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太後暈倒(1 / 1)

窮途 寫手阿星 2083 字 3天前

程太後暈倒在了康寧殿。持盈趕過去時,禦醫已經在看完了診,趙禎就坐在榻邊,臉色灰敗一言不發,趙譽站在一旁也是神色凝重,持盈看到程太後闔眼躺著,一動不動,禦醫在一旁不停的擦汗。持盈心裡慌成一片,隻能看向趙譽,急急地問,“到底怎麼回事?”趙譽看著她,有些艱難地開口,“是卒中……”持盈一聽心就沉了下去,趙禎轉頭看著那禦醫問,“如今怎麼辦?”那禦醫戰戰兢兢的答,“太後如今氣血逆亂,已經不知人事,無法飲藥,兼之卒中會使腦脈阻隔,腦內或有血溢淤積,不可隨意挪動,也無法施針,隻能先等太後醒過來,然後再以三聖散來疏通氣血,慢慢調理。”“那太後什麼時候能醒來?”趙禎又問。那禦醫卻不敢回答了,撩袍跪到地上,顫著聲道,“可能就是今晚,可能……”他不敢說後頭的話,可殿內的幾個人卻都明白了。可能永遠都醒不過來。趙譽也當即跪下,沉痛地道,“是兒子糊塗,兒子不孝……”趙禎沒有說話,隻一動不動地守在程太後的榻前。等入夜了,程太後終於有了醒轉的跡象,眼睛緩緩睜開了一條縫,眼中卻沒半點神采,嘴微張,眾人以為她要開口,她卻隻能發出一點微弱的咿咿唔唔的聲音,每一個字能聽得分明。禦藥院那邊熬了三聖散,程太後已經能微微張口,趙禎便親手給她喂藥,一點一點,小心翼翼,大半個時辰也才喂下去小半碗。禦醫卻安慰道,“醒了就好,便有希望了。”殿內的眾人終於鬆了口氣,持盈忍不住,眼淚濕了眼眶,又偷偷低頭擦去了,因禦醫吩咐不可隨意挪動,太後便依然留在康寧殿中,由趙禎親自照看著。福寧殿那邊的宮人來了幾趟,都說是二殿下哭著要找長公主,趙禎聽到了便對持盈道,“你先回去吧,這兒我在,你先回去照料英兒和蘅兒。”說完,他又看向趙譽,方才他一直跪在程太後榻前,任誰勸也不肯起,跪到如今已經是好幾個時辰過去了,卻依然背脊挺直,神色肅穆,眼裡全是愧疚之色。趙禎低歎了一聲,聲音低啞道,“十三,你起來,也回去。”持盈去扶趙譽,之前黃平等人試圖去扶他起來,都被他的眼神斥退,持盈卻直接上前握住他胳膊,低聲道,“官家,先回吧,我們守在這兒也無益。”他不想叫她吃力,便起了身,可雙腿酸脹,膝蓋處像是鈍了一般,差點就撲到她身上去了,他忙站直,向趙禎告了辭,這才與持盈一同走出來。兩人默然不語,黃平問趙譽是否回清思殿,趙譽搖了搖頭,持盈疑惑地看著他,他低聲對著她道,“先陪你去看孩子。”等兩人到達福寧殿,趙蘅已經哭到累得睡過去了,趙英因沒見持盈回來,便一直陪著弟弟,持盈見他這麼懂事,眼睛更紅了,趙英看出持盈似哭過的痕跡,忙拉著她的袖子問她怎麼了,持盈不敢告訴他程太後生病的事,隻哄著他說沒事,趙譽見了便吩咐宮人帶著他去休息。等趙英也被宮人哄著走了,兩人走到殿外,持盈終於問道,“陛下,今日究竟是怎麼回事?”“是我不好,”他低低道,“今日我與上皇爭吵起來,太後過來勸和,也勸我向上皇服軟,當時上皇以辭月和韓家相逼,我便說出了映春姑姑汙蔑辭月一事,我以為映春姑姑敢這麼做是受了太後的旨意,誰知太後並不知情,我又一時情急口不擇言,誰知太後竟直接暈厥了過去……”當初趙禎一番謀劃,想從韓辭月身上入手,以她與韓家相逼,讓趙譽放棄北伐的念頭,便下旨重查皇後之死,讓太後身邊的人來查,能讓趙譽更加信服,可程太後生性慈善,她雖然不喜歡那韓辭月,卻也絕不會同意這麼顛倒黑白,趙禎便瞞著她,直接給映春下了旨意讓她去安排好一切。