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隊長一聽,臉上露出點笑意:“你說說看。”“如果周隊長你答應把他……唐卿是吧?把唐卿的巡邏路線從明天開始改到古玩市場這邊,我就收下這個人的錢。”敖佩星說著對唐卿挑挑眉。“你他媽腦子是不是有病?!”唐卿這回是真生氣了,他從小嘲笑電視劇裡那些強詞奪理的惡霸太過浮誇,今天自己遇到才深刻體會到什麼叫做有理說不清。“不就是換條路線巡邏嗎?反正你們遲早會輪班吧?總有你輪到古玩市場的時候,我不過是請周隊長把這個時間給提前了而已。”敖佩星邊說又邊偷偷給暴發戶使眼色。得令的暴發戶在唐卿開口之前又抱住他的腿開始求爹爹告奶奶。唐卿心裡咽不下這口氣又不能當著圍觀群眾的麵破口大罵,隻好黑著臉不說話。周隊長卻被敖佩星說動搖了,為了讓新人儘快熟悉轄區所有情況,他們所裡確實有安排新人每天在轄區內巡邏並且每過一個月換一條路線。周隊長心裡的念頭一動搖,就不由自主地偷瞄了唐卿一眼。看出周隊長的動搖,敖佩星又放出一點甜頭給他:“周隊長,我保證唐卿換古玩市場巡邏之後我絕對不會打擾他工作。並且我還可以跟你約定,以後你們所裡遇到什麼我能力範圍之內的事,我都可以免費幫忙。我的能力你和你們所長都是知道的。”敖佩星這麼一說,去年所裡發生的事又在周隊長腦海裡過了一遍。要說剛才他隻是動搖的話,敖佩星現在開出的條件已經成功讓他一邊倒。於是周隊長好聲好氣對唐卿說:“小唐啊,如果把你換到古玩市場來執勤,你有沒有什麼意見?”周隊長都這麼問了,唐卿知道如果他拒絕那麼以後在所裡肯定不好混,隻好咬牙切齒憋出一句:“……沒意見。”敖佩星臉上露出勝利者的笑意,對著唐卿挑挑下巴:“以後請多關照了,唐卿。”“好好好!”周隊長可不想再看他們在這裡扯下去了,立刻把暴發戶從地上拉起來,“那小敖你就把錢收下,這事兒就這麼算了吧,啊?”“行!”敖佩星摸出手機按了幾下遞到暴發戶麵前,“掃吧,我支付寶二維碼。”暴發戶感恩戴德地雙手舉著手機規規矩矩掃了二維碼,並且以最快的手速把二十萬轉到了敖佩星的支付寶上。“行了,你走吧。我朋友以後不會再去找你聊天了。你以後也彆再來找我。”敖佩星揮揮手,看都懶得再看暴發戶一眼。暴發戶點頭哈腰跟麵前三個人一一道彆,然後一溜煙跑得沒影了。見敖佩星還盯著唐卿不轉眼,周隊長假意咳嗽兩聲,一邊轉身一邊對敖佩星擺擺手:“小敖啊,既然沒事兒了就去忙你的吧。我們走了。”唐卿趁著周隊長轉身之際,狠狠給了敖佩星一個白眼,然後大跨步跟上周隊長,頭也不回地迅速離開了古玩市場。敖佩星看著唐卿怒氣衝衝的背影,嘴角泛起一絲無奈的笑意。他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這通電話撥到了錦天市的鄰市——長歡市市中區的聚緣花店裡。此時花店老板蔣川正殷勤地把一盆富貴竹放到一個中年女顧客手裡:“姐,你把這盆富貴竹放到茶幾上,旺財。剛才我跟你說的你記住啊,西北方不掛子女照片、西南方不掛男人的照片,這兩處也都不要擺桃花,包你老公不會有外遇。”當女顧客喜笑顏開地還想再跟蔣川聊幾句時,蔣川圍裙裡的手機鈴聲歡快地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三兩句打發了女顧客,立刻接起電話:“三少,最近生意怎麼樣啊?”敖佩星略顯激動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小川!你猜我剛剛遇到了誰?”蔣川一直覺得敖佩星這麼多年來一直能保持著年輕人的心態與活力這點很可愛,他輕聲笑了笑,配合著說道:“你總得給我點提示啊。”敖佩星此刻卻沒這個心情跟他繞彎子,直截了當說道:“我遇到了我的小祭品!”蔣川一愣,他已經好久沒有從敖佩星口中聽到過這個稱謂了,他小心翼翼問道:“……你是說你遇到了……尤臨軒?”“對!尤臨軒!他現在叫做唐卿,是個警察,剛好負責我店鋪這片兒。”敖佩星笑了兩聲,又絮絮叨叨跟蔣川聊了半天。掛斷電話之後,蔣川看著手機深深歎了口氣。聽到蔣川歎氣,花店唯一的職員鄭虎立刻走了過來:“大王,怎麼了?”蔣川對鄭虎無奈地笑了笑,解釋道:“三少剛才來電話,說他遇到了尤臨軒的轉世。”