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歡誰？”莫朗被父親給問住了，抬頭和梁道對視著——喜歡誰？梁道：“不想告訴你老子，還是怎麼？”從讓自己相親開始，梁道對兒子的終身大事實在熱切的過了頭，莫朗都不知道，好好的為什麼忽然這麼急著讓自己戀愛，接著必定是結婚生孩子。莫朗不反感婚姻，可他覺得，戀愛、結婚乃至生孩子這一係列行為的前提都是——他跟對方有感情，海枯石爛山盟海誓什麼的誇張了點，可最基礎的互相愛慕，必須要有。“小子。”梁道重重一巴掌拍在兒子肩上，莫朗不自在的彈跳了一下，“既然沒有的話，先跟孫家丫頭處處看，我覺得你們兩挺配。”莫朗張口結舌，從哪個角度看出來他們倆相配？他爸媽不是一直倡導自由戀愛的嗎？商場上因為利益讓兒女進行聯姻的事很多，莫朗清楚記得，梁道跟他們兄弟倆說過，他和他媽絕對不會逼他們這麼做，將來結婚，最好還是找一個互相愛戀的，這輩子才會過的有意思。就這麼替自己決定了？“爸……”莫朗苦著臉，不知道怎麼跟他爸說清楚，嚴格來說他爸並沒有逼他跟孫茴結婚，隻是說處處看而已。梁道在兒子腦袋上使勁一頓搓，把莫朗短短的頭發揉的跟剛冒出地麵的雜草一樣淩亂，看上去頗喜感：“我先出去了，你媽讓我陪她出去買點東西。”“爸！”眼看梁道的手已經握住了門把手，莫朗忽然大吼一聲，“您等會！”梁道轉過身，雙手背在身後：“乾什麼？有話跟我說？”莫朗眼一閉，心一橫，站起來走到父親跟前，強迫自己看著梁道的雙眼，看起來十分真誠：“事到如今，我跟你說實話吧！”“哦？”梁道興致盎然，上下打量兒子，“什麼實話？難道你瞞著我和你媽在外麵連孩子都有了？”“……”莫朗壓下想拔腿奪門而出的衝動，認真的說道，“其實，我有女朋友了，隻是覺得時機不到，一直沒告訴您和媽。”梁道沒有立刻說話，而是緊盯著兒子的眼睛，問道：“真的？什麼時候交女朋友的？”“有一個多月了，我們……我們都同居了！”莫朗慶幸昨天跟楚吟達成了合作協議，讓他在百般為難中忽然想到脫身的法子。他跟楚吟當然沒有感情，但要跟完全不熟悉的女孩“處處看”，莫朗寧願跟楚吟假扮情侶，好歹他們現在住一個屋子，更有說服力點。況且，楚吟也是樂意的，這更加方便了，不是嗎？“有女朋友了啊……”梁道伸手摸下巴，眼角已有明顯的細紋，可眼神中的銳利和通透感，讓莫朗背後開始有隱隱的汗意，他父親不好糊弄，他知道。所以莫朗眼睛眨都不敢眨，任由父親打量審視他，隻要他稍有不對勁，他父親一定會發現問題，莫朗能在競爭對手麵前堅硬、圓滑，但在梁道麵前，他覺得自己隻是個孩子，各種意義上的“稚嫩”。梁道審視兒子足足有五分鐘的時間，莫朗維持著臉上的笑和全身的平靜，隻覺得整個人都要僵硬了。“既然你有女朋友。”梁道終於把眼睛從兒子臉上移開了，輕描淡寫的點點頭，“我也不逼你，孫家丫頭的事你自己處理吧，至於女朋友，什麼時候你覺得時機成熟了，帶回來給我和你媽看看。”“？”莫朗一時之間沒回過神，這麼容易就過關了？他已經在心裡做了N種設想，父親接下來要問的問題他也想好了應對的辦法，結果就這麼結束了！大大鬆了一口氣，過度緊繃的神經瞬間鬆弛，莫朗有些發暈，梁道把門打開，臨出門之前說了最後一句話：“早點帶回來給我們看。”“知道了爸。”門一關，莫朗拖著癱軟的雙腿，慢慢移動到沙發上半癱下去，把手機從口袋裡掏出來，發信息給楚吟。莫朗的房子裡，楚吟正在處理一些公司帶回來的公事，莫朗的信息飛了進來：補充協議擬好了嗎？楚吟回複：已經擬好。很快，莫朗的信息又來了：我馬上回來簽字。楚吟：好。楚岑正好從自己房間出來倒水，見楚吟坐在沙發上，手拿文件，邊看邊小聲哼著歌，心情很好的樣子，自己也跟著笑：“阿楚，你心情不錯啊。”“是啊，今天天氣好。”楚吟翻過一頁文件，眼睛再度瞟向手機。此時的莫朗，因為等不及打車，讓梁道的司機送他回來，得趁楚吟沒改變主意前，把合同簽了！莫朗衝進門的時候呼吸很急促，見到楚吟就問：“合同呢？”“這裡，這是我初擬的，莫總看看有沒有需要修改的。”楚吟說，莫朗忙不迭的把合同抓起來，用一目十行的速度瀏覽合同條款，氣還沒喘勻。