程太後哪裡能想到一直跟在身邊的映春竟然會瞞著自己,趙譽卻又誤會是她的意思,兩廂爭執下,她情緒激動,氣血逆行,一時間便倒了下去。持盈聽完,目光閃動著,有些愣愣的,良久才轉過身去喃喃道,“是我的錯,是我不該插手此事。”趙譽見了忙去拉她的手臂,“我知道你是心疼太後才如此自責,可你要怪便怪我,是我沒有處理好此事,你彆為難自己。”她卻充耳不聞,顫著聲,低低地道,“是我心軟,是我天真,想著你的韓娘子是無辜的,想著她要是出了事你會難過的,是我把一切想得太簡單了,我明明知道……明明知道說出這個真相會置太後於何地,可我……”說到後麵,她已經哽咽得難以開口了。他上前一步,試圖將她攬到懷中,她卻微微側身避開了。她明白會有取舍,可連她自己都不懂,自己最後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她在所有的取舍裡,選擇了他。他還是軟了神色,安撫道,“彆擔心了,太後既然已經醒了過來,日後好好調養,總歸會漸漸好轉的。”她卻搖了搖頭,“我祖父當初就是受風邪所侵,最後因卒中而去的,這是什麼樣的病症我是清楚的,太後身體本就弱,根本受不住,即便醒了,日後怕也危險重重。”他試圖再度走進,她已伸手抵擋,抬眼看向他,竟帶著哀求,“你讓我靜一靜吧……”趙譽看著她這樣子,隻覺得心痛不已,卻又不敢再逼她,隻點了點頭,聲音沙啞道,“好,你好好休息。”太後醒了之後,持盈開始每日往康寧殿去,趙楨也一直守在榻前,兩日後,太後的病情有了好轉,她終於能正常開口說話,隻是說得慢,短短一句要廢很大的力氣。除此之外,也再無什麼進展,她雙腿根本無法活動,隻能就那麼癱睡在床。趙楨會陪著她說會兒話,但也不敢說多,怕累著了她,持盈則照料著她的日常,許多事情,即便有宮娥們,她也擔心不夠細致而親力親為。禦醫們每日前來診脈,趙楨若問起,幾位禦醫都答日後會慢慢好轉,或許三兩年後便能起身了,可持盈看著他們那有些閃爍的目光,心裡明白,這樣的機會怕是很渺茫了。“阿盈,”這一日,持盈離去時趙楨叫住她,對她道,“你等等,我有話要同你講。”宮門外夜幕降臨,程太後已然安睡,持盈跟著趙楨走到一側的偏殿裡,殿內的宮人在趙楨的示意下魚貫而出。趙楨看著她開口道,“英兒和蘅兒一直養在福寧殿裡,都說是養在太後膝下,可實則多是你在照料,英兒他……他與你親近,我是個心軟的人,尤其是對著這兩個孫兒,英兒雖然什麼都不知道,但母子天性,他是想親近你的,我也……狠不下這份心。”他苦笑著道,“如今太後病重,若還將兩個孩子都放在福寧殿,外頭瞧著總歸是不成樣子的,官家後宮裡還有幾位娘子呢,我想了想,想讓蘅兒去貴妃那裡,貴妃當初也是我替十三挑的,品性不差,教養一個皇子是不成什麼問題的……”持盈聽了忙道,“上皇……蘅兒他從繈褓時我便照料著,若,若送去了貴妃那裡,怕孩子不習慣。”趙楨的聲音微沉,“可你也不是孩子的母親,貴妃還是蘅兒的庶母,難道照料孩子會不儘心?”“自然不會,隻是,隻是……”她焦急地道,“當初先皇後薨逝前,留了遺言……”她話還未說完,趙楨已沉了臉色,冷聲道,“你還要再提先皇後?”程太後病重至此,先皇後一案便是最初起因,趙楨自然不願再提及與先皇後有關之事。“此事我自會與官家說,若他還有點孝心,也不至於讓天下人看著,太後都如此了,兩個皇子卻還留在福寧殿裡,你若是實在舍不得,那便讓英兒過去吧。”持盈還要開口,趙楨已背過身去道,“你回去整理一下,不日我便讓人將蘅兒送過去,乳母等人都一並過去,都是孩子熟了的人,該囑咐什麼的你都囑咐清楚。”持盈茫茫然從殿內出來,阿棠趕上去來憂心忡忡地問,“殿下,怎麼了?”