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怨是個喜歡看熱鬨的人,雖然修芳的話他很想聽,可他控製不住地腳步跟了上去,跟著過去的也不止他一人,左怨麵無表情地瞥了一眼身旁的左棠,語氣頗為陰森:“大堂兄真是好算計啊。”左棠還沉浸在女神的笑容中,喜事染物,他看左怨也看得順眼多了,當即笑眯眯道:“哪裡,我隻是料到自己來了彼岸島也未必能見到真神,你又恰好和她熟悉,所以我隻好讓你帶我來了。”“……!”怪不得剛才左棠那樣殷勤,將他的話全部說完了,害得他站在一旁沒話說。與此同時的遠古界內正上演著左棠所說的事情,昨日鳳族聯合眾神祇上請竹染真神將魔物處死,現而存在眾多古老種族,忽而一魔物橫空出世,將他們攪和得一團亂。就如同一個陌人要將你的食物分一半,還要對你齜牙咧嘴的,沒有人會願意這麼做。竹染卻覺得這魔物罪不至死,雖然他打傷了很多神祇,但到底沒有造成隕落,各族神威不可挑釁,悠悠眾神祇好似那海中水,不惹眾怒能夠風平浪靜,一碰逆鱗卻能波濤洶湧,瞬間將海上之物淹沒。竹染不擅長處理這種事情,便問了長青與凜天,兩人的回答不一,長青慣了不理世事,繼而養出了一副好性子,讓他嚴懲一番即可。而凜天身居高位,執掌整個遠古界,行事雷厲風行,時常以大局為重,讓他順了眾意,處死魔物。思來想去,竹染覺得兩人的話都有那麼幾分道理,最後決定給魔物一個機會,他倒要看看天道如何待這橫空出世的魔物。五行台是遠古界處罰神仙的地方兒,風、火、雷、雨、冰各一台,竹染隨意挑了個雷刑,偌大的石場上站滿了神祇,在石場中央矗立著五根鐵柱,上麵刻滿了古老的符文。鐵柱中央站著一個人,他身上縈繞著灰色的氣息,遮擋了他的容顏與身份,他便是神祇所說的魔物。魔物顯然有自己的靈智,灰霧下一雙死神的眼睛,若竹染看見了,定然會驚訝,他竟與修芳的眼瞳一般無二!魔物受了很重的傷,現場任何一個神祇都能感受得到他微弱的氣息,雷罰並不能將一位能夠正麵抗衡真神的魔物處死,但他身受重傷,那便不言而喻了。在九九八十一道雷刑下,若魔物還有性命,那竹染便打算放過他,畢竟修芳對其……很在意,但倘若魔物不能撐過這雷刑,那隻有灰飛煙滅了。鳳族之人對這個處罰並不滿意,但真神的命令不可違抗,今日鳳族來了三位長老以及鳳逸,鳳逸這才知道前些天險些被他錯認為女仙娥的修芳真神要的便是打傷自己族人的魔物。三位長老相視一眼,隨後其中一位站了出來,對著遠處的竹染屈身行禮,渾厚的聲音響徹整個廣場,傳入魔物耳中。“稟真神,時辰已到,還望真神行刑!”此話一出,不少神祇皆附和言道。竹染目光往遠處天際看了看,隨後垂了眼眸,隻道:“還有一刻鐘,一刻鐘後再行刑。”鳳族長老瞬間蹙眉,他再次拱手行禮,卻聽到竹染平靜的聲音帶著幾分警告傳入自己耳中:“本尊不喜歡有人提醒。”竹染在等修芳,在青竹林時他知道有人聽了他與長青的話,派去打探消息的仙侍回來告訴他,那人去了彼岸島,所以修芳定然知道今日是對魔物處雷罰之日。然而一刻鐘過去了,修芳還沒有出現,竹染抬起眼眸,目光落在柱中魔物身上,雷台中有力量壓製著他,一旦承受不住便會雙膝跪地,然而這魔物卻站得筆直。“行刑。”他淡淡的聲音不大,卻能清晰地傳入每個神祇耳中。兩個字一落,鐵柱之上凝聚出藍色的雷電,轟轟作響,忽而一道雷電直徑劈落在魔物身上,他微微晃動的身體被神祇收入眼底。竹染眼眸微沉,看來他撐不住這雷罰……一道又一道的雷刑狠狠地劈落在他身上,闐侑隻覺得體內的力量迅速被抽走,他知道自己體內有個人,一直在左右他的行為。醒來後他發現自己被一股神力鎖著動彈不得,闐侑知道那是真神的力量,他沒有抗衡的餘地。又“轟”的一聲,第二十三道雷了,闐侑體內五臟六腑撕裂般疼痛,他嘴裡一口腥味,鮮紅的血液從嘴角溢出,到了第三十八道雷時,他終於支撐不住自己,單膝而跪,身板卻依舊筆直。闐侑無父無母,從來沒有人告訴他如何認錯,如何求饒,他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再下三道雷,估計就起不來了,剛才他耳邊還有那些高高在上的神祇嘲笑聲,現在他連那些聲音都聽不到了……竹染從修芳踏入遠古界那一刻便知道了,他的目光落在直闖雷台的修芳,她一襲暗紅衣裙立在魔物麵前,衣擺輕輕一甩,台上的雷電儘數縮回鐵柱中。修芳心裡鬆了一口氣,幸而趕上了,若不然她的同宗就沒了!她的目光帶著幾分怒火望向遠遠的竹染身上,四目相對,隨即視線掃過驚得不敢出聲的神祇,最後落在單膝而跪的人身上。他身上縈繞的灰色氣息讓旁人看不見他的模樣,可修芳能看到,他的氣息和自己的一般無二,同樣擁有灰瞳,這是她的親人……任何人都不能傷了他。“還痛嗎?”修芳輕聲問道。清冷的女聲在他麵前響起,闐侑一愣,幾乎是狼狽地睜開眼睛,她著了一身暗紅衣裙,好看的眼睛和自己一樣,彎彎的眼眉,揚起嘴角,笑得溫和地對他道:“來,先站起來。”修芳向他伸出右手,那是一雙白皙纖細的手,看著十分柔軟,闐侑抬起左手,慢慢地搭上她的手心,是想象中的一樣,柔軟細膩。他借力站了起來,但體內沒有力量,身體顫抖著搖晃起來,突然手掌傳來一股力量沿著他的手臂傳入心房,體內的力量又重新回來了,身體的疼痛也輕了許多。這時四周的議論聲紛紛響響起,修芳似乎聽不到,她隻是看著闐侑,他還是少年的模樣,比自己還要低半個腦袋,棱骨分明的臉龐,深邃的眼眸以及薄涼的嘴唇,都帶有幾分邪魅的氣息。修芳眼眸的笑意更深了,怎麼看他怎麼喜歡:“你叫什麼名字?”“闐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