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傅歸寧醒來已是日上三竿。沈琰還在沉沉地睡著,想到昨夜久彆重逢後的瘋狂,傅歸寧便忍不住有些擔憂,他在臨州公務繁忙,後來又中了毒,如今身體還未完全恢複。看他睡得這麼沉,想必是累著了。她側頭看他,忍不住在他唇邊輕輕地親了一下,然後便目不轉睛地看著他——他可真是好看啊,眉峰如劍、英氣十足,偏偏又生了一雙多情的桃花眼,時而冷厲傲氣,時而又風流婉轉……不同於初見時的驚豔,如今傅歸寧隻覺得越看他便越情難自禁,伸出手指去描他的眉,低聲輕喃:“能這麼看一輩子,就好了。”“那可不行,”沈琰突然睜開眼,笑意直達眼底,捧起她的臉,在她唇上輕啄了一下,“你要是再看我,我就會……把你吃掉!”沈琰說到做到,翻身而上,傅歸寧羞紅了臉,連忙伸手去推他,憋了半日才憋出一句:“白日……白日宣淫……不好!”沈琰見她羞澀的模樣,壞笑著捉弄她:“我是要起床而已,你以為我要做什麼?”“你……你……壞蛋!”傅歸寧又羞又氣,乾脆用被子將頭蒙住,“彆理我了,我不起床了!”沈琰笑道:“我倒是無所謂,不過你要是一直不起床,你猜彆人會怎麼想?”傅歸寧一怔,再次羞紅了臉,又氣得去打他,沈琰故意和她鬨,兩人打打鬨鬨,笑作一團。門外,得知沈琰沒有染上瘟疫後悔不已的趙茹意一大早便領著人過來了,美其名曰是怕招待不周,所以親自帶人過來幫忙,實際上是想見見那位永陽郡王妃是個什麼模樣。卻沒想到兩人竟然這般恩愛,日上三竿還賴在房中不出來。“趙小姐……”冬菱覺得他們在房門口聽牆角不好,可是這位趙小姐怎麼都勸不走。趙茹意臉色不太好看,卻還是說道:“你們王妃也沒帶丫鬟過來,不如讓我這兩個丫鬟進去伺候吧。”“不用不用,我們家小姐和姑爺不喜歡彆人伺候。”冬菱雖然單純,但也看得出趙茹意不安好心。趙茹意反倒是高興了,說道:“那你們家王爺也太不體諒人了,還讓王妃親自伺候。”“不是,不是王妃伺候王爺……”冬菱雖然有些不好意思說出口,但是又覺得不能撒謊,所以隻能實誠地說道,“一直都是王爺伺候王妃的。”正說著,屋子裡麵正好傳來了傅歸寧的怒罵聲:“沈琰你可不可以輕一點,痛死我了……”趙茹意臉色一白,再也沒臉待下去,匆匆拂袖離去。傅歸寧可不知道一個情敵就這麼被自己打發了,此時的她正坐在鏡子前麵痛得齜牙咧嘴,“這就是你說的特意學了的簪發手藝?不簪了!不簪了!”“不行!”沈琰嚴肅地拒絕,“你已經為人婦了,頭發必須挽起,不然豈不是會被人亂打主意?”“被人亂打主意的是你才對!不公平,為什麼你們男人不能有個什麼標誌證明已娶妻,讓彆人也不能染指呢?”傅歸寧看著鏡子裡的沈琰,即便披頭散發,也依然有著亂人心弦的本事,咬牙道,“真是個禍害!”“是誰說要看我這個禍害看一輩子的?”沈琰湊近到她耳邊,說道,“不如你給我生個兒子吧,見外人的時候我就帶著兒子,這樣彆人一看便知道我娶妻了,還知道我愛妻如命!”“有兒子的男人多了,怎麼就能證明愛妻如命了呢?”“也是,”沈琰認真地想了想,隨即便笑了,“那你就給我生一籮筐孩子,生這麼多,彆人就知道我有多愛你了吧?”“我又不是母豬,哪裡生得了一籮筐!”傅歸寧朝鏡子裡瞪了他一眼。沈琰寵溺地一笑:“那少生幾個?”“什麼叫少生幾個,就生一個……”傅歸寧看沈琰盯著自己,想了想,又改口道,“要不兩個?三個?四個?四個,就四個,不能再多了!”沈琰突然將傅歸寧抱起,傅歸寧嚇得大叫,“你又要乾嘛?”“生兒子呀!”……半月後,臨州城中毒的百姓吃過解藥之後都陸陸續續地好了起來。這半個月,沈琰對外封鎖了消息,同時在暗中布置好了一切——故意讓人散播瘟疫無法醫治,朝廷已經放棄臨州城的消息,然後又撤了自己的人,假裝因發病而離開的樣子。臨州的街道上,一群百姓氣勢洶洶地揭竿而起,口中怒罵朝廷不顧百姓死活,紛紛拿著武器往與臨州相鄰的元州城而去,誓要砸開元州城的城門。這些人都是沈琰的手下所扮,為的不過是引蛇出洞。這場戲做得十分逼真,以至於元州知府在城門被砸時掛出了白旗繳械投降。