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星宿(5)(1 / 1)

眼裡全是你 鰻魚Tech 1866 字 3天前

她不知道為什麼深更半夜實驗室會發生火災,她不知道為什麼樓梯上滿是油,更不知道為何偏偏是這裡的油沒有被火焰吞噬。反正最近她經曆這種變態事太多了,也不差這一件。可是她還是會想,為什麼。為什麼就是她。她處在最好的年華,剛剛考上研究生,性格開朗,樂觀善良,做的好事不多卻也從來不做壞事。她很小就知道自己是孤兒,不喜不悲,獨立得早。如果她今日命喪於此,如果是因為沉迷於學術報告命喪於此——她連一頓晚飯都沒來得及吃——她絕逼會死不瞑目的!抬手摸上左耳,紫桂在熾熱的環境中仍保留著涼意,可她按得手都抬不起來了,周圍仍舊沒反應。騙子。她心酸地想,說過會有用的,說過會來救她的。騙子。耳旁轟隆隆的響,她手腳並用爬到樓梯轉彎的欄杆前,那裡噗噗地燒。她想過用爬行前進,前方連落腳都奢侈,更彆說這麼大個軀體。大概的目的,就是將她困在這一方油膩中——等死。她不知道站起來後能乾什麼,但等死?她絕不會。趴在那兒什麼都不做?不可能。死也要死得掙紮,死得光榮。將快要烤乾的抹布裹著手,她拍打著火焰,幾番嘗試之下,還真的隻剩下黑黢黢的鐵杆。她一咬牙,抹布裹著鐵杆,雙手用力,全收肌肉緊繃,一點點站起來。就在腳尖剛剛接觸地麵,耳邊突然炸開一聲脆裂的聲響,與手抗衡的力氣驟失,鐵杆承受不住她的拉扯,猛地斷裂了!止不住重心後移,她等待屁股摔地的致命一擊,甚至可能沿著“滑”梯直接撲向下麵的火中!就在此時。葉棉的身後突然裂開一道漆黑的縫隙,一隻手臂迅速伸出,精準地攔上她的腰,往懷裡一帶,將她穩穩安置於自己懷中。黑色迅速散去,男人麵龐輪廓明暗不一,眉目含冷,清冷而淩厲,一身黑色製服筆挺而工整,立於地麵巍峨不倒。葉棉愣愣地抬頭望著,一顆心不規則地胡亂狂跳。“葉棉。”蒼煥喚她,聲如洪鐘,總能在危急時刻安定人心,“彆怕。”隻這一聲,充滿水光的眼眶再也包不住,眼淚霎時間就掉下來。她連忙伸手環住現場唯一一個定海神針,一觸碰就發現觸感不太對,低頭一看,在強勢的火光下,那裡一大片顏色比其餘更深,濕潤潤。“這怎麼了?”她帶著哭腔問。他攬著她,很平靜道:“腰部中了一槍,沒事。”沒事???中了一槍叫沒事?“嚴不嚴重,有沒有包紮,流了這多血叫做沒事……”葉棉的話來不及說完,蒼煥直接打橫將她抱起,在她驚呼後,低頭淡道:“我們先出去,再聊天。”“……”這人把剛才當做是聊天麼,那完全是關心好麼懂不懂啊……咦,不對啊。葉棉看看前麵又看看身邊人,又看看前麵又看看身邊人。這明顯向上的步伐——不是先出去嗎?這往上走是幾個意思?!她雙臂摟在他脖子上,緊張疑問心情被他看出來,他解釋:“下麵全是火,我們從上麵走。”葉棉滿臉黑人問號。……什麼叫從上麵走?他很快用行動為她做了解釋,有力的臂膀抱著她走到一扇半開的窗戶前,呼嘯的風聲竄入,外麵的涼意撲麵而來。脆斷聲不絕於耳,火光映照於背後,將葉棉白皙的小臉染得通紅,她不自覺收緊手臂,心臟為隱隱的猜測而砰砰直跳。男人瞳孔深沉浸染,似墨色般散開,最終布滿整個眼眶。他輕微低下頭,嘴唇貼向她耳邊,如同在呢喃低語,鼻尖不經意與她肌膚摩擦,冰冷還微帶著一絲癢意。