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就你和楚經理嘛，你們倆在一起還好吧？”一個很淡的笑容從莫朗嘴角溢開來：“很好啊。”梁穆烽滿臉欣慰地點頭：“那我就放心了，哥，我再說一遍，對楚經理好點啊。”“說起來。”莫朗緊盯住梁穆烽的眼睛，想從弟弟的雙眼中挖掘到一些什麼，“你一直強調讓我對她好，到底是為什麼？”梁穆烽聳聳肩，一貫的吊兒郎當：“你是我大哥，又跟楚經理兩情相悅，我才退出的，但我對楚經理還有感情，當然希望你好好對她，還有她兒子。”“既然你不想說。”莫朗知道今天無論如何撬不開梁穆烽的牙齒了，索性省省口水，“你快走吧。”“喂，哥，我特意來看你的，你怎麼趕我？”“看你礙眼，快走快走。”“沒良心啊你。”梁穆烽一臉哀怨的朝門口走，十足的戲精模樣，“哼。”莫朗瞪他，梁穆烽從書房出去，體貼地幫莫朗關好門，兩秒之後，門再次打開，梁穆烽從門縫裡探出腦袋：“書房裡住了人，大哥，你是不是不行啊？”一本超厚的書打著轉，呼呼生風扔向梁穆烽，門在合適的時機“砰”一聲關上，可憐的門被磚頭般的書拍個正著，留下一道極淺的劃痕。莫朗聽見客廳裡梁穆烽跟楚吟母子倆道彆的聲音，再是客廳門開關聲，最後，整個屋子恢複安靜。莫朗時常好奇，梁穆烽是不是天賦異稟，隻要他在的地方，不論梁穆烽本人做什麼說什麼，整個環境都充斥著一股熱鬨氣息。在梁家，隻要梁穆烽回去，偌大的屋子就像有人賽馬，時刻都讓人“熱血沸騰”，用梁道的話說，也不知道這兒子什麼構造，跟他和老伴沒有一點相似的地方。靠在椅背上，莫朗瞄那道簾子後頭的床，書房裝修的時候他特意留了不小的麵積作為休息室，有時候晚上在家處理工作太晚，莫朗實在懶得回房，就直接在簾子後麵睡下，雖然是臨時的，可並不狹窄逼仄，床尾相對的牆麵上有一扇挺大的窗戶，陽光充沛，白天拉開窗簾能直接曬被子。這間房子，一主臥一客臥一書房，莫朗買來裝修的時候沒把自己將來成家的計劃列進去，他從沒想過，這屋子有一天會住進來兩個不姓梁的人，其中一個還是梁氏的部門經理。想了半天，莫朗走到客廳，楚吟正好從楚岑房間出來，手裡拿著臟衣籃，家居服的袖子挽到胳膊肘位置，露出纖細的手腕和胳膊。“我正好想找你說點事。”莫朗的聲音壓得很低，一般這時間楚岑已經睡下了，“今天開始你睡主臥，我在書房睡。”楚吟一愣：“莫總……”“就這麼著吧，我先去臥室洗澡收拾東西，你也去書房收拾一下，我一會過去。”楚吟沒再說什麼，把臟衣籃放下去書房。按照擬定的條款，三個人在同一屋簷的生活還算平靜，莫朗和楚吟的關係就像兩個不怎麼熟的同事，一起吃早飯和晚飯的時候會聊上幾句，一般情況下還是公事，其他時候兩人很少交談，最大程度地保證了兩人不會發生無聊的口角爭吵。楚吟那邊不知道怎麼想，莫朗對目前的狀況還算滿意。一開始他瞧楚吟不怎麼順眼，覺得這女人心思太多，為了錢跟自己同居實在不怎麼樣，不過後麵真住到一起了，莫朗又不想折騰什麼，為了梁穆烽也好，為了誰也好，主動找一個女人的麻煩不是什麼好品格。再加上楚岑的關係，莫朗更不太想跟楚吟有什麼不可調和的矛盾，這也是他思前想後擬出那份條款合約的理由，隻要楚吟簽了字並願意遵守條款上的規則，等莫朗確定梁穆烽對楚吟確實沒有興趣之後，莫朗會按照約定，給楚吟一筆可觀的錢，讓母子倆今後的生活不用那麼辛苦。“媽媽，我去上學了。”楚岑的腿傷經過兩個月左右係統的治療複健，已經好了九成，楚吟原本讓兒子跟以前一樣，每天坐公交車上下班，可莫朗表示自己每天順路送楚岑上學很方便，沒什麼必要讓小孩天天早起擠車，以後還是自己載他過去，楚吟沒反對。楚吟點頭，莫朗甩著車鑰匙跟在楚岑後頭往外走，邊對楚吟說道：“我晚上想吃拔絲紅薯，麻煩你了。”這是兩人簽好字的協議中幾十道條款中的其中一條，莫朗每個月按時給楚吟飯錢，這是義務；同時，作為出錢人的權利，莫朗可以向楚吟點菜，隻要楚吟會做，都應該儘可能做最美味的飯菜出來讓莫朗享用。