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她沒懂地轉過頭。夏若錦把手機遞給她。隻見原本樓層越頂越高的帖子如今變成黑漆漆一片，什麼都刷不出來。她不可置信地打開自己手機，發現同樣的結果。蒼煥仍舊老神在在地坐著，微低頭顱，單手把玩手機，指尖包裹住金屬，仿佛在把玩一個玩具。她就是相信，這個黑屏事件，跟他有關。耳旁裡傳來好幾個疑問的交談聲，問是不是校園網崩了，還是貼吧崩了。她伸出白白細細的一根食指，推了推男人堅硬健碩的手臂，低聲問：“是你乾的？”男人毫不忌諱地點頭。“……為什麼？”她仰著頭。他沉默地看了她半晌，眼色略微比平時深沉一倍，上嘴唇向下抿了抿，唇角連帶高挺的鼻梁微微挪動一番。“不喜歡而已。”……我勒個乖乖大西瓜，不喜歡就把人家黑了？她還不喜歡每天7塊錢的食堂漲價呢，也沒見她做出什麼出格的事啊。她小心翼翼地問：“網絡也是有人監管的，你就不怕查到你頭上，到時候讓你去坐監獄的冷板凳嗎？”蒼煥靜了兩秒，大約是在腦海裡搜尋“監獄”和“冷板凳”這兩個略微新的詞，然後才緩緩開口：“你們地球的技術還查不到我頭上。”換言之，他利用外星獨門技術，簡直可以在地球無法無天。隻要他想，就可以乾。咽了咽唾沫，突然覺得他這些莫名其妙的黑科技有些厲害，也異想天開這個男人在萬千人群中選擇了自己，是不是代表一種注定，需要擔負起祖國社會保衛地球的大責。葉棉眼前浮現一副副美國大片的畫麵，頓生一種身為超級英雄的使命感，可千萬不能讓這個男人走上歧途啊。她腦海裡亂七八糟想一通。夏若錦一隻手卻搭在她肩上，神采奕奕精神抖擻地越過她，一張臉很不得湊到蒼煥的身上。“英雄。”她一開口葉棉就雙臂一軟，差點沒磕在桌子麵上。她完全忽略好友，崇拜之情油然而生：“你太厲害了，一秒黑屏，怎麼做到的！”蒼煥用一種兩人聽不懂的語言，說了個詞。“其原理相當於置換，”他解釋，“隻要分析出這篇所在的域，然後設置一番……”“行了行了，”夏若錦低聲打斷，明顯一竅不通，“你說了我也聽不懂。”蒼煥露出一種“那你還問”的看白癡表情。葉棉感覺她的小寶貝兒拉低了自己智商。夏壁虎還雙手扒在她肩上。將他從上到下裡裡外外看了個遍：“你真的是外星人嗎？”蒼煥先是皺眉看了葉棉一眼，然後低聲“嗯”了下。“那你是怎麼來的呢，你為什麼要來地球呢？”他說：“頻率共振，黑洞跳躍。”這可真是太深奧了，她作為一個理科生，聽到這些有的沒的，腦海第一時間閃爍的不是興奮而是空白。“那外星是什麼樣的呢，你和我們人類體質一樣嗎？你看到景象和我們看到的一樣嗎？”夏若錦像個十萬個為什麼，巴拉巴拉口若懸河。葉棉震驚地想，為什麼自己和這隻死變態相處了這麼一段時間，從來沒問過這些呢？然後她看見蒼煥略帶不悅地皺起眉頭。頓時懂了。她本身不是好奇心特彆重的人，再加上敵人相見分外眼紅，她光想怎麼整他去了，自然而然就將問題什麼的推後。再加上……她抬了抬亮閃閃的眼眸，暗瞅男人棱角分明的側臉。如此像人類，和通常認知的外星人迥乎不同，她總是抱有那麼一點點……不信事實……此時講台上一陣擴音器刺耳的聲響。葉棉的思路中斷，夏若錦喋喋不休的嘴巴閉了一瞬。顧一從書本後麵抽出一張白色A4紙，微斂眼眸，溫潤的聲調驟然響起。“夏若錦，”他頓了頓，然後抬眸，“你來回答下這個問題。”葉棉結結實實地震驚了。顧一的課好上得很，從不點名從不抽人起來回答問題——因為絕不會有人缺席也絕不會有人錯過回答問題表現自己的機會。今天好友被點名，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嗎？葉棉羨慕嫉妒恨，心想這下小賤人早上是踩了狗屎嗎？肯定嘴巴都要笑裂了，轉過頭一看，有些驚訝。這嘴角僵硬的微笑不符合劇本啊。夏若錦慢悠悠從葉棉身上爬起來，又慢悠悠站起來，低著頭，兩指拿著筆，在草稿紙上畫啊畫。顧一又開口：“說吧。”教室LED顯示出一道很是高深的問題，老師站在講桌前，目光溫柔卻強勢，等著你說出答案。葉棉心中泛出一股淡淡的古怪。早這時候，小賤人早就高興得鶯歌燕舞，光明正大調戲白月光了，今天這是腫麼了，腦殼被門夾了？夏若錦在下麵群魔亂畫了很久的草稿，整間教室噤若寒蟬，前前後後的人轉身眺望，想看今日勝似翻拍的人什麼樣子。葉棉踹了好友一腳。夏若錦恍若初醒，抬頭又急速地埋下，聲如蚊呐：“不知道，沒聽懂……”顧一眸子轉涼，向來溫潤如玉的氣場仿佛經過了一瞬間轉換，又變回來：“如果真的沒有聽懂，希望下次的時候認真一點，不要……”他掃過隔著座位的那抹黑色身影，“在課堂上亂說話。”下麵坐著人臉色均是一變，包括夏若錦，除了蒼煥。