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結束後，薛淺淺一個人留在了會議室，薑宣見狀，沒忍住，留下來陪了她。薛淺淺打開電腦，列出幾個統計文檔，裡麵是好幾個公司的往年報表。“沈總提的要求，你怎麼看？”薛淺淺問薑宣。“我看，不怎麼Attainable。”薑宣說。Attainable是SMART業績考核原則中的一個原則。S代表具體（Specific），指績效考核要切中特定的工作指標，不能籠統；M代表可度量（Measurable），指績效指標是數量化或者行為化的，驗證這些績效指標的數據或者信息是可以獲得的；Ａ代表可實現（Attainable），指績效指標在付出努力的情況下可以實現，避免設立過高或過低的目標；R代表相關性（Relevant），指績效指標是與工作的其它目標是相關聯的；績效指標是與本職工作相關聯的；T代表有時限（Time-bound），注重完成績效指標的特定期限。根據SMART原則，一個合理、可實現的考核指標需要滿足以上五個條件。“你看這些報表。”薑宣按照薛淺淺說的，湊過去看報表。“無論哪個公司，每三年到了這個時候，增幅特彆大，有一小部分新公司確實能超過50%。”薛淺淺指著圖解釋說。“哎，這是怎麼回事？”薑宣納了悶。“三年一屆的國際交流會就在下個月，屆時有會大量的潛在客戶被挖掘。”薛淺淺拿出手機，把國際交流會的官網提了出來，“他是考慮到了這個才提出這個要求的。”“怪不得……”薑宣恍然大悟，他入行雖久，但是一直以來隻負責產品，對於業務部了解並不多，沈君涵不一樣，他是個全才。“隻要完美執行，這個目標可以達成。”薛淺淺說完，薑宣不自覺地鬆了口氣。“我說薛妹妹，你也是越來越厲害了。”薑宣說，“我剛剛聽到沈哥提出這個要求，以為你倆要在會上吵起來。”薑宣的這個擔心並不是隻有他一個人有，與會的其他人也有這種忌憚。因為智尚上上下下都知道沈君涵和薛淺淺的特殊關係，雖然在公司他們一直公私分明，但是沈君涵剛剛的要求確實叫人為難。這裡頭，隻有薑宣知道，這兩人已經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表麵上工作還是有條不紊地進行著，私下裡，這兩個人幾乎沒有說過一次話，就算是上班，也總是錯開時間。薛淺淺七點半到公司，沈君涵九點半，天天如此。薛淺淺搖搖頭。沒什麼可吵的，這是職場，要麼進，要麼退，沒有對或者錯。閒聊結束，薑宣和薛淺淺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崗位。從會議室出來的時候，沈君涵恰好從電梯裡出來，看到薛淺淺抱著電腦從會議室出來，表情從容，應該已經領會到自己的意思。沈君涵似乎有什麼話想要說，卻被路過的HR無情地給打斷。“薛經理，我找你好久呀，人事方麵你有什麼要求嗎？”“我們去裡麵談。”薛淺淺對著沈君涵點點頭，兩人心領神會。周末的一個早晨，智尚的高層都接到了蘇文的緊急郵件——一個小時內視頻會議。“這麼急？會有什麼事？”薑宣想了想，總有種不好的預感，打了電話給薛淺淺。薛淺淺也正迷茫著，現在這個情況，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會議開始後，蘇文開門見山地闡述的情況。有知情人士放出消息，智尚有一筆壞賬，並且言之鑿鑿。智尚不是上市公司，業務沒有義務對外公示，而且這寫內容涉及商業機密，也不能對外宣布。“YC真是越來越下作了。”薑宣氣不過。薛淺淺在YC的這段日子，莫須有的假消息見過不少，但這一次，總覺得有些不同。沈君涵也有同樣的感覺。“這個消息我稍後會成立危機公關小組。”沈君涵既然這麼說，各部門經理自然也沒有意見，都關掉了視頻。薛淺淺習慣性地最後一個退出，卻發現沈君涵一直沒有選擇退出。“淺淺。一起吃午飯？”沈君涵說。薛淺淺本想回絕，但沈君涵立刻補了一句：“談一下YC的事。”到口的回絕變成了點頭。因為要談公事，沈君涵找了一間熟悉的私房餐廳，老板知道他要來，立刻準備了包間。薛淺淺是頭一回跟沈君涵來這裡，回想起來他們談戀愛的時候也沒什麼風花雪月，好好吃飯都是屈指可數，想到這兒，薛淺淺立刻製止了自己可笑的念頭。“陳帥從經理的位置上下馬也是舉報。知情人知道的事情不少。”“你是說我們有了內奸？”薛淺淺喝了一口水，搖搖頭。“他們希望我們認為有內奸。”