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離家出走(1 / 1)

路上為了避免氣氛太過尷尬而導致唐卿打瞌睡,陳誌滿對敖佩星問出了那個困惑了他小半年的問題:“敖大師,你還記得去年快過年的時候我們所裡逮的那個算命老頭兒不?”“記得啊,你們大半夜叫我去所裡那次嘛。”敖佩星點點頭。“對對對,就是那次。”陳誌滿拍手道,“敖大師,你現在能不能給我解解惑,你當時到底跟那個老頭兒說了什麼,他怎麼一下就沒脾氣了?誒,對了對了,還有你當時給我們所裡熏的什麼草藥啊?熏完之後所裡好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蚊蟲鼠蟻什麼的,現在還有貨嗎?能買嗎?我們所裡最近蟑螂橫行啊!”唐卿之前在所裡被前輩們傳染了對這件事的好奇心,此刻一邊目不斜視地開車一邊偷偷豎起了耳朵。敖佩星捂著嘴咯咯笑了兩聲,為陳誌滿解了疑:“其實那個算命的老頭兒養了一隻寵物貂,經過長期的訓練,他可以利用口哨來控製貂的行動。那老頭兒被逮那天正好帶著貂在街上做生意,讓貂嘴裡含了個可以製造怪聲的口哨,我估計逮人那會兒情況太亂你們都沒看到有貂。那貂肯定一路尾隨老頭到了你們所裡,晚上受老頭兒口哨聲的驅使在你們所裡的管道裡到處跑,邊跑口哨邊發聲,把老鼠和蟑螂之類的都嚇出來了。我跟他說他要是不老實交代,我就把他的貂打來吃了。”“臥槽!原來是這樣!”陳誌滿氣憤地一拍大腿,“媽了個巴子的!那晚密密麻麻的蟑螂給老子惡心得現在想起來都要少吃兩口飯!”“所以,”唐卿忍不住插了嘴,“你們這些跑江湖的都有這種托兒是嗎?你也有嗎?”敖佩星眼珠子骨碌一轉,對唐卿笑道:“我正在募集中,小唐同誌你有興趣嗎?”“興趣你個頭!”唐卿皺了皺眉,又不說話了。敖佩星輕笑兩聲,突然想起什麼,摸出手機輕輕戳了戳唐卿的肩膀:“誒,唐卿,我們說好的,你加我微信。”“……”唐卿白了敖佩星一眼,彆彆扭扭單手摸出手機解了鎖扔給陳誌滿,“陳哥你幫我弄一下,加上他就立馬拉黑。”“行行行,你專心開你的車。”陳誌滿一邊調出唐卿的微信二維碼遞到敖佩星麵前,一邊笑說,“敖大師,我們也順便加個微信唄?”敖佩星迅速掃了唐卿的微信二維碼,對陳誌滿笑出兩顆小虎牙:“好呀!陳哥你可彆拉黑我哦。”“沒問題沒問題。”陳誌滿比了個OK的手勢,把唐卿的手機插回唐卿上衣口袋裡,隨後又摸出自己的手機加了敖佩星的微信。不知道是他理解偏了還是故意,他並沒有把唐卿微信裡的敖佩星拉黑。大概是夜裡車少的緣故,他們一路開得異常順暢,午夜十二點剛過,他們兩輛車已經穩穩當當停在了迎仙橋分局的停車場裡。早已等候多時的分局刑警們帶著彩滇來的那兩位同事直接迎到了停車場。“敖大師,你在車裡等我們一下,我跟唐卿需要去交接,等會兒就送你回古玩市場。”陳誌滿下車之前跟敖佩星交代了一下。敖佩星乖巧地點點頭,順著唐卿和陳誌滿的背影看過去,突然一個激靈,迅速縮起肩膀緊貼著椅背緩緩往下滑下去。還沒等敖佩星如願躲到車窗以下,一個身穿黑色皮夾克的肌肉型男已然徑直經過滿臉疑惑的唐卿和陳誌滿,大跨步走過來敲了敲他的車窗。敖佩星抿著嘴降下車窗,對肌肉型男尷尬一笑:“繼、繼澤哥……”賀繼澤麵無表情對縮在車後座裡的敖佩星勾勾手指:“出來。”敖佩星撅撅嘴,聽話地打開車門,規規矩矩站到賀繼澤麵前,活像個被班主任揪了現行的倒黴蛋。