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宴正式開始,傅玉珠雖然失了臉麵,但隨著皇帝一輪又一輪的賞賜,再加上眾人的刻意奉承,她心底那一絲羞愧也沒有了。誰讓她嫁的人是皇上呢,彆人就算有這個心,也沒這個本事呀!傅歸寧是打心裡佩服她,難怪陳氏一直覺得自己女兒不一般,的確臉皮厚得不一般!正想著,傅歸寧眼角掃到一個小宮娥匆匆進來,在傅玉珠耳邊說了些什麼,隻見她突然臉色大變,眼中的慌亂壓都壓不住。“愛妃,怎麼了?”皇帝也很快注意到了傅玉珠的心緒不安,傅玉珠目光閃爍地說道:“臣妾隻是發現沒有看見太子妃的身影……”“她身子不適,適才已經差人向本宮稟明了緣由,本宮覺得今日也不是什麼大日子,便允了!”皇後見皇帝寵愛傅玉珠,心裡多少還是有些不快。太子妃好歹也是她的兒媳,難道還要對她一個妃子畢恭畢敬才行?“可是……”傅玉珠又說道,“不知太子妃有沒有請太醫瞧瞧,不然咱們一起去看看她?”“東宮的事就不用珍妃多操心了……”皇後話還沒說完,皇帝便說道:“珍妃也是關心太子妃,再說今日宮宴,她作為太子妃不出麵也有失體統,你派人再去請一遍!”皇後臉色一沉——皇帝竟然為了一個妃子打她的臉!心中雖然不快,但皇後還是派人去請了太子妃,但是更打臉的是——太子妃還是沒來!“反了反了,還有人把我這個皇後放在眼裡嗎?”皇後罵罵咧咧打發了宮人,跟皇帝說了太子妃的事。皇帝心生不悅,傅玉珠趁機故意說道:“皇上,您還是讓人去瞧瞧太子妃吧,臣妾素來聽聞太子妃賢名,若非大病,絕不會這般失禮的!”“愛妃說的是!”皇帝說著,便差了身邊的內侍去了東宮。傅歸寧正納悶傅玉珠怎麼跟太子妃過不去,卻見許悠然朝自己使了個眼色。傅歸寧和沈琰交代一聲便和她一同偷偷溜了出去。“太子妃究竟怎麼了?”傅歸寧一到無人處便拉著許悠然問道,剛剛她可是看見了,許家人都一臉焦急之色。許悠然見四下無人才小聲對傅歸寧說道:“姐姐可能出宮了。”傅歸寧一驚,問道:“太子妃是偷偷出宮的?”許悠然點頭,說道:“其實我們主要是為了顧統領的事才來的,我娘擔心姐姐會一時衝動做出什麼傻事來。”“為何這麼說?”“你不知道,姐姐從小和顧統領一起長大,情分本就深厚,當初若不是皇後娘娘看上了姐姐,讓皇上直接賜了婚,姐姐是斷然不會嫁給太子的!姐姐一直對顧統領心中有愧,斷然不會不管顧統領……昨日我們收到了姐姐的信,她沒說彆的,隻說她恐怕要連累我們了,讓父親母親原諒她的不孝……我們都很擔心,這才一大早就過來了……可是姐姐已經不在宮裡了!現在傅玉珠攛掇皇上派人去請姐姐,定是知曉了姐姐私自出宮的事……”“這可怎麼辦才好?”許悠然急得跳腳。“彆急,咱們先去東宮!”傅歸寧和許悠然立馬去了東宮,走到東宮門口,卻發現一個宮女鬼鬼祟祟地跑開了,傅歸寧看著她的背影,莫名地覺得有些熟悉,仔細一想,才發現竟然就是剛剛向傅玉珠通報的小宮娥!到了裡麵,皇帝派來的內侍已經到了,太子妃宮中的宮女內侍跪了一地,個個都是一副惴惴不安的模樣。傅歸寧心生一計,快步朝那內侍撞了過去,那內侍猛地轉身,傅歸寧便跌坐在了地上。