前者似乎帶著些不信和委屈，後者對此漠不關心。顧一問：“知道了嗎？”夏若錦抿了抿唇，然後點頭。“說話。”如水波平靜的聲音在教室回蕩。葉棉剛剛從心臟拾起來的震驚又重重地落下去。顧老師竟然凶人了，我神仙個巴啦啦。對象還是她好友。這是多小的概率事件就被她撞上了啊。夏若錦將筆狠狠朝桌上一放，頭顱上揚，眼眶帶著絲水光，一字一頓道：“聽到了。”清脆的敲擊聲異常在安靜的教室異常響亮。顧一的眸子明顯暗了暗。蒼煥把玩手機的五指微頓，臉頰半明半暗，被光線勾勒出完美的線條，好一會兒，嘴角勾出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下課的時候照舊一大片癡男怨女跑去纏著顧一問問題，就是不讓他走。隻是今天這一大片中分出那麼一小塊，選擇性忽略“家屬”二字，尤為不死心帥哥被豬拱了，把蒼煥圍得緊緊的。蒼煥惱火地皺眉站在中間。以前葉棉和夏若錦也屬於癡男怨女中的一員，如今後者沉默地收拾書包，前者雖然非常想去插上那麼一腳，但做人不能太重色輕友了不是，她思考了半晌，最終決定還是算了吧。她疑惑地站在好友麵前，問：“你今天好像有點奇怪？”夏若錦極快地收拾好書包，抬起頭時已經掛上一個大大的笑臉，和以往賤賤的時候一樣。“老子有什麼奇怪的，人逢喜事精神爽，尤其是看到你找到極品中的戰鬥機，甚是欣慰。”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看蒼煥的方向，朝葉棉挑了挑眉。葉棉直接忽略關於死變態的不切實際的事情，還想再說什麼，夏若錦卻極快地打斷她：“我導師找我有點事，我先走了哈。”說完她朝她晃了晃手機，背著小書包噔噔噔地跑了。葉棉深深地覺得今日撞鬼了，現在想起她不僅整堂課沒發花癡就算了，竟然都沒怎麼提白月光的名字。莫不是找到新歡然後拋棄舊愛了吧……她站在原地腦補了好一會兒，突然看見顧老師身邊空缺了個位置，忙慌撒腿跑過去，剛邁出兩步就被人拎起後頸衣領，不容忽視的力道硬是阻礙她前進的道路。男人涼淡的聲調穿透耳膜：“你跑哪兒去？”顧一收拾書本，正準備往外麵走了。她咬牙：“我有事找老師！”“找什麼找，”男人輕描淡寫，“全是些浪費時間的話。”手臂拖住她的力道非但沒有減輕反而更加沉重。她眼睜睜地看著顧一離開的時候朝她這個方向看了一眼，某種溫潤的色彩沉澱了幾分，而後夾著書本，越來越遠，最後消失在轉角，再也沒有回過一次頭。她心中一片哀鴻片野。“同學，”她暴露在空氣的右臂突然被人戳了一下，冷淡又帶著點清高的聲音在右側響起，“你擋在這裡好久了，能否讓一下？”葉棉轉過身，映入眼簾的是一頭瀑布般的黑發，和半掩在黑發的白皙到極致的臉，眉眼如畫，嘴唇鮮豔，淡若一川山水。實在是有種很高貴的古典美。葉棉愣了愣，然後連忙拍開蒼煥的手，往旁邊一站。嘴上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古典美人似是沒聽到她說的話，碧波般的眉目緩緩落在一旁的蒼煥身上，然後略微皺了皺眉。“作為一個旁聽，我覺得你太矚目了。”她似乎在斥責，表情淡淡。葉棉伸出根小食指，指了指自己：“我嗎？”“是你們。”她從葉棉身邊擦肩而過，帶著股清幽的香甜，和冷淡的氣場：“這樣會打擾老師，也會打擾學生。”“……”多半是顧一的忠實腦殘粉，鑒定完畢。葉棉暗搓搓地心想。白月光果然不同凡響，連這種段位的女神都能撩到，強勁對手又多一個，未來可真真危險。“發什麼呆？”後腦勺突然被人從側麵掰到前麵，男人沉靜的麵龐映入眼簾。她不滿道：“大家都說你太高調了，你到底有沒有點自覺？”教室空蕩，走廊上充滿形形色色路過的人。或著急或淡定，或開心或沉默。但幾乎他走到一處，就會有極高的回頭率。畢竟剛才帖子如火如荼，又瞬間黑屏，不禁給這個高顏值的製服美男，帶來一絲神秘奇幻的色彩。她走在他身邊很忐忑啊。某製造超高回頭率的人對此毫不在意，步履沉著，臉皮厚似城牆：“我高調關他們事？”她一次聽見如此裝逼的回答，不禁“……”了。她稍微朝後退後一步：“那你能不能換件衣服？”“不行，”男人想也不想回答，“出門在外不能隨便。”“……”她無語，纖細白皙的手指扶額：“所以你到底為什麼要來跟我上課啊摔！”外星人來到地球太閒了嗎？太閒了去創造財富自娛自樂啊，為什麼要來打擾她的生活！蒼煥頓了頓，停在人來人往的走廊邊緣，黑色製服與背景形成強烈對比。她聽見他聲調遙遠而平靜，仿佛在敘述一件與自己毫不相關的事——“我必須保證，每時每刻，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