“那個……敖大師,你們認識?”陳誌滿代表在場的所有吃瓜群眾提出了他們共同的疑問。“認識。”賀繼澤言簡意賅,直勾勾盯著敖佩星。鑒於唐卿和陳誌滿都知道敖佩星的職業是個號稱玄學大師的神棍,他們便不約而同地想到賀繼澤可能是敖佩星的受騙客戶之一,於是場麵一度十分尷尬。此時從另一輛車上下來的李忠看到這邊聚了一堆人一動不動,一時不知道該不該立刻把羅強帶下車,隻好讓小張先看著羅強,自己則跑過來一看究竟:“怎麼回事?怎麼都站在這兒?”“啊,阿忠!”李忠的搭檔孫意林終於看到個熟麵孔,趕緊站出來借機打圓場,“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彩滇緝毒科的同事賀繼澤,是這次彩滇相關案子的負責人。小賀,這是我的搭檔李忠。”“你好,我是賀繼澤。”賀繼澤聞言伸出手主動跟李忠握手,隨即又指了指兩步之遙的另一個青年,“他是我這次的搭檔。”李忠也跟著拍了拍身邊的陳誌滿向大家介紹道:“這是老陳陳誌滿,旁邊是唐卿,他倆都是迎仙橋派出所的同事。”說罷又看了看低著頭背著手站在賀繼澤麵前的敖佩星,“那位敖大師就不是我們係統的了。”“我知道。”賀繼澤表情不明地看了唐卿一眼,隨即板著臉看向敖佩星。“你們認識?”陳誌滿再次發問。“熟得很。”賀繼澤依然說話簡潔到讓人不明前因後果。其實賀繼澤從看到敖佩星那一刻開始心裡就一直壓著火,所以他說話才如此冷漠。雖然在其他人眼裡賀繼澤隻是黑著臉,但敖佩星卻可以清楚看到賀繼澤已經氣得原形外現:紫鱗加身,金瞳怒目。——賀繼澤是一條黑龍。敖佩星歎了口氣,替賀繼澤對大家補充道:“繼澤哥是我的遠房表哥,也是我親哥哥們的同班同學兼死黨,從小看著我長大的。”“你還記得你有哥哥!你知不知道你家裡人都很擔心你?”賀繼澤聲音不大,口氣卻很嚴厲,“你都多大了,還玩離家出走?”“離家出走?!”在場的吃瓜群眾都目瞪口呆。“對,已經好多年沒有回過家了。今天要不是恰巧被我碰到,還不知道要等多少年才能再見到他的人。”賀繼澤狠狠瞪了敖佩星一眼。敖佩星縮了縮脖子,小聲反駁道:“我每年過年都有給媽媽留言報平安的。”賀繼澤直接給了敖佩星額頭一掌:“一通連歸屬地都查不到的留言有屁用!”敖佩星揉揉額頭,扁著嘴不說話了。“那個……疑犯還在車裡……”李忠適時地插了個嘴。這時吃瓜群眾才集體回過神來還有案子要辦。為了預防敖佩星逃走,賀繼澤把他銬到了會議室門口走廊的長椅上。“這個……有必要嗎?”陳誌滿有些不忍地看了看可憐兮兮的敖佩星。“很有必要。”賀繼澤不容分說地把其他人請進了會議室。然而小小一副手銬又怎麼可能困得住敖佩星呢,當賀繼澤和其他人從會議室出來的時候,走廊的長椅上已經隻剩下一副被擺得整整齊齊的手銬等著被主人回收。而此時的敖佩星已經坐在披星戴月開往隔壁長歡市的“野的”上打起了電話:“小川啊,你能不能收留我一段時間啊?我剛才撞上繼澤哥了,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成了彩滇的緝毒警察……對,人類身份……好,我早上就能到你那兒了。”位於江邊的直轄市長歡市依山而建,整座城市仿佛是從山體上直接開鑿出來一般,以它陡峭的地理特點聞名全國。網傳長歡全市基本看不到自行車,因為走不了幾步就會遇到崎嶇的長階梯。又因為房屋層層疊疊、各種小路七歪八拐,就算跟著導航也會走丟,被網友們戲稱為迷藏市。