“哎呀,疼死我了,吳公公,你怎麼打人呀!”傅歸寧一邊說一邊朝許悠然眨了眨眼睛。許悠然立馬會意,擔憂地去扶傅歸寧,傅歸寧靠在許悠然身上,一臉痛苦地說道:“我的腿肯定斷了,我好心好意來給太子妃請安,竟然被人撞斷了腿,這事太子妃得負責!”“還有你!”傅歸寧指著吳公公怒斥道:“你那麼凶乾什麼,我這麼柔弱,禁得住你這麼一推嗎?”吳公公連忙告罪,傅歸寧卻得理不饒人,一陣哭鬨,鬨得雞飛狗跳。“你們趕緊去給我請太醫!你趕緊去拿冰塊過來,還有你,跪在那兒乾嘛,是想痛死我嗎?”傅歸寧又對吳公公說道:“你還快去向皇上回稟,我在太子妃這兒傷了腿,難不成太子妃要把我丟下不管我的死活嗎?”“是啊,吳公公,您還是先回去吧!”許悠然也勸道。“可是……”“可是什麼,你快走,我現在看到你就心煩!”傅歸寧大聲乾嚎,“我可憐的腿啊!你究竟斷成幾節了呀!”吳公公立馬拔腿就走。吳公公一走,傅歸寧就站直了身子,正在忙活的眾宮人齊齊愣住。“這麼輕易就叫我給唬住了?”傅歸寧有點小得意,問道:“誰來說說,太子妃究竟在哪裡?”“銀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許悠然焦急地逼問太子妃的貼身侍女,“姐姐到底去了哪裡?你在我麵前還替她瞞著,難不成是想讓她害死自己嗎?”侍女連連搖頭,哭著說道:“娘娘和金香一起出宮去找能救顧統領的人了!””出宮救顧統領?”傅歸寧覺得有些不對,就算太子妃有辦法救顧統領,不是應該派人去許家尋求幫助嗎?“太子妃還說了什麼?”“娘娘說,她要是留在宮裡,恐怕會……會被殺……”許悠然臉色一變,立馬就要去尋太子妃,卻被傅歸寧阻止:“悠然,我知道你現在心中擔憂,但是這樣明目張膽地去尋人,隻怕會讓人猜疑。依我之見,你還是去找許大學士,將此事告知他,看他如何說。”“是,是,不能衝動……”許悠然控製住自己的情緒,外頭卻有許府的丫鬟過來稟告:“小姐,老爺說要死諫以證顧統領的清白!”傅歸寧和許悠然匆匆趕到禦花園,果然見許大學士跪在皇帝麵前求情,皇帝的臉色十分難看。“糟了,許大學士一定是早就猜到了太子妃的意圖,所以才會不惜冒犯天顏,先一步去求皇上!因為隻要皇上赦免了顧統領,說不定太子妃就不會再冒然出頭了。”傅歸寧說道。“這恐怕難辦。”沈琰說道,“據我所知,此次的事和太子有關,皇上就算要重查也隻會在私底下查,許大學士此舉相當於將此事擺在明麵上,逼皇上做決定。此事關乎皇室顏麵和朝堂穩固,皇上不會答應的!”“那怎麼辦?”許悠然急紅了眼,說道,“爹爹定是不想姐姐有事,所以才豁出命去救顧統領……”“也不完全是為了姐姐,”許自得說道,“爹爹說顧家滿門忠良,他不能眼睜睜看著顧家絕後!不管是為了顧家與我們許家的交情,還是為了大魏江山,他都要保住顧統領性命!”眾人往前方看去,隻見許大學士挺直背脊跪在皇帝麵前,許夫人跪在他的後麵,表明許家人的決心。“我們也去求皇上!”許悠然說著,也和許自得一起跪在了許夫人身邊。眾人都為許家人的齊心協力動容,但是顧鳴的事牽扯過大,一般人實在不敢開口。“這事恐怕不好收場!太子妃和顧統領都幫過我,我一定要想辦法幫幫他們!”