鄭虎聽完也是一愣,說:“尤臨軒?你是說三少的那個祭品尤臨軒?”蔣川點點頭,又歎了口氣:“因果循環,因緣際會。三少欠他的債,看來該還了。”這時在錦天市的迎仙橋派出所裡,氣呼呼的唐卿一回到值班室就直奔飲水機,置氣般咕咚咕咚灌了自己兩大杯水,隨後才一屁股重重坐到椅子上。“喲,怎麼了這是?”今天負責坐班的師兄陳誌滿見狀立刻一臉八卦地搬了椅子坐到唐卿旁邊。另一位坐班的趙師兄也轉過頭來調侃道:“誰欺負你了,跟師兄們說,師兄們幫你出頭啊。”周隊長吹了吹手中搪瓷杯裡漂浮的茶葉,笑道:“給人調戲了。”“哇塞!誰這麼大膽子敢調戲我們唐少爺!”兩個師兄集體起哄。“周隊你還說!還不是你助紂為虐!你真要調了我的巡邏路線?”唐卿委屈巴拉地看了周隊長一眼。周隊長攤攤手:“我都跟人家說好了,不能出爾反爾。你從明天開始就跟著芝麻一起巡古玩市場那條線。”外號“芝麻”的陳誌滿一聽更來勁了:“喲,連巡邏路線都調了?到底怎麼回事兒啊?”趙師兄也搬了椅子過來,四個人在值班室坐成一圈,唐卿怨氣衝天的把之前的事又講了一遍。“敖大師啊……那咱還真沒轍。”趙師兄拍拍唐卿的肩,又把椅子搬回自己辦公桌旁,開始埋頭整理文件。陳誌滿也歎了口氣往椅背上一癱,幸災樂禍道:“沒想到敖大師能把你小子看上,不知道你這是大運將至還是黴運臨頭啊!”“什麼意思?他看起來應該比我還小幾歲吧?怎麼他一小屁孩兒就成大師了?師兄,你們都知道這個敖佩星?”大家的表現讓唐卿更加一頭霧水。“這個敖佩星啊,在古玩市場那一片兒很有名的。不過你還沒巡過那一片兒,平時也不喜歡跟社區大媽大爺們聊八卦,不知道也不奇怪。”陳誌滿對唐卿挑挑下巴,“給師兄倒杯水,師兄給你科普一下。”唐卿立刻接了杯白開水塞到陳誌滿手裡,一臉期待地望著他。“嘿,也不知道給我抓把茶葉。”陳誌滿喝了口水,娓娓道來,“這個敖佩星是兩年前才搬到咱們迎仙橋來的,但是沒出半年就聲名大噪。你知道嗎,傳說他那小鋪子裡那些所謂的古玩沒一樣是真的,全是義烏批發回來的。但是他店裡就算是成本價一兩塊錢的東西,單價最低……”說著,陳誌滿把兩根手指伸到唐卿眼前,“兩千起價。”“啥?他這不是欺詐嗎?怎麼沒人告他?”唐卿撥開陳誌滿的手指,心裡對敖佩星更加不爽了。“那倒不是,他的客人都知道他店裡的全是假貨。聽古玩市場街道辦的大媽說,遇上那些不知情的遊客敖大師倒是不會亂開價,都是以幾十塊的價格賣出去的。”趙師兄從文件堆中抬起頭來接了一句。“啊?明知道都是假貨,為什麼還有人去當冤大頭?”唐卿更加不解了。“因為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周隊長意味深長地一笑。陳誌滿立刻接著往下說:“敖佩星店裡的東西都隻是幌子,他真正的生意做的都是些很玄的東西。像是算卦、看風水、轉運,據說甚至是問神、驅鬼之類的活他都接。他店裡的東西賣一個就代表他接一單活,剛才說的兩千起價的,就是最簡單的算卦,給人算算財運桃花運什麼的。其它的業務聽說是要看他接活當時的心情來定,他說多少就是多少,不能還價。”趙師兄用筆頭敲了敲桌麵,插話道:“就像你剛才說的那個暴發戶,我估計他是在生意場上聽了他那些狐朋狗友對敖大師的吹噓就跟風來找敖大師做了筆生意。像他這種瞎湊熱鬨的這兩年裡也不是沒有過。”“對對對!”陳誌滿對唐卿挑眉笑道:“按敖大師的路數,他所謂的請去跟暴發戶講道理的那位朋友,多半不在人類範疇之內,不然怎麼能把那暴發戶嚇得屁滾尿流的。”聽到這裡,在旁邊看資料的周隊長假咳兩聲,提醒道:“咳咳,芝麻,這些玩笑話可不能在外麵亂講。”“玩笑話”這三個字還特意用了重音。“是!周隊!我隻是開個玩笑而已!在外絕對不可能傳播這些封建迷信的思想!”陳誌滿從善如流。唐卿義憤填膺地一拍大腿:“我去!那個敖佩星分明就是一個神棍啊!你們怎麼還買他的賬?!”這時趙師兄又冷不丁地轉過頭來說:“百分之百信任科學也是一種迷信。”周隊長看了趙師兄一眼,又轉頭對陳誌滿說:“你給他講講去年老頭兒那事兒。”陳誌滿對唐卿勾勾手,俯身向前,壓低聲音說:“去年快過年的時候,我們所裡拘了一個算命的老頭兒……”
第2章 敖大師(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