而這樣的城市,對於敖佩星這種不想被找到的人來說就是理想的藏身之地。清晨七點的長歡市區,敖佩星拖著行李箱站在一間開在接近五十度的斜坡上的花店門口,門邊靠著一高一矮兩個二十多歲的男人。矮的那個正是這家花店的老板蔣川。說他矮,其實他也有一米八的個頭,隻是被他旁邊那位接近兩米的大塊頭職員鄭虎襯托得十分“小鳥依人”。“呐,就是個小躍層,二樓隻放了一張床和一個衣櫃就滿了,其他什麼都沒有哦。廁所在一樓店裡,營業時間不可以洗漱,更不能洗澡。你平時也要在一樓幫忙,我可不包養小白臉。”蔣川的語氣裡還帶著淩晨被吵醒的不悅,他一邊示意鄭虎把行李箱抬進花店一邊對敖佩星“下命令”。敖佩星笑得一臉討好,抬手對蔣川行了個軍禮:“堅決服從大王安排!”“都說了彆再叫我大王,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你才是三太子殿下吧。”蔣川無奈地白了敖佩星一眼,一邊在心裡感慨自己怎麼交了這麼個損友,一邊又打開冰箱翻找起來,“你還沒吃早飯吧?我看看還有什麼剩的。”鄭虎把敖佩星的行李箱放到二樓後走回蔣川身邊,想起敖佩星之前在電話裡對他們大概說明的事情經過,忍不住問了一句:“三少,那個下聚蜂蠱的人你就不管了嗎?”“你彆擔心,繼澤哥肯定會從唐卿他們的交接報告裡知道這些情況,而且下蠱的人多半是從他的轄區過來的,他肯定不會放任不管。”敖佩星說著接過蔣川遞給他的豆沙麵包啃起來。“那那些被盜屍的家庭怎麼辦?你不是撂挑子跑路了嗎?”蔣川接著問道。敖佩星擺擺手:“這個也不用擔心,我已經跟羅總電話聯係過了。錢我退了一半給他,還給他發了郵件,裡麵把後續工作的所有細節都寫清楚了,還給他列了一張錦天市風水業界適合接手這些工作的人的名單。”鄭虎想了想,還是開口問道:“……你真的不再回錦天了嗎?那個唐卿……”敖佩星咀嚼的動作頓了頓,隨即擺擺手:“繼澤哥肯定會立馬跟我大哥打報告,我現在回錦天等於自投羅網。唐卿我還是得管的,畢竟是我欠他的。我過來之前給唐卿算過一卦,他近期沒有大劫,不用擔心。”蔣川不知從哪裡又弄出一杯熱牛奶遞到敖佩星麵前,他看了看鼓著腮幫子的敖佩星,忽然狡黠一笑:“三少,你住我店裡期間不如就專門負責送貨吧,不然你一天24小時都窩在店裡多憋屈啊。”敖佩星先是一愣,然後立刻明白了蔣川的小算盤:“喲喲喲,大王,這麼快就嫌棄我這個電燈泡瓦數太大了啊?”蔣川可不像他的外表看起來那麼柔弱靦腆,雖然他的本意是想減少暴脾氣的鄭虎在外麵得罪客戶的幾率,但麵對愛開黃腔的敖佩星,他也是葷腥不忌:“誒,三少,這你就冤枉我了,我還真感謝你這個電燈泡呢。有你代替虎子出去送貨,我們倆就能在店裡享受二人世界啦。”敖佩星雖然心裡明白蔣川的意思,但還是故意堆出一個嫌棄的表情看著蔣川和鄭虎說:“噫,我要拒絕這盆狗糧,並一腳踢翻它。”“抗議無效。”蔣川說著伸手揉了揉鄭虎的頭發。“嘖嘖嘖,真是沒眼看。”敖佩星一副“閃瞎我狗眼”的表情,“行吧,我送貨就我送貨,不過我有一個條件。”“什麼條件啊?”“老板,給我報銷每月流量唄?”敖佩星對蔣川誠懇地咧嘴笑道。蔣川微微一笑:“看你表現咯。”於是日子就這麼又過了起來,敖佩星每天開著鄭虎那輛六座小麵包滿城送花,偶爾接一單蔣川介紹給他的風水活兒“貼補家用”,一晃兩個月就過去了。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