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你想做什麼!”王倉傑臉色雪白,卻強自鎮定擋在弟弟妹妹身前,神情緊繃地注視著全然陌生的王安。王安陰沉下臉,輕蔑地掃視了一下周圍,見那些膽怯地瑟縮著躲避他的目光,麵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烏合之眾,不如換換血,朽壞的不毀去,哪裡來的新生呢,既然已經如此無用了,用最後一點價值,為我所用,不更是死得其所麼,何況他們也不會死,隻是換了一種形式存在而已.....”王安的目光讓眾人都覺得毛骨悚然,但這樣的情形顯然已經讓他們嚇破了膽子,壓根忘了己方人數眾多,而對方隻有王安一人,他們卻連與之一戰的勇氣都沒有。薑昭蘇忽然想到了什麼,猛的盯著王安:“所以,我娘親......”“嗬,薑堯那膽小鬼居然跟你說了,我還以為他打算藏一輩子呢。”王安提起薑堯,滿是不屑一顧,“阿栩若是乖乖聽我的話,或者說跟阿卿一樣笨一點,我又何必狠下心殺了她呢,怪就怪她不但忤逆我,還想跟你父親揭發我。”“你從最開始設計將你的兩個妹妹嫁入薑家和沈家,目的就是我薑家的陣法禁書和沈家的藥典!”薑昭蘇緊緊握住了拳頭,緊緊咬著牙齒,一字一句地質問。王安忽然笑了:“蘇蘇不要生氣,我本來沒想那麼多,隻是單純想拉兩個助力而已。”“那麼又是從什麼時候,你開始越想越多的呢?”薑昭蘇死死地盯著他,恨不得一劍劈了他,雖然娘親的模樣已經幾乎沒有了記憶,但是血親之仇不共戴天,何況,“明月湖萬人壘骨,王安,你知道你身上有多少血債麼!”王安輕諷地笑了笑:“無妨,我隻需要知道,很快我便能大功告成了!”話音落下的瞬間,周圍的陣法忽然快速異變起來,陣中瞬間充滿了淩厲的罡風,煞氣肆意,如刀劍一般,剔骨削肉於無形,霎時間,陣中哀嚎一片。眾人奮力躲避著越來越密集的攻擊,薑昭蘇一邊擋下魘生陣飛自動攻擊,一邊回憶著腦海中那種莫名的熟悉感。陣法被改,主導者易主,趙恒本就被反噬得不輕,原本屬於他的死士,又在先前耗了個精光,此時麵對攻擊早已捉襟見肘,可拚著一口怒氣,卻硬生生砍下了王安一根手指頭。本一擊即中,趙恒正要狠狠辱罵王安一下,卻見他神情絲毫不見痛楚,甚至顯得有些詭異。趙恒心中頓覺發毛,驚得忍不住倒退兩步。王家兩兄弟圍在薑昭蘇身邊,仔細地保護著她,麵上卻是木訥非常,因為陣法一經啟動,他們便已經感覺到了,王安已經放棄了他們,這個陣已經隔絕了所有生機,連同王安自己的,他們不知道自己的父親究竟要做什麼,隻知道這裡即將變成一片煉獄。“去死吧!”王安笑著對趙恒做了個無聲的口型,猛的處劍,一擊便穿透了趙恒的胸膛。趙恒不敢置信地緩緩低下頭,看著胸腔裡冰冷的劍身,感受著生命力逐漸地流失,那種無力的感覺,便好似這一生,他奮力地想要追趕超越眼前這個人,最終卻在他眼中連螻蟻都算不上。身軀重重的砸在地上,發出一陣悶響,好像一個錘子狠狠砸在眾人的心上。王安看著死透的趙恒,舔了舔嘴唇,露出一個嗜血的笑容,搖了搖頭歎息道:“可惜了......少了一個......”陣中的人被罡風刮刺得血肉模糊,地上的植物卻瘋狂的舞動起來。王安神情莫名地看了薑昭蘇一眼,猛的出手抓向她。薑昭蘇一把推開擋在身前的王家兄弟,自己狼狽地往旁邊一滾。不行,實力差距太懸殊了,方才若不是她推開了王倉傑他們,此刻地上恐怕已經多了兩具屍體。虎毒尚且不食子,這王安果真是個喪心病狂的瘋子。王安見薑昭蘇躲過,也不著惱,隻是出手更加迅速狠辣。薑昭蘇躲了幾次,很快就體力不支,王安出手極快,薑昭蘇身上依然多處被他的掌風刮傷,這還緊緊隻是王安想要抓住他而已,若是他存了心想傻她呢?薑昭蘇心下一緊,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他充滿殺意的情況下,順利逃脫。眼見著停下喘息的瞬間,王安的攻勢已經跟上,薑昭蘇硬著頭皮打算轉身扛上這一擊。剛想著怎樣才能拚著自損一千的情況傷敵八百,一個熟悉的,令人心安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不怕,我在。”薑昭蘇懸著的心頓時放了下來,哪怕她沒有見到這個人,哪怕王安的攻勢已經近在眼前,她卻忽然什麼都不擔心了。習慣依賴真是個可怕的事情,薑昭蘇心想,隻是這個感覺似乎還不錯。愉悅地閉上眼睛,預期的疼痛感卻沒有出現。薑昭蘇慢慢的睜開眼睛,眼前的人比之那濯如春月,爽朗清舉,風姿蓋世的蘇二公子風姿更甚許多。緩帶輕裘,步履盈盈,薑昭蘇咽了咽口水,目光轉向他身邊正齜牙咧嘴衝著王安威脅怒吼的小白。“黎川。”薑昭蘇痛的倒吸一口冷氣,身上磨損的,刮傷的,多處已經血肉模糊。黎川飛快轉身,一把撈起薑昭蘇的身子藏進懷裡,他的衣衫順滑而冰涼,讓全身痛的火辣辣的薑昭蘇,舒服的喟歎一聲。黎川又是心疼又是惱怒:“你這怎麼跟我保證的!”薑昭蘇安心地窩在他懷裡,小聲地哼哼:“我又不是故意的,誰知道有人藏得這麼深。”黎川氣不過,屈起手指輕輕彈了一下薑昭蘇地腦門,才將滿肚子的怒氣針對向被小白打出去好遠的王安。捂著小腹,王安抬起一隻手擦了一下嘴邊的血跡,目光陰翳地看向黎川:“十五年未見,彆來無恙啊!”黎川這時也看清了他的麵容,那些原先破碎的、零星的、難以拚湊的記憶忽然開始完整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