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女士，您經過三輪麵試，完全符合我們此次招聘崗位的要求，因此今天我們想跟您談一下待遇方麵的事。”楚吟坐在人事經理對麵的沙發上，背部挺直，也微笑著：“很榮幸得到貴公司的認可。”人事經理詳細跟楚吟解釋了一下所應聘崗位的薪水待遇，楚吟一直微笑地聽著，人事經理說完後又問楚吟是否有疑惑或者其他需要解答的問題。楚吟微微低頭，貌似是思考了一下，隨後抬頭，看著人事經理的眼睛鄭重道：“您解說得非常詳細周到，我對貴公司提供待遇很滿意，暫時也沒有其他疑問，謝謝您。”說著朝她笑了一下。楚吟的五官單看並無什麼特彆，眼睛沒有非常好看，鼻子高挺，嘴唇比較薄，抿著的時候顯得較為嚴肅，但這幾樣在楚吟瘦削的臉上出奇和諧，每一樣器官都放在了最合適的位置，尤其那雙略顯細長的眼睛和薄薄的唇，但凡楚吟一笑，眼睛向下彎，嘴唇向上揚，無來由的就讓人心生好感和信任。人事經理不由瞄了一眼膝蓋上的簡曆，已經三十多了，經過幾輪麵試，能力也出色，是這次招聘裡最出彩的一個。楚吟開口道：“我很喜歡貴公司，不管是行業口碑還是發展前景，所以我對目前的待遇很滿意，我相信貴公司會越來越好，我也會有更大的發展。”人事經理愣了一下，輕咳一聲，站起身把簡曆拿在左手，對著楚吟伸出右手：“我代表公司歡迎楚小姐成為我們之中的一員。”楚吟也立即站起來，伸出右手輕輕握了一下她的手：“我很榮幸。”隨後楚吟辦好了入職手續，人事經理告訴她正好周五，她可以先回家準備一下，周一準時來上班即可。楚吟沒有乘電梯，她從五樓的逃生樓梯慢慢往下走，邊走邊用手摸著扶手，不鏽鋼的扶手上扭曲地倒映出楚吟的臉。走到一樓，對已經成為他同事的前台姑娘打招呼，然後不急不慢地走到門外，打開自己的車門上車前她抬起頭看了一眼這個公司，輕聲道：“我真的很喜歡這個公司……”說完又盯著某一層樓的窗戶看了會，才坐上駕駛座，驅車離開。周一很快到來。楚吟作為新來公司的中層領導，按理是要先去見一下老總，但人事經理姚沛告訴她老總去國外了，要下周才回來，先把楚吟介紹給了其他員工和同級領導。梁氏在中國數以萬計的公司中不算非常大，但也絕不是那種僅有小貓三兩隻的小小作坊，而且可能由於梁氏的老總比較注重辦公環境，他們的辦公室沒有租在平常市中心的寫字樓裡，而是在稍微偏僻一些的園區裡租了一個兩層小樓，朝南方向的牆壁全部換成落地玻璃窗，平日裡天氣好的時候辦公室裡不用開燈，非常亮堂。楚吟的辦公室在二樓的南邊，麵積不算大，但乾淨清爽，白色的辦公桌上一台筆記本電腦，加上一些文件夾和辦公用品，靠近落地窗的位置放了兩張單人沙發。姚沛告訴她，老總雖然去了國外，但下午的時候副總會過來，召集所有部門經理開會，這是梁氏三年來的習慣。“楚經理，前任經理離職前交接的工作和一些待辦事項，一會你的助理會進來跟你彙報，你先熟悉一下，有任何問題隨時可以找我。”姚沛十分熱情。楚吟道謝，送姚沛出門後，她的助理就拿著一疊文件進來了。助理是個年輕的女孩，跟楚吟自我介紹說叫嚴筱微，在這個部門工作三年，然後開始彙報，楚吟邊聽邊翻著手裡的文件。嚴筱微把需要交接的工作詳細彙報完了之後說道：“楚經理，副總下午開會的時候會要求每個部門陳述第一季度總結，我們部門第一季度所有數據我都總結好了。”她邊說邊把手裡的一份文件遞過去，“數據來源、數據分析以及總結我已經全部做好了，該標注的位置也都標注好了。”楚吟掃了幾眼那幾張紙，抬頭讚賞地看了嚴筱微一眼，微笑道：“辛苦了。”嚴筱微又說了幾件事，確認楚吟暫時沒有問題了，就打算出去，她走到門口，猶豫了一下，又回過頭，看著楚吟說道：“經理，副總對工作要求比較高的……”說到這裡，她略帶點不安地看著楚吟，沒有往下說。楚吟點點頭：“我明白，謝謝你。”她剛來，下午就要開會並且做彙報，熟悉工作的時間有限，嚴筱微是好意。