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眼光！”何雋永衝前台小妹擠擠眼，一轉身，大踏步的向電梯間行進。五樓市場部，何雋永提前十分鐘到達工位。一個月沒來公司，她本以為辦公桌上的塵土怎麼也得半指厚了，沒料到的是，不光桌麵一塵不染，連擋板上的員工銘牌都換了張新麵孔，再看桌上的文件箱、檔案盒，還有兩盆可愛的多肉，分明都不是她的東西，很明顯，何雋永出差這段日子，她的工位已經易主了。易主就易主吧，何雋永也沒生氣，直接坐在原來屬於自己的電腦椅子裡，眼看著市場部的同事們，陸陸續續的走進辦公大廳，路過何雋永時，每個人的表情跟瞧稀有動物一樣，何雋永也不介意，對每個人的反應都回以微笑，直到她的工位的新主人到了現場，一個戴著眼鏡，神色謹慎的女孩來到何雋永麵前，何雋永不等對方開口就笑著問：“你好，這個工位之前是我在用，請問你搬過來時，我桌麵上的東西幫我收到哪裡去了？”新主人有點眼熟，但何雋永一時還想不起來是誰，看年紀應該是入職不久的員工，最多一兩年的樣子。女孩回話前，眼光向何雋永身後瞟了一眼，何雋永知道，那個方向是桑妮的工位。“你的東西…應該是收在更衣室裡了…”女孩訥訥的模樣，讓何雋永都不忍心問下一句了，不過該問還得問。“你幫我收的？”女孩搖搖頭，又忽然點點頭，何雋永又明白了，應該不是她收的，但這口鍋得女孩來背。“你是哪個部門調進來的？怎麼看著這麼眼熟呢？”“采購部，我是采購部的內勤，何姐在行政的時候可能見過我…”“哦~我想起來了！來吧，你忙吧，我電腦先放在這裡，你幫我看著點。”何雋永起身給她騰地方，然後直接敲響了賈昊的辦公室大門。“進來。”門裡傳來賈昊的聲音，何雋永推門而入，回身關門時，特意掃了一眼前方的辦公區域，發現十幾雙眼睛都在往這邊張望，唯獨桑妮沒有回頭。“向總監報到！”何雋永說完這話，忽然愣了，她發現一個月未見的賈昊，居然瘦了，精神了，偌大的辦公桌麵上，那些花花綠綠的零食也都不見了。“看什麼看！沒見過帥哥？！”賈昊喝了一口剛泡的咖啡，臉上是一如既往的不！耐！煩！媽耶~~何雋永真替賈昊臉紅，就他這五短身材，四方大臉，肩線、腰線、胯骨，齊刷刷緊貼一條垂直線的身材，就算這一個月，他掉了十斤水膘，顏值也沒摸到帥哥的及格線啊！！！沒見過帥哥？哼！何雋永暗暗腹誹，我前夫、現男友都是一等一的大帥哥，是你總監大人對帥哥這個詞有什麼誤讀吧！“沙城項目的前期洽談已經結束了，您什麼時候有時間聽彙報？”何雋永可不敢跟頂頭上司逗咳嗽，說正事比較要緊。賈昊翻看著電腦裡的一周會議安排，然後道：“下午吧，下午一上班，叫上桑妮一起，就在辦公區前麵的會議桌那兒，也不用投影，把你整理的資料，發到我和桑妮的郵箱裡，都帶著電腦看資料，無紙化辦公嘛。”“好的，我這就去準備，”何雋永原地沒動，又問了一句，“賈總，我目前還是市場部的員工對吧？”“對啊，暫時還沒有把你退回人力資源的打算，怎麼？有想法？”“不敢，就是確認一下我的崗位有沒有變動，我這就去準備資料。”何雋永從總監辦公室開門而出，辦公區裡的人頭攢動，一個兩個的，都在假裝不經意的循聲看過來。她忽然想起自己忽略了一件重要也不重要的事，就是出差人員的慣例，給同事帶點當地的零食、特產，等到報銷差旅補助的時候，給會計部遞點零食，也好拿現金時被優先考慮。唉！算了！誰讓沙城此行變故太多呢！何雋永想到這裡，不自覺的摸了摸脖子上勒痕的部位，那種堅硬冰涼的金屬的刺骨感，總是會把她從噩夢中揪醒。