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為什麼呀?”薛淺淺不明白,王陽在公司的待遇雖然一般,可在YC這麼多人事經理裡頭,她是最有話語權的,而且YC這樣的大公司前途不差,忽然要離開,實在沒什麼理由。“我爸媽知道我在這兒上班,快追來了。我得換個地方躲躲。”淺淺愣了,麥小川也愣了。半晌,薛淺淺終於憋出一個問句:“你爸媽……跟你有仇?”王陽苦笑,點點頭,可能真的有仇吧。這樣說來,薛淺淺和麥小川都意識到,王陽從來沒提起過家裡的事。王陽出生在H市附近的一個小村子裡,爸爸媽媽在村子裡吃穿不愁,條件十分優越。王陽這個人,從小就獨立,小學離開了家裡,一個人到H市念書,被爸媽寄養在親戚家裡。王陽到了大學就搬出來住,居無定所,一開始爸媽隻要知道她安全就好,可白駒過隙,已經二十八歲的她,變得像個燙手的山芋。王陽說在他們村子裡,她這個年紀的人要是還沒出嫁,是要被集體批鬥的。她承受不了這種價值觀的綁架,所以選擇了逃。薛淺淺和麥小川還是頭一次聽說這件事,麥小川從來沒為這種事情煩惱,薛淺淺呢,雖然是被媽媽催著,卻也沒到王陽這種要逃的程度。剛說完,王陽手機響了,她接起來,霎時間臉色刷白。“喂……”王陽還是心虛地接起了電話。說曹操曹操到,電話是她家裡人打來的。從她的對話裡能聽出來她爸媽最近要來一趟H市。這就是王陽打算辭職的願意。H市離自己的家鄉太近了,爸媽說來就來,而且一來就直奔她辦公的地方,今年這種情況已經是第三次,她已經有些支撐不住了。王陽喝了一口啤酒,勉強恢複了些精神。薛淺淺和麥小川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安慰才好,隻能陪她一起喝。她忽然說晚上想去打台球,薛淺淺看她這樣,馬上就說要陪她。麥小川晚上約了客戶沒辦法陪她,王陽不介意,打了電話給沈君涵叫他出來,沈君涵聽她說起要離職,二話沒說就趕到了台球房。沈君涵到的時候,王陽已經喝了半打啤酒,薛淺淺不能喝,隻能看著她喝,勸勸不住。看到沈君涵一來,簡直就像是看到了救兵。“沈總你能幫幫她嗎?”薛淺淺有些著急,語無倫次的,她和王陽的交情並沒有沈君涵和王陽來得深,幫她,輪不到她來請求。沈君涵知道情況,卻先不去王陽那裡,反而是卷起袖子,拿起球杆,輕鬆把桌上最後三個球悉數打進洞裡。“最後一局打完了,趕緊回家。”沈君涵催促她。可是王陽現在已經和沙發融為了一體,撕都撕不開。沈君涵打了個電話,讓電話裡麵的人來接王陽,地址報了一遍,那人沒囉嗦,應該是已經出門。“你打給誰了?”薛淺淺有點好奇,但是沈君涵扯著她往門外走,把王陽一個人留在了沙發上。“她喝醉了。”薛淺淺不放心王陽一個女孩醉在那裡。“接她的人馬上就到,沒事的。”沈君涵心倒是寬。“到底是誰啊?”薛淺淺實在是好奇,完全沒有意識到沈君涵是故意不讓她知道的。接著薛淺淺又旁敲側擊地問了幾次,都沒有回答,她也隻好放棄。其實她並沒有缺心眼兒到這種地步,她看得出來,這個來接王陽的人應該和她有著十分親密的關係。這個節骨眼兒上沈君涵叫他來,是沈君涵幫助王陽的方式。沈君涵不讓她知道,其實是保證王陽的隱私,道理上,他這樣做得很對。腦子裡轉了一遍之後,薛淺淺老老實實地閉嘴。沈君涵把薛淺淺送到家,看她下車,又叫住她。“彆想太多,王陽不蠢,她自己也會想辦法的。”沈君涵說完,薛淺淺點點頭,於是這才一腳油門走了。薛淺淺有點晃神,剛剛沈君涵這是在安撫她?這麼溫柔是不是有什麼陰謀?這晚薛淺淺果然沒睡好,第二天到公司被告知王陽請假,打她電話關機,薛淺淺以為王陽是需要一個人靜靜。可誰知道她一走就是五天,杳無音訊。薛淺淺的心不由得提了起來。王陽如果隻是請假倒不怕,怕隻怕她一個想不開就真的辭職,在YC,離職員工再入職是十分困難的,王陽這個HR不可能不知道,可就怕把她逼急了。薛淺淺立馬打電話給麥小川,跟她說了現在的情況,麥小川二話沒說開車到薛淺淺公司,把她接上,開始滿世界找王陽。薛淺淺本來想再問問沈君涵,可他不接電話,人也不在公司,好像跟王陽一塊兒玩失蹤似的。兩人把王陽愛去的地方都找了個遍,最後決定分頭行動。