵。今日早晨,她一進彆墅門便感受到了那股強烈的情緒。大概是李涵死得太過慘烈,死前有太多痛苦、掙紮和恐懼,以至於那殘留的畫麵格外清晰,她毫無準備便對上耿明那張嗜血變態的臉龐,受了不小的驚嚇。殘像一閃而過,她看見李涵渾身是血的在地上艱難爬行,而耿明則像個玩弄獵物的獵人一樣掂著手裡的家用野營斧緊隨其後,然後狂笑著一斧頭揮下。她做出沉思的模樣,拋出早已想好的說辭:“李涵曾和我抱怨過她丈夫,他們夫妻倆的感情並沒有外人看起來那麼和睦,事實上李涵懷疑耿明可能在外麵有人了。如果死者真是李涵的話,她的丈夫耿明嫌疑最大。”這倒是個新的線索,隻是:“就算如此,如果找不到李涵的屍體,也沒有用。”白沅沅不語,盯著手機敲了半天,慢吞吞道:“我大概能夠猜到李涵的屍體在哪裡。”“什麼?”岑牧驚得筷子上的肉掉在了桌上。“你看李涵的朋友圈,之前一直保持著每天發的頻率,可是三天前卻突然停了,最後的定位是郊縣這座未曾開發的山腳下。”白沅沅熟練地搜索出那個荒山的圖片,懸崖峭壁,鬱鬱蔥蔥,“這種深山老林,可是最適合製造失足跌落的假象了。”顧不上吃飯,岑牧連忙摸出手機給局裡打了電話,連飯也沒吃完便急忙披上衣服出去了。“岑隊,你確定李涵死了,屍體就在這裡?”大晚上被突然叫出來的諶光扒了扒自己洗完沒來得及吹以至於亂蓬蓬的頭發,坐在副駕駛認命的捧著個平板查資料。岑牧沒有說話,他停下車,示意諶光往前看去,在媲美探照燈的遠光燈照射下,諶光看見了那輛停在山腳下落了不少灰的黑色轎車,諶光目瞪口呆地核對了一遍車牌號,沒錯是監控中的那輛。這座山完全沒有被開發過,沒有盤山公路,所以汽車開到這裡便開不上去,隻能停在這裡,徒步上山。諶光帶上手套飛奔到汽車旁,聲音有些疑惑:“岑隊,這車身上的落灰看起來至少得停了十天半月了吧,李涵不是三天前才到這裡的嗎?”岑牧目光深深的看了那車一眼便低頭仔細看地上的痕跡。山中的泥土柔軟,足夠留下每一位來訪者的痕跡。有人從駕駛座走下來,然而走副駕這邊,然後足跡變深,往山裡走去。他蹲下身給足跡拍了一張照片,伸手丈量了一下,和他的鞋碼差不多,顯然是個男人。“向縣公安局請求支援吧,我們回車上等。”岑牧長舒一口氣,感覺這毫無頭緒的案子差不多可以破了。聽說是惡性命案,縣局的人不敢掉以輕心,來得很快。順著足跡,警方一路追查到一處山崖邊,繼而在山崖下發現了一具年輕女性的屍體。在女屍隨身的背包裡發現了李涵的身份證件,現場乍一看仿佛是死者走路時不慎失足落崖的意外事故,但延伸至此的男人足跡,屍體上那麼明顯的利刃傷痕,都足以證明這絕不是一場意外。更何況那屍體的腐敗程度,就算是門外漢也看得出來,絕不是剛死了三天的模樣。次日剛上班,便得知案件有了突飛猛進的進展,蘇筱對這位空降的隊長不禁刮目相看,連聲稱讚了幾句。岑牧當然不會搶女朋友的功勞,當下便老實說了,語氣中透著一股子驕傲。“原來是白沅沅給的建議,難怪這麼順利。”蘇筱聽完露出一副理所當然的神情。諶光聽出蘇筱語氣中的肯定,好奇問:“白沅沅是那個報案人吧,怎麼,她很厲害嗎?”“她以前做凶案清理員的時候,還兼任警局的編外顧問,趙局都對她稱讚不已,叫她罪犯克星。”岑牧聽完先是高興,繼而又感到一陣心酸,沅沅她那樣厲害,可如今卻不能再從事她最愛的職業……仔細想想,雖然她表現出一副堅定的模樣,但其實根本沒有放下吧,不然昨天也不會主動針對這起案件給出她的分析。他想看到白沅沅意氣風發工作的樣子,可是,他也清楚,一年前那件事是白沅沅的心結,這一刻,岑牧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找出一年前那件舊案的真相,替白沅沅解開心結。下午的時候,李涵的丈夫耿明如約來到警局做筆錄配合調查。隻見他西裝筆挺,一派溫文爾雅的模樣,瞧著一點也不想是窮凶極惡的殺人犯。岑牧雖然懷疑他,但得到確鑿證據之前也不想打草驚蛇,便仍是客客氣氣迎了他,口中說了些感謝配合調查之類的話。蘇筱剛帶耿明進了筆錄室,沒一會兒,技術部門送來了屍檢報告,報告關鍵點有三:第一,屍體的牙齒與李涵的牙醫記錄對上了,證明死者的確是李涵。她的死亡時間應該在二十天前。第二,造成李涵屍體上傷痕的凶器應該是一把野營斧,與造成彆墅地板上痕跡的凶器一致。第三,在車中采集到了一處殘留的血跡,但卻不是在後備箱而是在副駕駛。反應過來這意味著什麼後,刑警隊的眾人身上都泛起一陣雞皮疙瘩。難怪凶手要在浴缸裡清洗被害人的屍體;難怪去的時候是李涵開車,離開時開車的卻換成了耿明。死人自然是沒法開車的。誰能想到,監控中拍到的那個坐在副駕駛的李涵已經是一具屍體了,他居然就那樣正大光明的載著一具屍體招搖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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