而此時,沈琰卻帶人率先一步到了元州府衙,在知府感恩戴德的目光中調兵遣將守住了元州城門。而那些“百姓”因為不敵而隻能節節敗退,眼看著元州的局勢就要穩定下來的時候,一群身著黑色鬥篷的人趕來相助,並且煽動“百姓”的仇恨,意圖攻進元州城。卻不想,那些“百姓”非但不為所動,還聯合元州的守衛將他們包圍。“糟糕,中計了!”為首的人喊了一聲,便帶著手下意圖撤退。隻可惜沈琰早已布下天羅地網,自然不會讓他們趁機逃脫。“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寧歡之和傅歸寧等人都留在了臨州府衙等消息,雖然臨州百姓的毒已解,但這幾日,寧歡之還是一直在研究那毒藥的方子。“你不是說著毒藥方子很簡單嗎?怎麼會不對?”傅歸寧也看過那方子,就連她這個不懂醫藥的人也認得出其中幾味藥,“這些常見的草藥,你這個藥王穀少穀主怎麼會弄錯?”“就是因為太常見了!”寧歡之不安地問道:“這麼常見的草藥如果能製成某種毒藥,應該會有很多人知道吧?就算一般人不知道,那當大夫的隻要見過應該都會記得吧?”傅歸寧搖搖頭,“可我們確實聞所未聞。”“不止是你們,就連我,也是第一次見。”寧歡之皺起眉頭,臉上的神情變得無比凝重,“這恐怕是因為這種製藥的法子並非出自東辰、西魏甚至大漠……”“不是東辰、西魏和大漠,還能有什麼地方?”傅歸寧雙手一攤,說道,“總不會是出自海域吧?”寧歡之看向她,點了點頭,說道:“我們藥王穀精通天下醫毒,尤其是毒這一塊,可以說是無人能敵,可是十幾年前,我祖父便偶然知道了一些海域奇毒,之後他便一直潛心研究,隻可惜還未有所成便過世了……”“當初怡然姐姐中的毒也是來自海域?”“是。”寧歡之繼續說道,“不僅如此,去年除夕夜,我在天香樓遇到許自得,當時我便在他身上聞到了一陣藥香,當時我沒有多想,後來越來越覺得那藥香熟悉。“此次回藥王穀,我特意翻了祖父記載的關於海域奇毒的記錄,還嘗試配出了那種藥,果然和當時聞到的氣味一模一樣!那是海域特製的一種迷藥,不僅能擾人心神,還能在一定程度上控製人的行為……”傅歸寧腦子“轟”地一聲炸了,有些沒有弄明白的細節突然明白了——許自得當晚中了海域特製的迷藥,原本是真的對青樓女子綠茵施暴了,所以他才會覺得是自己殺死了綠茵,而仵作驗屍時也查出綠茵身上的傷痕確實是許自得所造成的!大概下藥的人是想操控許自得親手殺人,但是因為蕭啟月不想害了許自得,所以最終才讓綠茵死於中毒。傅歸寧鬆了一口氣,幸好啟月哥哥為許自得留下了一線生機,不然就算他們救下許自得,他心裡也會過不了那一關。“也就是說,不管是廢太子,還是啟月哥哥,甚至是臨州城瘟疫,都和海域有關?”傅歸寧臉色變得十分難看,“那沈琰他們這次要對付的,也是海域的人?”寧歡之也想到了這一點,“我們必須去通知沈琰,海域人善毒,而且他們的毒……陰狠至極。”寧歡之和傅歸寧匆匆向元州城趕去,隻是趕到時,卻剛好親眼見識了海域陰狠的毒藥——那些被包圍的海域人正一個個將自己化成一灘膿血,消失在原地,隻留下一陣濃烈的腥臭味,讓人惡心難忍。在場的眾人全都被震驚得無以複加,致命的毒藥也不是沒見過,可這般迅速致人死亡又在頃刻間毀屍滅跡的毒藥,他們確實是第一次見。更可怕的是,那些人不過是將一小瓶毒液倒在手心便如此了,那要是在戰場上往敵人身上投射毒液,豈不是能瞬間就將敵軍消滅了?片刻間,那些黑袍人都化成了膿血,那領頭的人也往自己掌心滴下毒液。沈琰見狀,屏住呼吸便衝了過去。既然那毒液在手上,那他便砍了他的手,無論如何也要留個活口下來!“你他娘的不要命了!”一個身影橫衝過來將沈琰攔住,然後將一瓶赤色的液體迅速倒在了那黑袍人的手臂上。隻見那赤色液體如同火山熔岩一般快速腐蝕那黑袍人的手臂,呼吸間便將他沾染了毒液的手臂整個都腐蝕掉了!實在讓人觸目驚心!不過好在,那黑袍人隻是被腐蝕了一條手臂,人卻沒有像其他黑袍人那般整個化為膿血。看來那赤色液體便是解藥了,隻是這解藥的方式,也太殘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