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雲遠派出所所長親自站在大門口迎接他們,唐卿一行三人自然對這個案子有多讓他們頭大了然於心了。等到走完寒暄流程、在食堂吃了午飯、所長對他們再次表達了想要儘快結案的熱切期待之後,所長就讓曾經在這裡工作的唐卿帶著李忠和陳誌滿去辦公室找當班的民警老高和小張,正是他倆在不久前經過大量走訪之後,才把這些時間不一的盜屍案聯係到一起的。唐卿帶著另外兩人熟門熟路地從食堂來到辦公室門口,見到正在伏案工作的老高,唐卿洪亮地喊了一聲:“師父!”老高正是以前負責帶唐卿的老民警,他抬頭一看是唐卿來了,趕緊起身迎出來:“嗬!好小子!回來啦!”老高和唐卿一陣寒暄之後,指了指站在他旁邊辦公桌一直望著他們的年輕女警介紹道:“這是小張,三個月前來的,剛大學畢業,現在跟著我,算是你師妹了。”“師哥好!”小張伶俐一笑,上前和唐卿還有其他兩人握了手,隨即給他們三人都搬了椅子倒了水。等大家都互相簡單介紹完自己之後,小張翻開手裡的文件夾說道:“李哥、陳哥、師哥,我先給你們介紹一下這個案子的具體情況。”“我跟師父查看和走訪了這兩年所裡登記過的全部屍體丟失案件,目前看來第一起屍體被盜的報案是在去年的6月9號,報案者是家住內河大隊的沈老頭。第二起報案者是住在內河三隊農田邊的李二嫂,時間是去年的11月24號……”“每家屍體丟失的數量呢?還有丟失的屍體的性彆、年齡?”李忠打斷小張。小張趕緊低頭在資料上確認了一下,答道:“沈老頭家丟的是他老婆的屍體,報案時他老婆才剛下葬不到一個星期,享年76歲。李二嫂家丟的是她車禍去世的弟弟的屍體,享年42歲,被盜時距離下葬兩個月左右。兩家人都是去掃墓的時候才發現墳被挖開,屍體已經不見了。”“屍體的年齡和性彆都不一樣……”李忠摸了摸下巴,又問:“這兩家人互相認識嗎?有沒有什麼淵源?”這次老高替小張答道:“雲遠是個小地方,雖說不是各家各戶都是熟絡的朋友,但基本也都算點頭之交。另外我們也專門查過,這兩家並沒有什麼恩怨。”見李忠點點頭,小張又繼續接著彙報:“第三起屍體丟失的報案是今年的3月12號,報案者是住在內河三隊自流井邊的陳三,丟失的屍體是他去年因旅遊事故同時去世的父母,陳父享年59歲,陳母享年58歲。然後到了今年的4月份,也就是一個月前,住在羅家溝的七戶人家在4月5號集體來報案。羅家溝因為是一個羅姓大家族組成的小村莊,所以他們的墓地是集中在後山同一處。當他們清明節去掃墓的時候才發現整個墓地都被翻亂了,先輩的屍骨被亂扔一地,掃墓者們檢查後發現一共有五具屍體遺失,都是近兩年內下葬的。”老高用指關節敲了敲桌麵:“正是因為這個情況,我們才把這些屍體丟失案件聯係到一起,並且確定了這些案件的一個共同點就是盜屍者隻針對新鮮屍體下手。我們分析,在羅家溝之前的盜屍案因為屍體都是新下葬的墓碑也很新,所以很容易確認下手目標。羅家溝事件則是因為案發前不久他們剛巧重新整修過一些無名的先祖墳墓,估計擾亂了盜屍者的判斷,所以盜屍者就乾脆整個墓地都給翻了,並且盜走了相對新鮮的五具屍體。”“也因為這些案件,整個雲遠開始流傳咱們鎮子哪哪兒被下了詛咒、屍體會變成僵屍在山裡遊蕩吃人之類的謠言。不過我想,經過這次事件,我們再推行火葬就不會像之前一樣受到那麼多抗議了吧。”小張扁扁嘴,合上手中的文件夾。“從內河大隊到內河三隊,三隊的農田到自流井,再從自流井到羅家溝……”唐卿對第一次到雲遠的李忠和陳誌滿解釋道,“地理位置越來越往山裡人少的地方靠。”“所以,盜屍的很有可能是同一批人,而且還來踩過點。”陳誌滿立刻會意。李忠點頭同意:“像小張說的,現在還使用土葬的地方已經很少了,所以這批盜屍者才會三番四次來雲遠作案。老高,你們有排查過外來人員嗎?”