持盈那蒼白的臉色,一瞧就是出了什麼事,持盈聞言卻隻搖了搖頭,無力地道,“先回福寧殿吧。”一路上,持盈隻覺得渾身發軟,滿腦子都是空白的,一個念頭都抓不住,就這樣發著呆,直到耳畔傳來阿棠的聲音,“殿下,殿下……”她回過神來,這才發現福寧殿已經到了,她忙起身,卻隻覺得手腳都使不上力來,等下來時阿棠伸手來扶,等她雙腳剛觸地,便覺得一陣暈眩襲來,身子往前一傾,好在阿棠眼疾手快將她胳膊架住,可等阿棠再去看時,隻見持盈臉色煞白,雙目閉著,像是已經昏厥過去,阿棠忙吩咐左右的宮人,“快去禦藥院請禦醫過來!”禦醫趕來時,持盈已經醒轉過來,她早已被扶到內殿的床榻上躺下,阿棠見她醒了,便道,“殿下,禦醫來了,讓他為您診脈瞧一瞧吧。”持盈有一瞬的失神,忽然想到什麼似的,抓住阿棠的胳膊,低聲道,“我不礙事,不必診脈,你先讓禦醫回去。”“您方才都暈過去,怎麼還沒事……”阿棠正勸著,卻見持盈頗為凝重的神情,猶豫之後,這才轉身去外殿讓那位禦醫不必診脈先回禦藥院。“阿棠你過來,”持盈向她招手,等阿棠走近了,持盈靠近她耳畔,一陣低語。聽完阿棠低聲驚呼,“去宮外請?”持盈點頭,“你去跟付安說,是我的意思,想問一問民間的大夫有沒有什麼治療卒中的土方子,或許於太後的病有利,付安自然會安排。”阿棠便按她的意思趕去辦,沒過多久,外頭小黃門便進來稟道,“殿下,官家來了。”趙譽一陣疾步走進來,見她躺在床上眉頭皺得更緊,急急問道,“怎麼了?聽聞你方才暈了過去,禦醫可看過了?”持盈答道,“禦醫看過了,說是有點累了,多休息便是。”趙譽還要再問,黃平已趕進來道,“陛下,康寧殿那邊在找您著,說是上皇請您過去。”持盈聽了臉色一沉,趙譽正起身,持盈拉住他的袖子,“陛下,上皇怕是想和你說蘅兒之事。”趙譽疑惑地問,“蘅兒怎麼了?”持盈看著他,“上皇的意思,要將蘅兒送到貴妃那裡去。”趙譽聽了十分震驚,想著難怪今日持盈會如此,他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安撫道,“你放心,我一定勸得上皇收回成命,無論如何也不會讓蘅兒離開你。”持盈卻低聲道,“難道陛下還要再與上皇起爭執麼?”趙譽臉色一白,持盈繼續道,“陛下,太後如此,您已背上不孝的罪名了,貴妃也好,蘅兒是嫡子,貴妃是您後宮裡位份最高的嬪妃,她膝下無子,蘅兒過去自然會悉心教導,這對蘅兒來講未必不是好事。”趙譽看著她,過了一會兒,輕聲問,“可你舍得麼?”她仰著頭,“隻要蘅兒好好的,我不求其他。”若是從前,趙譽甘冒不韙也不會讓她難過,可如今,因他與趙楨的爭執,讓程太後如此病重,他再違逆趙楨,怎麼都說不過去了。隻能看著她,艱難開口道,“那先按上皇的意思,等過一兩年,到時候太後也痊愈了,我再將孩子接過來。”持盈點了點頭,“陛下快去康寧殿吧,莫讓上皇等急了。”按著持盈的吩咐,付安果然使了法子從宮外送了一位大夫喬裝偷偷混進宮來,阿棠將人帶到殿內,持盈對她道,“你也先出去吧。”阿棠心中想,難道要問卒中的方子見自己都聽不得?等阿棠走到殿外,又將殿門合上,那大夫便有些無措,持盈隔著床帳,低聲道“還請先生為我診脈。”那大夫小心走上前來,持盈已將腕子伸出了帳外。等那大夫將持盈腕子上的思帕取下,持盈緊張地問,“如何?”那大夫趕緊起身,戰戰兢兢地答,“恭喜貴人!”持盈麵上一片慘白,一顆心徹底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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