日常飲食的變化是楚吟住進來之後莫朗最最滿意的一點。一周七天，楚吟每天都會端出不同種類的早餐，中式西式輪番上陣，即便是最簡單的粥，楚吟也能做得花樣百出，這次是香菇雞肉粥，下次是皮蛋瘦肉粥，再下次則換成了南瓜粥。至於晚飯，莫朗每次提出的菜式，楚吟從來沒有說過不會做，最開始的兩次，莫朗懷疑是湊巧，楚吟手藝雖然好，不可能所有菜品都會，可當一個月過去，莫朗有意提起來的兩道非常少見的、隻有他媽做的合口味的菜，楚吟端上來的成品也讓莫朗驚訝。他雖然不會做菜，可每道菜是不是臨時起意學著做出來的，還是精通於此道，莫朗還是看得出來的。自從楚吟搬過來之後，莫朗已經很少在外麵用餐，除非是應酬。吃了兩個月各式早餐晚餐之後，莫朗開始對公司食堂的午飯不滿，恰好梁道夫婦旅遊結束，來公司視察，擰開莫朗的辦公室門，看到兒子對著眼前滿滿當當一飯盒的飯菜發呆。“在吃午飯？”梁道是臨時起意過來的，莫朗之前並不知情。“爸，您來了。”莫朗拿筷子戳了戳飯盒裡油膩膩的雞腿，“剛準備吃飯。”梁道坐在兒子對麵，見兒子一臉嫌棄不禁笑了：“怎麼，不想吃啊？胃口不好嗎？”“不是。”莫朗強迫自己吃了一口炒青菜，嘩，好老好乾，跟前天晚上楚吟炒的完全沒法比，那才叫清新爽口，“隻是覺得不好吃，我覺得食堂的師傅們應該集體培訓下手藝。”“哦，是嗎？”梁道對兒子的說話似乎不怎麼認同，“食堂的師傅們沒換過，你也吃了好幾年，以前沒聽你說起過。”“……”莫朗一時語塞，總不能對父親說因為吃了楚經理做的飯菜所以覺得食堂的東西難吃，“大概是吃多了吧。”“不提食堂的事。”梁道正色，好像有什麼大事跟莫朗說，“我跟你媽這次出去玩，在瑞士碰到了你孫叔叔一家，他們也在那玩，我們是一起回來的。”莫朗把飯盒蓋起來，決定晚上多吃點飯來補充中午的饑餓：“孫叔叔一家還好嗎？”“很好，跟我一樣，把公司交給兒子管，和孫夫人享福咯。”莫朗不解，他爸和孫叔叔是多年好友，以前也沒怎麼在自己跟前提起過這一家，今天拿出來說，是不是有什麼用意？知父莫若子，梁道緊接著進入正題：“孫叔叔的女兒你見過的，長得很漂亮，年紀跟你相當。”“！！！”莫朗下巴一緊，不妙啊！梁道滿麵紅光的繼續跟兒子介紹：“我和你媽都覺得那姑娘不錯，人好看性格好，我和你孫叔叔的關係好，我們兩家知根知底門當戶對，孫叔叔還跟我說，他很欣賞你。”莫朗默默打開飯盒，借著吃菜的動作掩飾自己無語到極致的心情，菜很油，心情很無奈。“所以。”梁道開始總結，“我來問問你，讓你跟孫叔叔家閨女見個麵聊聊，你願意嗎？”“如果我不願意。”莫朗已經很了解他爸的套路了，“可以不去嗎？”梁道立刻搖頭：“不行。”態度堅決語氣強硬，沒有絲毫可供拒絕的餘地。莫朗喝了一大口濃茶緩解嘴裡油膩的不適感：“爸，什麼年代了，您還主持相親這種事嗎？”“不管什麼年代，成家立業是男人必須要做的。”梁道從鼻子裡對兒子放出個冷哼，對他下了最後通牒，“你媽讓我告訴你，她這次要好好幫你的忙，明天周六，你一早就給我回去，你媽要幫你打扮打扮。”“噗。”莫朗嘴裡的濃茶噴出一小半，恰好落在飯盒裡，莫朗被梁道的說法給震驚得靈魂抽搐：“打扮？給我？”“不是你難道是我？”“爸，我是個男人，用不著花裡胡哨的。”莫朗知道自己的抗議必定無效，梁道開公司多年，做老板習慣了，平時對他們兄弟倆足夠民主尊重，可一旦認定什麼，一定會拿出最大的派頭來壓他們。梁道一拍桌子：“不行！”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緩緩落下，莫朗一咬牙，對梁道強笑道：“知道了爸，我明天一早就回去，讓媽給我‘打扮’。”“算你識相。”梁道冷哼，全然不顧兒子僵硬的笑臉，最後叮囑他，“你彆給我出什麼幺蛾子，不然我饒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