薛淺淺找了幾家王陽常去的咖啡廳,就在這個時候,消失了半天的沈君涵忽然發了一條短信過來。“楊華賓館,沒事。”沈君涵雖然說了沒事,但薛淺淺還是立刻趕到了沈君涵短信裡的這家賓館,剛進門,就看到沈君涵和一對老夫妻正坐在一樓的休閒廳裡。薛淺淺猜測這對夫妻可能就是王陽的父母。她沒有走過去打擾,反而是找了個視野極佳的位置,坐了下來。此地無銀三百兩地點了杯咖啡。最後那對夫妻握了握沈君涵的手,帶著行李走了,他們走後,薛淺淺這才悄悄溜到沈君涵的身後。“她爸媽走了?”薛淺淺試探性地問。“走了。”沈君涵也鬆了一口氣。薛淺淺不知道沈君涵跟二老說了什麼,但她剛剛看到他們三人的表情很認真,不像隻是在寒暄。沈君涵起身,薛淺淺跟在他身後,他鬆懈慵懶的樣子,撥通了電話:“喂,王陽,你可以不用躲了,你爸媽回去了。對,是我幫你搞定的,謝就不必了,給我做牛做馬就行了。”電話那端傳來了王陽的罵聲,沈君涵把電話拿到半空,明明不是免提狀態,卻每一句都能聽得清清楚楚。沈君涵笑著按下了掛機,繼續朝前走。“你該不會用什麼緩兵之計,說你要娶王陽吧?”薛淺淺瞪大眼睛,總覺得有這個可能性。“你腦回路怎麼長的?”沈君涵停下腳步,薛淺淺一個沒刹住車,跌進了他的懷裡。薛淺淺立刻後退幾步,連聲道歉。沈君涵拿這姑娘的迷糊勁兒也早沒了辦法,搖了搖頭,上了自己的車。薛淺淺跟著沈君涵走到這裡,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跟著他。“上來吧。”沈君涵看她站在車門口,踟躕不前,最後無奈地喊她。薛淺淺就像一隻小拉布拉多那樣乖乖地爬了上來。沈君涵把車停在湘湖邊上,薛淺淺跟他一起走到湖邊,看他點了根煙,這還是薛淺淺第一次看到沈君涵抽煙。“你們怎麼都那麼急著結婚?”沈君涵吐著煙霧,看著她。“還沒看出來嗎?”薛淺淺說,“不都是被家裡人逼的。”“你也是?”沈君涵稍稍驚訝。“你還真以為我結婚狂啊?”薛淺淺皺了皺眉頭,什麼叫“你也是”?“不是嗎?”沈君涵無辜地看著她。“咳咳,才不是。”薛淺淺無語,敢情在他心目中自己就是這樣的形象。“我媽說我這種女孩,身無長物的,除了結婚就沒出路了。”薛淺淺說這些的時候像是講今天菜場小青菜兩塊錢一把,這樣平淡無奇。“其實我也沒那麼差吧……”薛淺淺歎了口氣。沈君涵不回答。他看到她去相親,兩次,說實話,要是沈君涵是個女的,那兩個男的他看都不會去看一眼,但是薛淺淺還是去了,沈君涵對相親這種行為十分不屑,看著薛淺淺去相親,總覺得有說不出的無奈。其實,薛淺淺完全沒覺得自己可憐,也沒察覺到到沈君涵的觸動,反而有些疑惑地望著沈君涵:“沈總,你說我是不是該去隆個胸、墊個鼻子什麼的?”沈君涵一臉黑線。“你還是先買點核桃補補腦子吧。”他嫌棄地搖了搖頭。又狠狠地吸了口煙。薛淺淺咂了咂嘴。沈君涵這是又在罵她。“沈總,你說你這麼好,怎麼就沒有結婚呢?”薛淺淺歪著腦袋,送了一個眼神過去,頗有調戲的意味,看到對方麵無表情才意識到對麵可是沈君涵,她這麼大逆不道簡直是作死。於是立刻收起了那放浪的眼神。沈君涵可以罵她的,隻是現在被她的行為逗得沒了脾氣,平時得心應手的嘲諷技能都有點想不起來。“我好嗎?”沈君涵問。薛淺淺在這雲霧繚繞中看到沈君涵那一雙總是多情的眼。當然好。她想。那晚,薛淺淺做了個古怪的夢。而這個夢的始作俑者,就是沈君涵那句曖昧不明的話。薛淺淺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個嘴巴。起來上班。薛淺淺剛到公司,上樓就看到王陽早早坐在HR部門裡麵,好像在趕這幾天落下來的工作,薛淺淺敲了敲門進去,王陽抬頭,薛淺淺立刻就傻了,王陽慘白的臉上帶著一對巨大的黑眼圈。“你該不會真去給沈君涵做牛做馬了吧?”薛淺淺大驚失色。但好像不對,人家產品部還沒上班呢。“做個毛線。”王陽罵罵咧咧的,又低頭回去工作了,薛淺淺看她心情不是很好,於是找了個位置在她旁邊坐下來。“我說這幾天你都去哪兒了?到處找不到你。”薛淺淺問。“陳帥家。”王陽沒好氣地說。
第9章 父母如洪水猛獸(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