兩分鐘之後，莫朗伸手去拿筆，楚吟認真的說道：“莫總，你確定要簽嗎？有沒有需要修改的？”“沒有，就這麼辦。”條款大致列明了兩人的責任、義務，莫朗覺得他都能接受，加上他這會心急如焚，擔心拖拉之下楚吟忽然改主意，大筆一揮，在合同的簽名處留下自己的大名，然後把合同和筆推給楚吟，“該你了。”楚吟更沒話好說，五秒鐘之內簽好兩份合同：“好了，莫總覺得，合同什麼時候開始生效好？”“就現在。”莫朗瞄一眼手表，“2xxx年xx月xx日，從這一時刻開始，我們就是一對。”楚吟眨著眼睛，似有笑意又不明顯：“莫總這麼急啊？”“我做事不喜歡拖拉。”坐車回來的路上，莫朗已經考慮好了，梁道雖然說讓他在合適的時機下帶女朋友回家，但時間一久沒動靜，梁道難免要懷疑，因此莫朗決定，時機成熟之後就帶楚吟回去給爸媽瞧。這段時間裡，他得想辦法，讓他和楚吟看起來就是一對情侶，感情深厚無法分割的那種，就是那什麼情比金堅，這樣他爸媽才會死心。可是莫朗不知道真正的情侶是怎麼相處的，他沒戀愛過，經驗為0，用梁穆烽的話說，即便是一缸剛燒開的熱水，跟莫朗這樣的人待在一起，也能立馬變成零度。楚吟把自己那份合同抱在懷裡站起身，輕聲說：“要讓彆人相信我們是情侶，得表現的像，現在這樣是不行的。”“是嗎？”莫朗隨意附和一句，腦子裡浮現出平日跟楚吟的相處，大致分為以下三種：第一種，在這間屋子裡見麵，互相打聲招呼算是禮貌，除了一起吃飯，兩人說話的次數不算多；第二種，在公司裡，談論公事，完全公事公辦的模樣姿態，通過他倆的模樣，沒人會想到這兩人居然住在同一屋簷下；第三種，剛住到一起的時候，莫朗對楚吟冷嘲熱諷，但結局通常是楚吟不動聲色的反殺，讓莫朗又惱怒又無奈，當然，現在相處久一點，莫朗再也沒乾過這種事。總之不管哪一種方式，都在昭示一個事實——他們倆交情非常一般，連朋友都談不上，更彆提戀人了。莫朗意外的發現，楚吟又一次跟自己想到一塊去了，正好，也省了他費腦筋的時間精力，於是，他虛心道：“要怎麼做？”“第一，我以後不能再稱呼你‘莫總’，直接喊你的名字。”楚吟像分析數據一般，口齒清晰條例清晰，“你也是一樣，不能喊我‘楚經理’。”莫朗一愣：“那怎麼喊？”“稍微親密一點的，莫總……你覺得怎麼喊比較好？”“親密一些……楚吟，好像沒什麼特彆……”莫朗默默的在心裡琢磨半晌，最後決定了一個，“我喊你‘小吟’吧。”莫朗原本擔心楚吟會嘲笑他肉麻，他自己也不是很適應，說出去後楚吟許久沒吱聲，莫朗轉臉看她，發現楚吟正看著自己。這個時間段，陽光從大大的落地窗斜射進屋，恰好灑在楚吟站的地方，莫朗看不太清楚吟臉上的表情，隻看到她長而密的睫毛微微抖動。“你……不同意嗎？”楚吟迅速低下腦袋，把懷裡的合同抱的更緊：“沒有，我覺得……可以。”“還有哪些注意事項，一次性說了吧。”莫朗說這話時候的神情很壯烈，四舍五入等同於談損失巨大的合同，準確的說，是一份他和楚吟都做樂大犧牲的合同。楚吟坐在莫朗對麵，詳細闡述做戀人需要注意的事項，要素點著實不少：說話時的語氣（要溫柔）；看對方的眼神（要含情脈脈）；有意無意提起對方（能多自然多自然）……聽到最後，莫朗頭暈腦脹的直擺手，示意楚吟彆再說下去，好家夥，這可比合同條款複雜的多：“這些我明白了，我會注意的。”“這些都是理論，具體怎麼做在我們自己。”楚吟收拾好茶幾上的一攤文件，“其實最要緊的隻有一點。”“啊？”莫朗吞口水，說半天才說到最要緊的一點？楚吟：“在我們的合同期限內，你要從心裡相信我們就是一對戀人，這樣，所有的言行才自然，彆人才不會看出貓膩。”莫朗不由自主的跟著點頭，談戀愛這件事，他連個小學生都不算，大概隻是個初生嬰兒，楚吟既然有和他同樣的目的，聽她的應該沒錯。“那麼，從這一刻開始，我們就在一起了。”楚吟忽然朝莫朗伸出右手，像要跟他握手的樣子，“我是楚吟。”這動作像一個儀式，讓莫朗想起每次談妥一筆項目，簽完字之後也會這樣象征性的跟對方握個手，表示他們愉快的合作正式開始。這次，也不例外。“莫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