何雋永找到部內的內勤張姐，要求申請辦公桌椅。張姐天生一張畏難情緒臉，從抽屜裡找出一張空白申請表，遞給何雋永：“你填好了之後，要桑妮姐簽字批準，我才能報上去的。”何雋永對張姐的刻意為難心知肚明，辦公類用品的申報程序還是她當初起草的呢，申請表隻需要內勤填報，部長或總監批準，就可以報到行政科采購了，所以，張姐本不該將申請表交給何雋永填，而身為總監助理的桑妮，也不具備批準資格。何雋永在張姐的桌前伏低身子，悄聲道：“張姐，我不為難你，不過，據我所知，行政采購隻認部長、總監級彆的簽字，你讓我去找桑妮姐簽字，沒問題，但是，如果行政不認，你可不要再找我去找總監補簽，可以嗎？”張姐立刻麵露不悅，一擺手：“市場部就這個規定，你遵守就行了，哪那麼多說道！”何雋永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她離開行政後，是小吳接替了她的崗位，如果張姐明知桑妮不夠審批級彆還堅持的話，會不會小吳在接收申請表的時候把關不嚴？如果小吳隻是一時疏忽還好理解，如果這裡麵還涉及到灰色交易，等到年度內部審計啟動後，一旦被查出紕漏，恐怕小吳的工作都難保。何雋永在會議桌那邊把申請表填好，忽然覺得那個新人的來路神奇。市場部隻缺業務骨乾，根本不缺內勤，而采購部是公司裡油水最多的部門，采購部的內勤當然也跟著吃香的喝辣的，如果這個小劉能在采購部紮根，何苦跑到市場部這種苦逼部門熬著呢？瞧她那副畏畏縮縮的模樣，真不像能出業績的樣子。思來想去，何雋永給李半絨發了條信息：“從采購部調進市場部那個小劉，什麼來路？”下一秒李半絨就回了消息：“桑妮表妹，讓采購部擠兌出來，正沒地方去呢，讓桑妮給安排了，我接觸過兩次，這姑娘七竅估計隻開了倆，跟桑妮那人精沒法比。”……“桑妮姐…”何雋永笑吟吟的站在桑妮的工位前，桑妮並沒有立刻搭理她，繼續慢悠悠的敲打著電腦鍵盤，還是用右手食指，一下一下的敲。“下午一上班，有個沙城項目的資料彙報，賈總讓您一起出席，一會兒，我就把資料發到您郵箱裡，這回一次發送三份，您放心，我絕不會再犯上次的低級錯誤。”一提到上次的會議資料莫名丟失事件，桑妮難免有點心虛，她又拿著喬，假模假式的敲了兩下鍵盤，才把目光移到她放在桌麵上的辦公座椅申請表上。“申請辦公桌椅？市場部沒有這項預算，批不了！”嗬嗬，人家桑妮姐就是這麼牛比，連年度預算明細表都沒拿出來核實，就知道沒有這項預算。“這樣啊，那我沒轍了，我隻能讓小劉把借用我的工位，馬上還給我了，我本來看小劉挺老實的，不好意思讓她立刻給我騰地方，就自作主張的替她申請個新工位，不過聽桑妮姐的意思，看來市場部增員，並沒有按照製定預算的規則，依據新增人頭追加相應的預算，這會不會是咱們部門的年度預算有所遺漏？不過，這塊不歸我負責，我一個普通業務員工，能做好本職工作就萬事大吉了，還是謝謝桑妮姐，我忙去了。”何雋永拿起申請表轉頭就走，還沒走出幾步，就聽見桑妮在身後叫住她：“你等！”“桑妮姐還有什麼吩咐？”何雋永頓住步子，轉身聽她說話。桑妮伸出手，朝著何雋永手裡捏著的申請表：“先擱我這兒吧，等我忙完，再看看能從哪項預算裡挪點額度出來。”“真的？！我替小劉謝謝桑妮姐，您費心。”何雋永把申請表遞到桑妮手上，轉身回到自己的工位前。