沈君涵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容。“你早就知道了，想看看我的反應？”“反應不錯。出師了。”“沈總，你是不是記錯了，我才是你的老師。”許久沒有這樣輕鬆對談。薛淺淺忽然有一個念想，如果沒有那個三月之約，他們之間如果一直隻是同事，那會不會比較好過一些？想到這裡，薛淺淺忽然覺得身子一重，是沈君涵從她身後拉住她的手，把她扯進自己的懷裡。沈君涵不由分說地與她交織過一個深長的吻。他並未太用力，鉗製自己手臂的手也緩緩地放鬆了氣力，她可以推開他，她不想放開。好像離開了，他就再也不會回來似的。但終究人和人之間，有衝動，有渴望，理智占了上風。***天色昏暗下來，麥小川從位置上站起來，深呼吸一口。這是加班的第十五天，她不知道這種高強度的加班什麼時候是個頭。對於星辰國際這個項目，董事會的態度是極力爭取，卻也沒有到要不顧一切的地步。星辰國際這個項目，是池弦驚個人的執著，也正是在他的引薦下，麥小川直接見到了星辰國際的負責人。但說實話，她發現要談下這個項目，自己的資曆還是太淺。她摸不清對方的意圖，不知道該如何下手，再加上池弦驚對於業務部的要求日益苛刻，她的壓力也就越來越大。自從麥小川暈倒以來，已經快一個月的時間，王陽每天都都要親自來業務部看望一下麥小川。“王陽，我沒事的。”王陽放心不下，現在麥小川的衣服下麵還綁著一個心率監測器，隨時檢查她的心律。上一次昏倒之後，麥小川查出心律不齊，有心肌梗塞的可能性。醫生說麥小川不光是心律問題，而且過度疲勞。疲勞也會影響心臟，醫生直接建議她請假休息，不要給自己太多壓力，可她似乎全都沒聽進去。“小川，我不懂，這個項目的確重要，可也不至於要你拚了命去做，你究竟是在執著什麼？”麥小川沉默。王陽雖然這麼問，但心裡也大概清楚這事情和智尚有關。“你該不會真的是為了要整垮小沈的公司，才搞這些事情吧？”麥小川繼續不語。“小川，你們的恩怨我不管，但是你現在這樣的身體情況，真的值得嗎？”王陽說到氣頭上，眼前的是自己多年的好姐妹，她平日裡的機敏都全不見了。“都是那個姓池的一直在慫恿你，小川，你醒醒啊，那個姓池的不是什麼好東西，你根本不知道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小川，你收手吧，一切還來得及。”麥小川知道，早就沒什麼來不來得及了。自從她來到YC的第一天起，一切都已經不是原來的樣子。“行了你彆說了。”麥小川不耐煩地站起身，是要送客的意思。這個時候忽然有人敲門，麥小川也懶得去過問王陽的意思，直接回道：“進來。”開門進來的是池弦驚，看到王陽和麥小川兩個人似乎起了爭執，池弦驚笑了笑，對麥小川說：“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口中是這樣說，但是池弦驚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反而是緩步走向麥小川，麥小川身上掛著儀器，不想讓他發現，於是後退了幾步。池弦驚有些意外，卻也沒說什麼。王陽的心情因為池弦驚的忽然到來而變得更加糟糕。在王陽的眼中，麥小川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完完全全都是因為池弦驚。“王陽，你怎麼這麼看著我？”池弦驚注意到王陽那充滿殺氣的眼神，不緊不慢地問。王陽這陣子的忍耐全都化為烏有。“池弦驚，人在做天在看。”王陽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心裡的話，她知道，自己如果把真實的感情都說出來的話，麥小川和自己也不再是姐妹了。她知道，麥小川現在正是需要朋友的時候，她不能離她而去。可在這樣下去，王陽也不知道自己能支持多久。池弦驚看著王陽離開麥小川的辦公室，轉身，又走向了麥小川。“今天她怎麼脾氣那麼大？”“不知道。你什麼事？”“喲，你的脾氣也不小。”麥小川沒有閒聊的時間，三個月業績的壓力不是開玩笑的，她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彌足珍貴。“彆太累了，累壞了，我也會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