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秘書都出差”這種鬼理由都想得出來，沈君涵不知道這個缺心眼兒薛淺淺現在是要乾嘛。一天的會議還算是順利，薛淺淺在學校裡幫老師做過聽記，秘書的工作不算陌生，一場會議下來，整個Ｗｏｒｄ文檔滿滿當當，沈君涵靠在椅子背後稍微瞄了一眼，發現薛淺淺確實在好好乾活。這風平浪靜一直維持到晚飯時間，沈君涵和幾個要員一起共進晚餐，薛淺淺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她沒有經過產品部的魔鬼曆練，不敢給沈君涵搗亂，於是沒要求一起上桌。沈君涵也沒有強行要求薛淺淺秘書陪同，隻是叮囑她選個高級餐廳，還給她開了一個比平時蘇文更高的餐標，讓她回來報銷。沈君涵當然不是偏愛薛淺淺，是因為這片區域到了晚上酒吧林立，風氣亂，怕她一個女孩子出事。薛淺淺滿口答應，但來之前她是做了功課的，就算自由活動也不能離開領導太遠，萬一有事要一呼百應，所以她在APP上找了一個附近便捷的餐廳。餐廳叫小南國，充斥著東南亞風情，也算是有點情調。薛淺淺一邊吃，一邊陷入了沉思。這一趟跟著沈君涵出來是不是太衝動了？從早上到現在給沈君涵記錄會議，她在工作的狀態裡逐漸縷清了思路。沈君涵是個完全理智的人，但凡會議上一點問題都要詳細記錄下來，專注度之高，叫人咋舌。這也從另一個側麵說明他的心思完全在工作上，再反觀王陽分析沈君涵對自己的那些“好感舉動”，其實大部分都是為了公司或者他的論文。沈君涵會喜歡她嗎？薛淺淺自己都覺得有點搞笑。其實，更重點的是——她喜歡沈君涵嗎？這次陪同，完全是王陽一手促成，她就這麼順勢而為了。她就是這樣的個性，有點兒沒主見，還人雲亦雲。薛淺淺悶了一口楊枝甘露，覺得有點兒慶幸。慶幸自己現在冷靜分析了一下，否則就要不可挽回了。因為薛淺淺的這一番思緒，眼前的菜已經涼了。時間是晚上九點多，薛淺淺耳畔忽然響起一陣人聲。很多年輕人擠進餐廳，把已經空蕩蕩的餐廳占了個滿，很多人還沒有位置。薛淺淺正納悶，兩個漂亮女孩擠到她的餐桌前，其中一個用撲閃的大眼睛看著她：“淺淺老師！這麼巧？”薛淺淺：“小沫？”眼前的女孩是薛淺淺本科時期做助教教的學生，兩人關係一直挺好，但是小沫畢業之後就再也沒見過。小沫：“我們找不到卡座了，能不能跟你一起坐？”薛淺淺：“行啊。”剛落坐，門口悠揚美麗的LOGO小南國瞬間電光四射，餐廳音樂也瞬間熱鬨起來，年輕人開始了快樂的夜晚生活。原來這家餐廳到了晚上就會變成酒吧。小沫：“老師你怎麼一個人啊，不開心？”薛淺淺一言難儘，搖了搖頭。小沫：“彆不開心，我們一起搖擺，你不能喝酒，我給你去拿點VirginMojito（無酒精莫吉托）。”薛淺淺本來心情有點複雜，但是看到許久不見的小沫，撥雲見日。薛淺淺回到酒店已經是十二點。跌跌撞撞地打開門，迷迷糊糊地念著什麼。薛淺淺的動靜太大，吵醒了隔壁的沈君涵。沈君涵以為薛淺淺早睡了，沒想到這個時間才回來。沈君涵懶得管她，但是腦海裡浮現起這個區前幾天才出過的風俗案件，沈君涵“嘖”了一聲，起床。敲開了薛淺淺的門，沈君涵想罵人的心都有了。沈君涵：“什麼情況！薛淺淺你抽什麼風？”沈君涵趕緊把門關上，生怕有誰路過看到這幅景象——薛淺淺穿了一身不知道什麼麵料的、金光閃閃的晚禮服，雖不是淘寶爆款，但在沈君涵的眼中那也是十分不入流的衣服。衣服當然不是薛淺淺的，因為剛剛晚上酒吧裡小沫的朋友喝酒吐了薛淺淺一身，所以跟酒吧老板借了一件衣服。酒吧老板哪有什麼衣服，就拿了一件沒人穿的演出服給她。薛淺淺見到沈君涵進門，立刻清了清嗓子：“小沫！你騙我！你那個Mojito肯定不是Virgin。”沈君涵氣得不輕，平時人模人樣，說什麼不能喝酒，現在穿成這樣，還一口一個virgin，像什麼話。“薛淺淺你給我趕緊去洗澡睡覺，今天的事我不跟你計較，回去自己跟陳帥檢討。”沈君涵怒斥，轉身準備離開。薛淺淺這時候已經醉了。