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且繼續暢飲,老夫有急事要先去處理一下,失陪片刻。”一名童子匆匆趕來在趙恒耳邊神情嚴肅的嘀咕了幾句,趙恒便一臉難色地起身向眾人抱歉道。底下的人醉的醉、暈的暈,能聽清趙恒話的都沒剩幾個。若是尋常時候,賓客這樣的表現對主人來說是很不尊敬的,但此時趙恒對這樣的情況確是再滿意不過了。簡單囑咐了幾句,趙恒便跟著方才的小童走了出去。薑昭蘇歪歪扭扭地靠坐在黎川身上,醉眼迷離地看著趙恒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見。“人心這東西,可真是難以滿足啊......”喟歎出聲,薑昭蘇將腦袋埋進黎川的懷裡,閉上眼享受的呼吸著這個男人身上清冽的氣息,再睜眼,哪裡還有半絲醉意。“隻是他的算盤,終歸是要落空的。”黎川伸出手,白皙的指尖劃過薑昭蘇的額發,戀戀不舍地流連在她的耳後,雖然是演的,但此時這樣乖巧的薑昭蘇,實在是太難得了,倒是讓他有些愛不釋手。趙恒離開半個時辰後,那些中了藥的修士接二連三地清醒過來,起初也隻以為自己人前失儀,並未多想,還相互調侃打趣,場麵很是祥和。薑昭蘇冷眼看著,嘴角輕諷地壓了壓。修仙界如今整個兒烏煙瘴氣的,還不都拜這些烏合之眾所賜,半點沒有腦子。“消息很快就能傳到趙恒耳中,屆時他定然方寸大亂,你先幫我把爹爹轉移到安全的地方,此處我已經安排妥當,不妨事。”薑昭蘇把手伸進黎川寬大的袖子裡,任由他火熱的掌心瞬間包裹住自己,隻親昵地伏在他耳邊輕聲細語。黎川點點頭,重重捏了下薑昭蘇柔軟的掌心,而後便隱藏起自己的氣息,在人群沒有注意到的時候,離開了會場。......“什麼!你再說一遍!”臥房之中,趙恒身上貼滿了古怪的符篆,連手背腳背額頭都畫滿了鬼畫符一樣的東西,紋路扭曲,在夜色之下乍一看去極為可怖。趙生那凶狠的臉上此刻慘白一片,哪有曾經對著旁人的倨傲:“家......家主,那些人都醒過來了,弟子正在查哪裡出了紕漏!”“混賬!”趙恒猛的一掌打出,將趙生打飛了出去,“這麼多人,不能一次性解決掉,這個時候你跟我說在查原因?”趙恒咬著牙,氣得雙目瞪圓,當年他拿到這一個陣法的時候,隻是想著借此讓他那不爭氣的兒子有彆的路子可以一步登天,所以他到處尋找那些根骨資質奇佳的少年人作為祭品,為此他手上無辜者的鮮血,沾了不計其數。可是這又如何,這個世界本就是弱肉強食,他的孩子若是不夠強大,如何在修仙界立足。可是後來,趙東風死了,莫名其妙毫無痕跡。趙恒氣得發狂,秉持著寧可錯殺的原則,瘋狂屠殺有可能與趙東風結仇的人,也正是在這一刻,他才感覺到,彆人的命運終究是彆人的,能握在自己手裡的,隻有自己的命運。此念一出,便再也無法遏製,一個可怕的計劃在他心中激蕩了很久,一點一點,一寸一寸蠶食了他最後的理智,讓他最終還是將修仙界的眾人約到了南潯。這一宴乃是鴻門宴,而來赴宴的所有人,都將是他最完美的祭品,可是......現在居然來告訴他,這塊到嘴的肥肉,居然要飛了!“陣法啟動了嗎?”惡狠狠的聲音帶著極端的殘酷,“養兵千日用在一朝,我趙家的死士該派上用處了!”趙生捂著胸口,隻覺得脊背上密密麻麻起了一陣雞皮疙瘩:“是......是要......全滅?”“哼,殺得完麼?”趙恒可惜地歎了口氣,本來這數千人的修為都是自己的啊,如今,“能殺幾個是幾個,待我修為大成,也不懼那些漏網之魚。”趙生慘白著臉,領命後顫巍巍地退了下去,出了房門才後知後覺地伸出手去擦額上的冷汗。陣法已經啟動,從來便是隻進不出。隻是薑昭蘇提前便著手讓人改動了幾處,她若要破這個陣,倒也不難。酒後總有些尿意上湧的,在越來越多的人滿麵笑容地出去解決人之三急,最終卻憋得麵色漲紅,眉宇間黑氣盤桓地回來時,薑昭蘇終於不給麵子地笑出聲來。“薑小姐為何忽然發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底下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的人群登時如湖水找到了個口子,所有的問題一股腦兒地朝薑昭蘇砸來。“薑小姐,若非是您設的陣法,要戲弄我們不成?”薑昭蘇笑得上氣不接下氣,趙恒這廝委實太過缺德,居然沒將淨房設在陣法之內,不過想想也是,在趙恒眼裡,這裡的所有人本應該是一地屍首了,那還能像現在這樣活蹦亂跳隨口誣陷她呢?“總所周知,我薑家窮得隻剩下個名頭,這麼大的手筆,我可扛不起。”薑昭蘇攤了攤手,漫不經心地聳了聳肩。眾人見她神情不似作偽,心裡愈發嘀咕起來。漸漸地不知道是誰說起了起先對趙家的顧慮,說起了蘇家的滅門,說起了沈家人的失蹤,喧嘩之聲愈來愈大,氣氛一度惶恐焦躁起來。“啊!”一聲淒厲的慘叫在喧鬨的人聲中顯得格外突兀,場中瞬間鴉雀無聲。人群迅速分開,露出地上那人的屍首,薑昭蘇定睛看去,卻是剛剛死的,一刀致命,夠毒夠狠。夜,安靜得詭異,淡淡的血腥味一絲一縷地飄散開來,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情驚恐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啊!”“救......”又是幾聲慘叫,人群如潮水一般分湧開去,一瞬間便讓人看清了那幾具鮮血淋漓的屍首。“大家戒備!”有人高喊了一聲,瞬間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去拿自己的兵器。可摸了半天彆說平時的佩劍了,連什麼腰間劍、袖中劍、短匕首都沒有摸到,甚至連放著武器的乾坤袋之類的儲物寶器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