“閉上眼睛,抱緊我。”他望著她,沉穩而鎮定。她望著他,雙目含水,驚濤駭浪莫名被撫平,然後在他的注視下閉上眼,額頭抵在他胸腔,牢牢圈住脖子。她感覺自己被向上拖了拖。蒼煥退後幾步,她感到胸腹雙臂的腰間驟然凸起,下一瞬間如同利劍一般朝前衝去。葉棉咬緊牙關才能忍住尖叫的欲望。她就像在坐跳樓機,嗖得一下往上竄,再嗖得一下往前跳躍,她在空中停頓的那一秒作死的睜開眼,緊接著猝不及防自由落體運動——她嚇得雙腿發軟,心臟往下墜,趕緊閉上且一口咬住男人胸口。風聲呼嘯,她在天空絕望。這個瘋子!!!5樓!他從五樓直接往下麵跳!這不是遊樂設施,這是真正的沒有任何措施的自由落體。雖然她相信他不會做沒把握的事,但他有沒有想過,下麵布滿了救援、負責以及看熱鬨的人群,突然看見樓上的人唰地一下跳下來。他們會怎麼想?!超人?蜘蛛俠?還是金剛狼啊啊啊= =。“砰”的一聲巨響,葉棉感覺腰間一緊,男人落第聲鏗鏘有力,氣動山河,他側身擋去她幾乎全部的衝擊力,灼熱的呼吸縈繞在耳旁。周圍突然很安靜。她再次睜開眼,胸腔喘息起伏不定,喉嚨像被掐住一般,淡淡的血腥味湧上來。人群像被按了暫停鍵似的,全都目瞪口呆地望著麵前此人,抱著一名衣著襤褸、麵頰烏黑的少女,雙腿微曲,雙腳之下的地麵甚至受不住大力而凹陷。而抱著她的男人,自始至終,麵無表情,無甚波瀾,臂力收緊,將她放在地上,問她:“沒事吧?”“轟隆”巨響。4樓的火終於淹沒5樓。震驚的消防隊員仿佛剛剛回過神來,強迫鎮定,阻止人員投身於救火事業中,看熱鬨人群轉移了注意力,想知道跳下來的是什麼東西,又害怕這個東西,矛盾膠著。“葉棉!!!”驚呼從身後傳來。她心思微動,順著聲音朝後麵看去。有時候她在想,是不是每一場福禍相依都要經過此過程。以為自己得到某件東西,到頭來才知道為他人做了嫁衣。以為自己疼得撕心裂肺,峰回路轉,其實都是自尊心在作祟。渙散的眼頓時褪去迷霧,直愣愣地,亮晶晶地,死盯這某個地方——夏若錦站在人群最前麵,費儘心思想衝過來,可她旁邊的男人,雙臂死死地圈住她的腰,禁錮於胸前,不讓她上前。顧一。她從來不知道,有一天,溫文爾雅的白月光會用這種眼神看她,褪去台上的光鮮,隻剩下了冷漠和戒備。他在提防且阻止夏若錦和她接觸。因為剛才非人的一幕。那雙白皙纖細,握粉筆都能讓她犯花癡的五指,以極其親密的姿勢貼著她的好友,嫻熟般配。眼眶熱了熱,不知是否是大火熏的。不知夏若錦說了什麼,顧一終於遲疑地放開她,她瘋了般成為來到她身邊的第一人。“葉棉,你受傷了沒,怎麼突然從那麼高下來……”她碰碰她的頭,又摸摸身子,最後牽著她的手,緩慢而哽咽,“我拚命上去,他們不讓,對不起……我對不起……”她一直都是好看的,此時雙目水光彌漫,火光映照,竟比平時更美。而她才從火災現場出來,又臟又臭毫無形象可言,與之比起來,如同醜小鴨碰見天鵝。葉棉微不可查地,將手腕輕輕收回。夏若錦微愣了愣。“你是不是,”葉棉將目光落在遠處,扯出一絲假笑,“有什麼事瞞著我……”話音剛落,那雙她剛剛讚歎好看的美目中,極快地閃過慌亂、忐忑、疲憊、釋然,放鬆,最終歸於沉寂。而遠處的顧一,心思全在這上麵,人家人民教師多聰明啊,看見她往他那邊淡淡一瞥,了然於心,大步走來。葉棉連最後一絲假笑也消失殆儘。“你們什麼時候開始的?”