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淺淺和沈君涵除了同事，還有一層不為人知的關係——他們在同一所大學念書。不同的隻是薛淺淺念的是全日製研究生，沈君涵念的是在職研究生。全日製和在職研究生上的課程是分開的，所以他們並不算是同學，也沒有一起上的課。他們之所以會認識，是因為薛淺淺的另一份工作——大學助教。薛淺淺這個人雖然有點“魯且愚”，但成績在係裡麵還是不錯的，老師覺得她這個人專業知識過硬而且責任心強，所以就安排她去本專業在職研究生班級裡上課。薛淺淺頭一天上課，就在台下見到了沈君涵。當時薛淺淺有種特彆穿越的感覺，渾身不自在，講課發虛。末了，下了課，還是沈君涵先跟她搭的話。要是認真算，沈君涵還算是她學生。當然薛淺淺可不敢在沈君涵麵前自稱老師，她還沒有缺心眼兒到這個程度。那之後，隻要是沈君涵要回學校辦事，他就允許薛淺淺搭他的車回學校。可能算是他尊師重道的表現吧，薛淺淺想。薛淺淺上車後，沈君涵一腳油門，開著他的卡宴疾馳而去。這種蹭車的行為薛淺淺已經駕輕就熟了，隻要安分不吵鬨，到了學校就下車道謝立刻滾，兩人相處也算是十分融洽。隻是不知道為啥今天中午王陽的話一直回蕩在耳邊，弄得薛淺淺都不敢正眼看沈君涵。“我喜歡他？不能夠吧。”薛淺淺心裡暗暗念叨。同一時刻，沈君涵開著車，忽然趕到背後有一絲涼意，從後視鏡裡看到薛淺正在偷偷看他，一邊看還一邊犯愁。想起早上才點名批評過她，不知道她這是不是還在鬱悶。“那個，沈總，把我放在路口吧。”開了半個小時，快到的時候薛淺淺說。路口離大學正門還有兩公裡的路，路口有一個商場，裡麵逛的吃的都有，一般人吃膩了食堂飯就會來這兒解饞。“你還沒吃飯？”沈君涵問。“我吃過了，想去買點東西。”薛淺淺答。“正好我要吃飯，你買完東西，就陪我吃飯吧，等下帶你一塊走。”沈君涵用的是命令的口吻，薛淺淺沒聽出來，但她不糾結，去學校的這段路沒有什麼樹蔭，一到下午太陽毒辣辣的，幾乎沒有人願意走，她能搭順風車是再好不過了。於是沈君涵停完車，告訴薛淺淺自己去哪家店吃飯，薛淺淺買完了東西就屁顛屁顛地找到了這家店，沈君涵才剛開始吃。桌上三菜一湯，沈君涵示意薛淺淺坐下吃。薛淺淺也不客氣，正好午飯和王陽鬥嘴沒怎麼吃。“你相親怎麼樣了？”沈君涵隨便問問。“哎，你就彆打擊我了。”薛淺淺歎了口氣，這是她頭一次相親，沒想到就碰上這種烏龍。“沒打擊。”沈君涵淡淡說。“對了，羅甜的照片是你讓刪的？”薛淺淺忽然想起這茬。“產品部跟你們不一樣，沒有時間聽她八卦。”沈君涵默認了，但這話總感覺有點指桑罵槐，薛淺淺閉嘴吃飯，以免眼前這位大神借題發揮。“這麼有空去相親，有沒有空幫我做事？”沈君涵問得突然，薛淺淺完全沒有做好應對的準備，她不敢馬上答應，也不敢拒絕。沈君涵也不著急，繼續問，“你論文寫得怎麼樣了？”“在收尾了。”薛淺淺回答。大概猜到沈君涵有什麼意圖。沈君涵很忙，他的論文雖然要明年才開始寫，但是他們這種在職研究生的時間安排往往都很緊，所以提早開始論文也很正常。沈君涵忽然這麼問，薛淺淺心中隱約感到有些不安，這是要找她當搶手了？說實話這樣的事情薛淺淺見得並不算少，買文憑的人她都見過，不要說作弊的了，尤其是沈君涵這種又忙又有錢的。可代寫論文這種事情實在不符合薛淺淺的三觀。“沈總，我……恐怕做不來。”薛淺淺深呼吸一口。“什麼？”“槍手啊，沈總你彆看我這樣，其實我是個正直的人。”“誰要你當槍手了？”沈君涵停下了筷子，一臉不爽地看著她。薛淺淺跟著也停下了筷子，正襟危坐，不敢有半點怠慢。“我要你幫我找資料和數據。”沈君涵說。他們這種金融類的論文，數據和曆史資料量十分大，還要從中挑選用來佐證的資料，再建模、計算，大部分的時間會浪費在無用的資料上。薛淺淺這才明白過來，尷尬地笑了笑。“那行，等我寫完就給你整理資料去，你把論文方向和你的要求給我。”薛淺淺倒大方，她本來就常幫老師整理資料，各種學術網站她熟門熟路。“好，你銀行卡號給我一個，不會讓你打白工的。”沈君涵這麼說，薛淺淺倒不好意思起來。“不、不、不，不用了。”薛淺淺趕緊搖手。“不要錢？