“小劉是吧，我知道你剛調到市場部，因為沒有工位，臨時占用了我的地方，現在我出差回來了，你的新工位的辦公桌椅，我已經替你交了申請，你就等著桑妮姐批準後用新工位吧，不過當務之急呢，是你現在就得把工位騰空給我，我下午一上班就要彙報工作，需要乾活，你就委屈一點，先在文件櫃那邊堅持幾天。”小劉貌似受到了驚嚇，瞧著何雋永往更衣室去的背影，趕緊一溜煙跑到桑妮麵前：“表姐，她讓我騰工位，怎麼辦？”桑妮白了小劉一眼：“這還用我教？就說，工位既然已經給你用了，就是你的，她想用工位，就等著審批通過。”“可是，她說，下午有個會等著用資料，我要是不騰給她，耽誤了開會，總監會不會怪我？”小劉嘀嘀咕咕的沒什麼主意。桑妮瞪了她一眼：“耽誤開會是她的事！沒工位就不能乾活了？！”兩人說話間，何雋永已經把自己的辦公用品，從更衣室裡抱了出來，一抬眼，就看見小劉在桑妮那裡竊竊私語，何雋永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小劉不搬，她就幫她搬，三下兩下，就把小劉的電腦、文件箱、檔案盒、員工銘牌，還有那兩盆可愛的多肉，一並挪到身後的文件櫃上，然後用消毒濕巾把桌麵清理乾淨，把自己的辦公用品一並歸位，打開電腦，開始工作。小劉的臉皺得像包子一樣，委委屈屈的來到何雋永身後：“何姐…這個工位真的已經分給我了…”何雋永也不回頭，手裡不間斷的整理著電腦裡的沙城相關資料：“誰分給你的，找她過來跟我說！”小劉一臉哀怨的朝桑妮看過去，桑妮對這個表妹的無用簡直氣急敗壞，抄起一個文件夾，穿過走廊，擦著小劉的裙擺，大步往樓梯間走去。何雋永料到小劉這杆槍，桑妮使喚起來肯定費力，桑妮終究是不想跟她大庭廣眾的對撕，把臉麵搞得太難看，所以才一走了之。資料整理完，差不多接近午餐時間，何雋永把資料給賈昊和桑妮發完郵件，又在移動硬盤上原封備份了一份，唉，經一事，長一智，防人之心不可無啊。隨著用餐人流往15樓的餐廳走，何雋永看見排隊取餐的隊伍前方，有李半絨的身影。待到何雋永取完餐，李半絨已經和兩個男女同事同桌就餐，李半絨一眼就看見端著餐盤四處找餐位的何雋永，趕緊招手讓她過來。“你今天有點晚了…”李半絨瞧著她餐盤裡的菜色，明顯是味道差的那幾樣，味道差的自然是剩的多，最後隻能被晚到的人消化掉。“嗯，下午一上班就要開會，整理資料就過時間了。”何雋永扒拉著盤子裡那幾塊冷且硬的咕老肉，有點提不起食欲。“吃我這個，我要多了。”李半絨把自己那份宮保雞丁和香菇油菜，給她盤子裡撥進一半。對座的男同事笑道：“跟兩位相親相愛的美女一起吃飯，看著都開胃。”一旁的女同事輕輕的冷哼了一聲，還不忘白了何雋永一眼。李半絨用筷子頭敲敲男同事的餐盤：“哥們，跟美女開玩笑得小心點，我還好，單身，玩笑過了，也沒人來揍你，她可不一樣，人家對象光身高就得190，還當過兵，你瞧你那細胳膊細腿肥肚腩，打得過嗎？”男同事愣了愣，訕笑著低頭繼續吃，一旁的女同事陰陽怪氣道：“何姐的老公不是醫生嗎？怎麼又出來個當兵的？”何雋永喝了一口番茄蛋花湯，淡淡的瞄著女同事：“你見過我老公？”“當然沒有！”“那你怎麼知道他是醫生？”“聽說的嘛！”“你聽錯了！”男女同事吃完午餐後，默默端著餐盤離開，桌前隻剩下何雋永和李半絨兩人。“桑妮有沒有為難你？”李半絨瞧著何雋永興致缺缺的表情。“也不算為難，就是整天要對付這些零七八碎的小手段，還挺煩人的。”“你們市場部就那風格，賈總啥樣，帶的隊伍就啥樣，像我們銷售部，狼性總監，狼性文化，為了完成業績指標，拿男人當狗使，拿女人當男人使，一年裡隻要過了六一兒童節，我們的噩夢就開始了！”