她看向夏若錦,又看向顧一。夏若錦抿抿唇,還沒開口,顧一就搶先一步:“這個學期。”葉棉心口一揪。在眼皮底下暗度陳倉這麼久,她居然一點都沒發現,白當這麼多年的閨蜜了。顧一見著夏若錦的臉色越來越白,大臂一攬,放在她肩上,眉頭輕皺:“本來想早點告訴你的,隻是她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時間。”兩人幾乎每天在一起,上課約飯,說沒有時間當她是傻子麼。她目光從顧一搭在好友肩上的手,一直移至那張好看的臉:“是不好意思開口吧?”夏若錦兩手揪緊,低聲“嗯”。她知道,她才從災禍現場出來,情緒不穩定,根本聽不下任何解釋。她也知道,她說的沒錯。葉棉突然覺得很心累,情緒蔓延在胸腔中激蕩,撞擊她,卻無論如何出不來。從頭到腳一陣虛軟,幾乎都要站不住。一直站在後麵靜默的男人眼疾手快上前,指尖從纖細腰間攬過,有力而安穩。葉棉驀地抬頭,黑夜中淩厲的下頷柔和了幾分,目光專注地落在她身上,藏著淡淡的心疼和撕裂的口,融入萬千思緒。她覺得有些丟人。他一直知道顧一是她的白月光,現在白月光和閨蜜走了,還是當著所有人的麵,果真這人生太杯具且禍不單行。蒼煥看也沒看麵前二人,微低的嗓音在喧鬨環境中仍舊清晰悅耳:“走吧,先回家。”夏若錦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剛想開口。一道黑影突然從人群後麵穿梭到前麵,風吹過的時候,已然神不知鬼不覺地立於蒼煥身邊,掌心位於胸口90°鞠躬後,一個字一個字極快往外蹦:“萬分抱歉執行官,我在來的路上遇到蘇正易軍隊突襲,請責罰!”聲音雖然不大,但所屬範圍內的四人還是聽得清清楚楚。夏若錦懵逼,顧一雙眸一閃,若有所思。葉棉好像從蘇經向來沒有任何語氣的口中,聽到一絲驚慌。而位於他胸上的手背,滿是血液。蒼煥則是驟然沉下臉,將周圍原本熱火朝天的氛圍降至冰點。“……”這隱隱不對勁的感覺是怎麼回事,好像有種很多東西都是設計好的,一圈一套擺在那裡,等著你往裡跳。葉棉心中發怵,輕輕拉了拉蒼煥的衣袖。男人頭也沒抬,麵孔冷若冰霜,散發出淩厲的氣場:“把周圍的人解決一下。”“是。”蘇經直立起身子,一手伸向腰後製服處,應諾。垂死夢中驚坐起,葉棉心中頓時一慌:“……什麼叫解決一下?”這位大哥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啊。蒼煥收緊臂力,將她拉得更近,解釋道:“消除記憶而已。”消除記憶就叫解決,葉棉幾乎要被這大佬的邏輯征服了……。“不要消除這兩個的吧,”她抿唇,看向怔愣的好友和白月光,埋下頭看腳尖,“我不想明早起來隻有我一個人記得這件事。”夏若錦是早就知道他身份的,所以沒關係,重點是顧一,她抬頭定定望過去,話卻在對蒼煥說:“他應該是不會說的。”“葉棉,”夏若錦躊躇幾番,還是決定開口,“你今天好好休息好不好,我明天來找你好不好?”眼中帶著光,甚至還有淚痕,葉棉望進熟悉的瞳孔中,輕聲“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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