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芳幾乎能想到接下來竹染如何回答她了，定然不超過五個字，而竹染也沒讓她失望，如願地按照她所想的回答，隻道了三個字：“不得空。”“那曲譜可能贈我？”竹染眉梢微皺：“贈？”修芳是個十分會看臉色的真神，見對方皺眉，她當即改口：“方才說錯了，不是贈是借，竹染真神可能借我曲譜？”竹染知曉修芳是從初雲山而來，對於她來討要琴譜的事猜得到一些，應是她那徒兒還在閉關中，她閒著無事便自個尋樂子，尋著尋著便尋到了這琴上。也不知是否打算將那琴棋書畫都耍個遍？竹染這猜想若是被修芳知道，定會先道一句“知我者竹染也”，接著又笑眯眯地湊到他跟前。然而修芳雖是真神，但卻不是竹染的蛔蟲，自是不知道前者的想法，她見竹染那修長白皙的手指撚著茶杯，垂著眼眸看著杯中清幽的茶水，似是在認真考慮般。半響後，她忍不住再次問道：“可能借我曲譜？”“你可得空？”竹染抿了一口茶，看向她不答反問。這話是需要她做些甚麼？修芳眉梢微挑：“幾個時辰還是有的……”“那便不能了。”竹染微微搖頭。這先問有無空再拒絕的行為是跟誰學的？長青和修芳相視一眼，後者隨即眯起了眼睛，十分自我地問道：“為何？你若借我曲譜，那我便是承了你一個人情，要知道我修芳的人情可是很值錢的。”這話讓長青直接笑出了聲音，修芳瞥了一眼他才收斂了一些，但一副欲笑不笑的神情讓人看著辛苦，他似笑非笑道：“修芳不愧是眾神之首，這話也就你敢在竹染麵前說了。”修芳不以為然，她對遠古界和各真神的力量還是略知一二的，除了祖神，她還真敢說其餘眾神不是她的對手。“曲譜在你將破魂劍的狂暴戾氣吞噬那天便沒了。”竹染輕聲道，那天他帶著破魂劍離開回到昆侖山中，破魂肆虐的氣息多數被修芳的灰瞳之力壓製著，正如向她而言，是馴服劍靈的好機會。於是他便開始與劍靈意識交戰，兩人的力量將附近之物都毀了一半，其中最靠近的書閣內，所有珍藏的曲譜以及書軸都被毀了。竹染也是頗為心疼。“我的灰瞳之力竟然壓製不了破魂劍的氣息？”修芳有些驚訝，到如今為止，灰瞳之力還沒有能與其抗衡的力量，她可不相信。“不，那股破壞書閣的力量是你的灰瞳之力。”竹染斜瞄了一眼修芳，後者聞言似乎有些錯愕。修芳沒料到自己的力量一旦脫離自己的控製會變得肆亂起來，當即有些乾笑道：“雖說書閣毀了，可你也將破魂的劍靈馴化了，相抵了，相抵了……”“嗯。”竹染微微點頭，隨後對兩人道：“茶也喝了，若無事，我便先走了。”“哎，這家夥真是……”長青還沒來得攔住，竹染身上便一陣青光閃現，隨即人不見了，氣得前者皺起了眉梢，嘀咕道：“下次再有好茶，我還是自己品著吧。”這三人茶會既然有人先離開了，那修芳也得回去繼續守著，她將麵前仍冒著虛氣的茶抬手飲完，也離開了。一片幽青的竹林中隻剩長青一人獨坐獨飲。修芳並未著急回初雲山，一路尾隨空氣中竹染殘留的氣息方向而去，跟到了凜天的宮殿外，竹染的氣息便消失了，或者說她感應不到他的氣息了。她思緒了半響，似乎想到了什麼，眼睛稍稍眯了眯，好你個竹染，不僅察覺到我，還和我玩這種把戲？修芳輕哼一聲，嘀咕道：“不想我跟著說便是，你若開口挑明了，難道以我修芳的清譽還會死皮賴臉跟著不成？”她轉身化作一道紅光劃過天際。初雲山洞中，紋絲不動盤坐了百年的闐侑在這時身體抖動了一下，他眼眉微動，淡漠的神情開始變得痛苦起來。“這外界竟然有人和吾一般擁有著灰瞳？”“你是何人？”闐侑渾身一震，那個住在他身體裡的生靈又出來了，以往每次出來後都會造成一場不可估量的死亡損失，可現在他閉關的地方是師父的府邸，若是他被控製了……不，他不能被控製。闐侑集中心神，隨即意念一動，一股強大的力量從他體內出現，灰色的力量縈繞在他身體四周，漸漸地蔓延了整個山洞內。修芳回到初雲山時臉色瞬間沉了下去，同為灰瞳之氣也有不同，她的灰瞳伴隨著出世便有了，十分之強橫，而闐侑的灰瞳尚還年幼，其氣息也不及她的強橫。初雲山充裕著靈氣，並非是她的灰瞳之氣，現如今空氣中的灰瞳之氣雖然稀少，但修芳卻還是感應到了。她未曾釋放自己的氣息，那麼隻有一種可能，便是在閉關中的闐侑釋放了灰瞳之氣！修芳身影一動，直徑往山洞掠去。越靠近山洞，修芳越能感應到屬於闐侑的灰瞳之氣愈發地濃鬱，若隱若現的結界裡一片灰霧，山洞口霧氣朦朧。修芳站在結界外麵，感受著裡麵強大恐怖的氣息，眼底一片震驚，闐侑的灰瞳顯然沒有這般恐怖的氣息波動，到底發生了何事？“阿侑！”修芳以法術傳音，她直接喚醒洞中閉關之人，然而這兩道結界不是虛的，她等了半響也未聽到有什麼聲音。修芳眉梢蹙起，心道不能再等了，還是強行讓闐侑出關吧。她心念一動，手掌覆上灰瞳之力，抬手在身後一抹，一道更牢固的結界將山洞與其餘兩道結界一並包裹住。隨即她默念了一道咒語，一絲紅光從她眉心中脫出，在其上麵迅速勾勒出一朵妖豔的彼岸花，一股更為恐怖的力量從她身上散發著。修芳抬起腳步往洞中走去，原本在洞口前的兩道結界在觸碰到她的身體時瞬間消失，那洞口積累的霧氣也慢慢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