“六一兒童節是個什麼梗？”“我們總監的老婆拿著加拿大的身份，帶著兩個孩子，每年至少要有半年時間在加拿大居住，才能保證身份合法有效，所以呢，每年一過六一兒童節，總監的老婆和孩子就要回到加拿大生活半年，我們總監就要開始享受半年的妻離子散生活，欲求不滿和思念孩子的折磨讓他狼性大發，對我們銷售人員的態度用慘無人道都無法形容，我們這些銷售，比他自己都希望他生活圓滿合家團圓！”李半絨說著，抹了一把並不存在的淚水。“隻要我一天不是銷售部的員工，就覺得他還挺可愛的。”“是嗎？”說到曹操，曹操還就真到了，銷售部總監聶矣忽然從天而降。李半絨瞅著頂頭上司落座了，真想分分鐘逃離：“聶總，您怎麼來了？”“聽見有人說我可愛，我就來了。”銷售部裡一水的俊男美女，聶矣自不例外。何雋永莫名其妙的瞧著聶矣，她原本跟他也沒有交集，怎麼突然就跟她開起玩笑了呢？言多語失，何雋永自我檢討一番，低著頭默默進食，這時手機響了，何雋永直覺是孟懷音的來電，接起來一聽，還真的就是他。“老婆吃飯沒？”“正在吃呢…”“什麼飯？”“咕老肉、香菇油菜、宮保雞丁、乾煸四季豆，還有番茄蛋花湯…”“老婆，我怎麼覺得你情緒不高呢？出什麼事了？”“都是小事，不足掛齒，你呢？還順利嗎？遲海怎麼樣？”“一切順利，救護車快到泉城了，遲海特彆爭氣，各項指標都在穩定的往正常範圍走，老婆彆擔心，我安置好遲海，就回去找你，好不好？”“好，我真的沒事，你彆太累了，注意休息。”“我聽老婆的話，愛你。““嗯，我也愛你。“放下電話後，何雋永才發現李半絨和聶矣都在瞧著她，她本以為接聽電話的聲音已經壓得很低了，結果還是被銷售部聽了去。“男朋友？“聶矣吃著部長以上級彆的午餐，騷動著一顆八卦之心。何雋永點頭。“你年紀這麼小，就找男朋友，小心被騙呐！“何雋永一口蛋花湯差點沒噴聶矣臉上，她好歹把湯勉強咽下去，低低的咳嗽了兩聲：“聶總，我年紀不小了，今年快27歲了。“聶矣的下巴差點沒掉到正在吃的意大利麵上：“27？那你這長相也太具欺騙性了，說你18都有人信！“何雋永心中喟歎：銷售的嘴，舌頭都是雕過花的，如果她真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或者定力差一點的女人，聶矣這話說給哪個女人聽，都妥妥得受用。“嗬嗬，所以您這下該放心我找男朋友了吧。““美女都是不讓男人放心的，更何況是你這種看起來需要被好好保護的美女呢？“眼見聶矣撩得越來越起勁，李半絨慌忙收拾餐盤，拉起何雋永：”雋永，我肚子疼，你陪我去趟廁所。“何雋永隨著李半絨溜達到樓梯間，她皺著眉頭尋思著：“不對啊…““哪裡不對？“李半絨啃一口蘋果，好奇的瞧著她。“我來公司也快五年了，不是職場新人，跟聶矣還有那個男的，也不是初次見麵，可為什麼他們之前不撩我，現在一見到我，跟我明明不熟，卻能一點都不尊重人的開玩笑，你說問題出在哪裡？“李半絨轉了轉脖子，活動了下嘎巴作響的頸椎：“還不是因為你跟賈昊的緋聞，他們都信了，認為你就是個權色交易的輕浮角色，人人都能調戲，沒權的過把嘴癮，有權的，看你長得漂亮，就下手猛撩，唉，這種緋聞，不管真假，最後付出代價的總是女性，你看他賈昊，人家一點影響都沒有，就那長相，也許還能因為這通緋聞多惹幾朵桃花呢！“（劇情需要，最近幾章寫點職場的事，不乏枯燥，我的寶貝書粉們見諒嘍！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