就像她猜測的那樣，小沫給她喝的酒裡有酒精，可能還不到啤酒的酒精度，但是的確含有酒精。因為從來不喝酒的關係，薛淺淺不知道自己喝酒了以後是什麼樣子。上一回因為是一口悶，所以她倒頭就睡了，這一回酒精度低，又喝了好一陣，一點一點上的頭，這會兒她眼前已經看不清人，隻把沈君涵當成了小沫。“其實我知道，我講課哪能跟老師比，其他同學都在我的課上睡覺，要麼乾脆就不來，但你每次上我的課都特彆認真，我好謝謝你啊。”沈君涵聽到這話，停下了腳步。其實薛淺淺上課挺好的，沒有她說的那麼不堪，當然沒有大牛老師來的厲害嗎，可也淺顯易懂。隻是現在大學生對於學習的態度各異，沈君涵是因為真的想學所以每次都特彆認真，而大多數學生隻是為了應付考試。所以學生逃課本來就跟老師沒有多大關係。沈君涵沒想到薛淺淺平時大大麻麻的，居然還會有這麼玻璃心的一麵，反而有點同情泛濫。沈君涵轉過身，想和薛淺淺說些什麼，此刻薛淺淺卻朝他撲了過來？！屋子不大，身後就是床，無處可逃，沈君涵居然來不及反抗，活生生被她撲倒在了床上。“薛淺淺，你彆過來，我叫人了啊。”沈君涵也嚇得不輕。問世間有誰敢這樣對他？！薛淺淺徹底把沈君涵當成了小沫，回想起自己本科當助教時期受的委屈，以及小沫給過自己的溫暖，緊緊地抱住了“小沫”。薛淺淺：“嚶嚶嚶嚶嚶，老師好感謝你！能遇到你太好了！”沈君涵：“薛淺淺！反了你了！”沈君涵殺人的心都有了，但酒醉的薛淺淺死死地夾住了沈君涵的身體，甚至還唱起了歌。薛淺淺：“感恩的心，感謝有你。”沈君涵：“薛淺淺！”薛淺淺：“叫老師！”沈君涵被薛淺淺用力地熊抱，沈君涵終於忍無可忍，把薛淺淺踢到床下去。這一摔，有那麼幾分鐘，房間裡的空氣仿佛凝結了一般。寂靜，死一樣的寂靜。薛淺淺似乎有點酒醒的意思，臉貼著地不禁回想起剛剛發生的事情，被封印住的羞恥感瞬間被解放、劇烈地往外躥。“你沒事吧？”沈君涵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但他的人卻沒有過來，還在提防她。“我、我沒事。”薛淺淺猛地站起來，背朝著沈君涵，不敢直麵他。狼狽地一步一步移到房門前。“薛淺淺。”沈君涵的聲音有一次響起，她站住，想聽他說些什麼，但還是不敢回頭。“這是你的房間。”沈君涵說。“嗯……嗯……”薛淺淺聽到這話，嗯嗯啊啊了半天，最後沈君涵自己開門回了房間。沈君涵回到自己房間，鬆了口氣，但是沈君涵的眼神裡沒有以往的冷漠和嘲諷，而是帶著一點點溫柔。薛淺淺短暫又混亂的“出差”結束了。她耷拉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公司，步履蹣跚。沈君涵早她一步離開賓館，回到公司之後，立刻又趕著第二波出差。可能是不想見她吧。薛淺淺腦子裡不斷回憶起那天晚上摟著沈君涵讓他“叫老師”的樣子，羞憤得想要自殺。陳帥看薛淺淺死樣怪氣的樣子，滑著辦公椅到了薛淺淺的座位邊上。“乾什麼呢！”陳帥大聲地在薛淺淺耳朵旁邊一吼，試圖喚起她的注意。陳帥這招原本是百試百靈的，今天頭一回馬失前蹄。薛淺淺像一塊行屍走肉，麻木地打著字，把陳帥當做了空氣。接下來，不管陳帥再怎麼逗弄她，薛淺淺的臉上都是冷漠。陳帥愣是沒能從薛淺淺的口中套出半句話。陳帥不喜歡這種憋屈，三步並作兩步朝著人事部走去。王陽聽陳帥來意，立刻沉下了臉，冷冷地說：“關你什麼事？”“下屬的事就是我的事，關心下屬還不對了？”陳帥義正辭嚴。王陽：“到底是關心還是八卦，你自己心裡清楚。”陳帥不知道怎麼回答王陽尖銳的問題，於是聳了聳肩，說了句“嘿嘿”。薛淺淺心裡藏不住事兒，當天晚上就把那晚的事寫在了麥小川和王陽的三人微信群裡。她們仨有一個微信群，叫“７０２總務辦”，７０２是她們的房門號。當時是晚上兩點多，麥小川在群裡發表情包，一直笑到早上五點還在笑。王陽沒說什麼，隨便附和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