嚴筱微出去後，楚吟開始看那份數據，嚴筱微工作很仔細，數據清晰明了，有一些在表格中不太明顯的關鍵點也都被用不同顏色的字體標注了出來，楚吟理解起來輕鬆了很多。下午一點二十，助理打進內線電話告訴楚吟，副總通知二十分鐘之後開會。梁氏的會議室挺大，楚吟拿著文件夾進去的時候，長方形的會議桌邊已經圍坐了十來個人，每個人都埋頭看著自己麵前的文件，有的還三三兩兩低聲討論著什麼。楚吟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看了看牆上的掛鐘，一點二十五。門時不時被推開，陸陸續續又進來幾個人，簡單地互相招呼後都埋頭看著手裡的文件。門又一次被推開，一陣腳步聲從楚吟後麵順著會議桌繞到了最前端，隨後，一個低沉的男聲飄進了楚吟的耳朵：“大家好。”每個人都抬頭看向桌子前端的位置，楚吟閉了閉眼，也轉頭看向那邊。一個高大挺拔的男人站在那，白襯衫，藏藍色西裝，頭發梳得一絲不苟，這個男人的五官立體，臉部線條硬朗分明，眼神銳利，給人的壓迫感十足。唯一奇特的，是這個男人的左邊眉毛上方，有一條清晰的疤痕，疤痕長約四五公分，橫亙在他的臉上，讓人略微扼腕的同時，居然莫名增加了一些味道。他拉開椅子就坐了下來，掃視了一下桌旁正襟危坐的各位，目光在楚吟身上停頓了一下，楚吟輕輕攥住了手裡的文件。“有新同事。”他微扯嘴角，“是新來的零售部經理？”楚吟深吸一口氣：“是，您好，我叫楚吟。”“莫朗。”男人簡單說了一句，收回眼光，示意會議開始。會議的進行很順利，按照流程，每個部門的負責人向莫朗總結前一階段的工作，莫朗一直抱著胳膊聽，他的前麵沒有本子，也沒有筆。但是當所有人總結結束後，莫朗開始輪流向每一個負責人問問題，問題精準而犀利，就連負責人們在總結過程中隨意總結的一個數據，莫朗也能一口說出，有幾個部門經理的額頭上滲出了密密的汗珠。楚吟剛來，是第一次參加這個公司的會議，可能是考慮到這點，莫朗隻是隨意地問了她幾個問題。“各位，會開到現在，也差不多該結束了，梁總去國外出差，這段時間公司的業務由我全權負責，可上次開會，我對各位的工作成果不滿意，一個星期過去了，我還是不滿意。”莫朗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交替擊打著會議桌，發出有節奏的噠噠聲，“數據做得再漂亮，總結得再好，前提都是你們的工作成果足夠匹配漂亮的數據和好看的總結。”整個會議室鴉雀無聲，每個人都低著頭，緊緊盯著自己麵前的文件，好像那上麵畫著什麼好看的圖。楚吟也看著自己前麵的那份文件，注意力卻在那仍在持續著的手指頭敲打桌子的聲響上。噠噠噠噠噠噠，清脆利落。莫朗沒再繼續“為難”這些部門的領頭人，他第一個站了起來，整了整因為坐下而有點歪過去的西服：“梁總這幾天就會回來，下周的會議不再是我主持。”會議室還是靜悄悄，但是每個人都從心底鬆了口氣。“不過呢，梁總年紀大了，大概不會在公司工作多久，各位以後跟我共事的機會，還是大得多。”莫朗又投擲下一個炸彈，然後對他們微微一笑，邁開大步，出去了。莫朗的離開，好像給平靜的湖麵投下一顆石子，會議室瞬間嘈雜起來。楚吟跟他們都還不熟，但現在沒人離開，她也不好走，就坐在一邊，慢慢翻看自己的那份文件。“梁總上次就說過，以後會減少對公司事務的決策。”不知是誰說了句，“不過莫總，真的很厲害。”有幾個人連聲附和。楚吟不由地笑了一下。下午五點多，楚吟處理完今天的工作後發現快到下班時間，上班的第一天，很順利。嚴筱微跟楚吟打完招呼後就下班了，楚吟也提著公文包去停車場，今天晚上跟那小子有約。楚吟被堵在下班高峰的立交橋上，趁這個時間拿出手機看之前那小子給她發來的微信，哭笑不得，搞什麼鬼，為什麼約在那種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