你該不會想訛我什麼吧？”沈君涵的語氣像是在開玩笑，但是眼神不像。薛淺淺心中反駁，我的心才沒你那麼臟呢，終究還是沒說出口，趕緊繼續搖手。沈君涵看她一臉緊張的樣子就沒繼續追問。“那以後再說。”沈君涵說著，繼續低頭吃飯。薛淺淺後幾天都在學校搞論文，沈君涵相當有效率，當晚就把他要的資料發到了薛淺淺的郵箱，她也順手幫他開始找了。過了一個禮拜，陳帥正式接收產品部來的大項目，薛淺淺才收到通知要去公司。聽著陳帥講完這次項目的概況，整個部門都跟打了雞血似的鬥誌高昂。陳帥看大家都這麼給力，於是順手鬆了鬆領帶，無意間散發出一丟丟費洛蒙，女同事們頓感賞心悅目，表示會更加努力工作。“聽說你們陳帥又耍美男計了。要不要臉啊？”終於到了午休時間，薛淺淺照舊和王陽一起，王陽一邊數落著陳帥，一邊點了最貴的幾個菜，明顯是心情不錯。陳帥愛耍美男計，這種事情整個YC上下誰不知道？薛淺淺早已見怪不怪。薛淺淺也隨便點了幾個菜，順手刷飯卡。“薛淺淺你中體彩了？”王陽瞪大了眼睛，從上到下把她迅速打量了一遍。“啥？”薛淺淺莫名其妙。“不然你飯卡怎麼衝那麼多錢？”王陽繼續吼著，引來周圍的目光，看得薛淺淺都不好意思了。她想著陳帥說以後要加班，所以就連著晚飯的錢一起衝了，今天早上剛衝了三百塊，用得著那麼誇張嗎？“你再刷刷，讓我看看有多少？我剛剛沒看清。”王陽這次放低了聲音。薛淺淺無奈，又去刷卡器上刷了一把。心想，王陽你是沒見過錢嗎？三百塊激動成這樣。這下連食堂阿姨都看清了，周圍的人也有探頭來看的，這一看，所有人都詫異了。“三、三萬？怎麼會有三萬塊？”薛淺淺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王陽趕緊把她的飯卡收好，生怕公司裡哪個吃貨動了貪念來搶。於是這頓飯兩人吃得格外謹慎。“下午到財務去問問吧。”王陽提議。“好好好。”薛淺淺正愁怎麼辦呢，雖然吧，念書的人手頭是會有點緊，可也不至於貪圖這個飯卡錢。她最怕是誰充錯了，飯卡裡的錢又不能退，到時候可怎麼辦？“薛淺淺。”王陽叫她，“你該不會是被誰包養了吧？”“滾滾滾！”“人家包養送房送車，再不濟也送個包，包養你送飯啊。”“王陽你！”薛淺淺知道王陽是一句玩笑，她對王陽的笑話從來不敢恭維，罵完又嗬嗬乾笑了兩聲。好不容易等到財務上班，薛淺淺戰戰兢兢地把這事兒給交代了，結果換來財務大姐鄙夷的眼神。“都一個禮拜了你才想起來問啊？我當時也說呢，衝三萬的飯卡是個什麼意思。”大姐如是說，一邊抬頭沒好氣地看了一眼薛淺淺，“可這是沈總親自來衝的，錯不了。”“哪個沈總？”“還有哪個？沈君涵。”大姐好像看她越來越不順眼，剛剛態度還是厭惡，才一會兒就變成憎恨了，打發薛淺淺趕緊走，她也隻好離開了財務室。薛淺淺思前想後覺得還是得找沈君涵說明白。於是她第一次單槍匹馬來到產品部。產品部果然是一片欣欣向榮，因為這個部門流動性不大，所以一個生人闖進來大家總免不了疑問，聽說是來找沈君涵的，也就不好意思搭訕了。薛淺淺鼓足勇氣敲門，進門。沈君涵正低頭批文件，稍微抬了下頭看到是她，又低了下去。沈君涵沒攆她走，就是同意她留下。“沈總，飯卡什麼意思？”薛淺淺有些無奈，她不想打擾他工作，可也實在想弄個明白。“沒什麼意思，我不喜歡欠人情。”沈君涵麵無表情。“我真的不要你的錢。你不知道現在王陽都以為我被誰給包養了。”薛淺淺說得著急，沒意識到沈君涵細微的表情變化，沈君涵聽完這話，停下了手上的工作，站起來，把她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邊，搖搖頭。“王陽瞎嗎？”“……”“哪來的冤大頭要包養你？”“……”“而且三萬塊你就給包了？”“……”薛淺淺無語，沈君涵展露出了最真實的一麵，也是薛淺淺最熟悉的一麵。她一再告訴自己不是來這兒和他吵架的，是來把錢還給他的。“也沒多少錢，你拿著，我比較習慣這樣單純的金錢關係。”沈君涵說，漫步走回自己的位置，在他而言，這場談話是到了結束的時候。“可我不喜歡這種關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