“當然查過。我們已經鎖定了一個名叫羅強的本地小混混,有多個目擊證人看到他這兩年裡多次跟同一批外地人有過接觸,還帶著這些外地人在雲遠到處轉悠。我們整合了一下證人們的口供,這批外地人大概有五到七人,自稱是從彩滇省來雲遠開發投資項目的,其中有一個四十出頭的中年男人右前臂上有一個龍頭的紋身。我們估計這批人就是盜屍者,而羅強則是他們在雲遠的牽頭人。但是當我們準備對羅強實施抓捕的時候,給他聽到風聲溜了,到現在還沒抓到人。”老高歎了口氣。“行!”李忠一拍大腿站起身來,“這個羅強,老高你們還是繼續找,不過我們也不能隻指著這一條線。我們再去走訪一下受害者,看看能不能有什麼新思路。既然小唐熟悉雲遠,就和老陳去走訪前麵那幾家受害者,老高你和小張就帶我去羅家溝看一下吧。”“沒問題!”任務一確定,大家就立刻分成兩隊積極行動起來。羅家溝離鎮上有個把小時的車程,李忠便開了他們來時的那輛桑塔納。唐卿和陳誌滿則一人蹬了一輛所裡的自行車,往位於雲遠縣城邊緣的內河路去了。唐卿和陳誌滿首先來到距離最近的第一位受害者沈老頭家敲了半天門,沒人應。陳誌滿喊了兩嗓子,一位膀大腰圓的大嬸從隔壁窗戶探出頭來:“彆喊了,沒人。沈老頭年前就被他兒子接到城裡住去了。”唐卿和陳誌滿隻好接著往另外兩家受害者的住址走。這兩家倒是都有人在,但是沒有問出任何有用的新線索。在陳誌滿的提議下,兩人決定去被盜的墳地再現場勘查一下。於是唐卿帶著陳誌滿把自行車鎖在田坎邊,踏著小路鑽進了田邊的小樹林,一路往山裡去了。“臥槽!唐卿你看!那邊有什麼東西在動?”本來還在邊走邊扇蚊蟲的陳誌滿突然拉著唐卿站定,指著十米開外一叢灌木的方向小聲說道。唐卿順著陳誌滿手指的方向定睛一看,那叢半人高的灌木正在兀自顫動。“雲遠山裡有野豬嗎?”陳誌滿目不轉睛盯著顫動的灌木叢,在心裡估摸如果真遇上野豬單憑他們倆能不能乾得過。唐卿無語地看了一眼陳誌滿:“……雲遠還沒原始到這種地步,這山裡沒有猛獸。”聽唐卿這麼一說,陳誌滿立刻放心了,聲音也不再故意壓著:“那這是什麼情況?”“可能是野兔之類……”唐卿話還沒說完,就看到灌木叢的抖動驟然停止,然後一個穿著改良唐裝的背影傴僂著躡手躡腳直往旁邊的大樹後麵躲。“站住!”陳誌滿大吼一聲。那人背對著他們停在原地,站直身子不動了。唐卿和陳誌滿對視一眼,陳誌滿接著吼道:“轉過來!”等到那人慢慢轉過身來,唐卿忍不住咬牙:“可真是冤家路窄啊。”“什麼冤家路窄,呸!我們這叫有緣千裡來相會!”敖佩星堆出一臉營業用假笑,一邊拱手打招呼一邊走到唐卿他們麵前,“唐卿,陳哥,真巧呀!”今天的敖佩星一改平日裡的“鍋蓋”齊劉海,梳了個油亮亮的大背頭,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唐卿默默在心裡吐槽:這怕是把一罐發蠟一次全用上了。這個發型讓敖佩星原本看起來偏圓的娃娃臉變成了鵝蛋型,秀氣的五官陡增幾分鋒芒,整個人看上去硬朗不少,視覺年齡也從平時的二十出頭增加到了二十七八歲的樣子。看得陳誌滿不禁嘖嘖稱奇:“敖大師,你這個造型很有周潤發的賭神風範啊,酷斃了。”“是嗎?看起來很有氣勢吧?”敖佩星咧嘴一笑露出兩顆小虎牙,氣場瞬間又軟下來。他指了指自己的眉毛說道:“我專門畫了個劍眉,看起來更凶一點。”“行了行了!彆臭美了。你蹲在那灌木叢後麵裝神弄鬼做什麼?”唐卿皺著眉問敖佩星。“誰裝神弄鬼了!我哪兒知道這深山老林會突然來人啊!”敖佩星瞪了唐卿一眼,看來唐卿他們的出現也讓他嚇了一跳。“那你到底在那後麵乾嘛?”陳誌滿是真好奇。敖佩星扭頭乾咳兩聲,彆彆扭扭小聲說道:“……人有三急。”
第4章 盜屍案(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