傅歸寧苦惱地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嘀咕道:“太子妃說有辦法救顧統領,要去找能救顧統領的人……難道她知道此事是太子所為?那她要讓太子改變主意,為何要出宮呢?”沈琰站在她的身邊,提醒道:“顧家世代從軍,若說如今還有誰能為顧統領出頭,恐怕隻有軍營中的人了吧?”傅歸寧思索了一下,撫掌笑道:“我知道了,最近由南寧軍改編的一支軍隊和蕭啟平一家一同上京,就駐紮在城外的軍營裡,其中有位姓徐的將軍,是顧將軍的門生,而且他為人極好,太子妃一定是去找他了!”沈琰意外地挑眉,“你倒是知道得清楚。”傅歸寧突然臉一紅,支吾道:“這位徐將軍是盛京城人人看好的佳婿,很是有名,我知道也很正常。”“佳婿?”沈琰敏銳地發覺她在隱瞞什麼,這個姓徐的一定有問題!難不成是個美男子?“總之,去城外軍營說不定就能找到太子妃了!隻有找到太子妃,此事還能有一線轉機!”傅歸寧生硬地轉移話題。沈琰心中疑慮更甚,卻隻說道:“我這裡有出宮令牌,我去找太子妃!你留在宮裡,要是有事就去找方貴妃,她會幫你。”“方貴妃?”傅歸寧心中一跳,突然想起方貴妃之前為沈琰求情的事來,能冒著惹怒皇上的危險幫他說話,這關係可不一般!“令牌是她給你的?你是如何認識她的?她又為何會幫我?你和她什麼關係?”“沒什麼關係!”沈琰麵對傅歸寧的奪命連環問,連忙矢口否認。傅歸寧卻擺明了不信,沈琰暗道糟糕,女人一旦開始逼供,不問出點給自己添堵的東西就誓不罷休,但是問出來了之後就該給男人添堵了。於是,沈琰立馬決定,三十六計走為上計。“不過是我曾經救過她一命,她現在報答我而已,你彆多想,我先走了!”沈琰腳底抹油,瞬間消失。傅歸寧見他竟然如此失態,心中越發懷疑。他雖然浪蕩不羈,但是向來注意形象,此時連形象都不顧了,必定是做賊心虛!有問題,肯定有問題!與此同時,禦花園的另一邊,方貴妃滿懷期待地問回來稟告的人:“公子拿到了我送去的令牌?可有說什麼?”“他說,”宮女麵對方貴妃的眼神,似有不忍,“他說,請主子護歸寧郡主周全,就當全了他當年的救命之恩。”“你說什麼?”方貴妃跌跌撞撞地後退了兩步,靠在椅子上許久才緩過來,喃喃自語道:“他竟然讓我保護彆人,保護另一個女人?”“他明明說過,他會保護我的!”方貴妃徒手捏碎了一個茶盞,手被碎片劃破,鮮血直流,和鮮紅的指甲混合在一起,看起來妖嬈又危險。“主子,你受傷了!”宮女驚呼了一聲,又說道,“您若是生氣,不如我去結果了傅歸寧!”方貴妃擺擺手,示意她不用管。歎道:“是我衝動了。公子怎麼做自有他的道理,若是傅歸寧死了,他必定會被玉璿盯上,到時候就更加麻煩了。我應該相信公子的,區區一個傅歸寧,怎麼可能入得了他的眼?”“主子,您想清楚了就好,您為他做的已經夠多了,千萬彆再傷害自己了。”“不夠,我為他做的還遠遠不夠!不過,我不著急,日子還長著呢!”方貴妃勾起紅唇,冷笑道:“反正,他娶傅歸寧,也不過是為了利用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