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人說說笑笑地吃著飯,氣氛倒是很融洽。席濛卻恍恍惚惚地覺得自己忘了什麼事情,直到於珊提起女兒萱萱跟外婆鬨著要到劇組來玩的時候,她才猛地想了起來。剛才看見許亦遠來看她,高興得有些忘乎所以,全然忘記了許亦遠跑到杭城來了,那他又是怎麼安排祁祁的?跟許亦遠家阿姨兩個人住在他家嗎?席濛一顆心提了起來,祁祁以前跟薛姨兩個人在家的時候她從來不會有這些顧慮,因為薛姨從她生下祁祁的時候就開始照顧他了,她對薛姨知根知底,對她的人品和能力也都很放心。然而雖說許亦遠說老宅的阿姨也是從小將他帶大的,但是畢竟和祁祁不是很熟悉,她擔心會出什麼差錯。當著於珊和邵繼安的麵,席濛不方便多說什麼,直到吃完飯,於珊極有眼色地拖著邵繼安告辭後,她才急急地問許亦遠祁祁的現況。許亦遠握住她的手讓她安心:“有件事情沒來得及和你說,前幾天你媽聽說了你離婚的消息,帶著你妹妹一道過來了。”席濛愣在了那裡。她從初中開始就住在宋家,跟媽媽幾乎都不怎麼聯係,更彆說繼父了。席濛親爸去世後,她媽為了將先夫留下的公司經營下去,便改嫁了現在的繼父。宋父跟席父生前是好友,對於席母改嫁的行為頗有些看不上。待席濛小學畢業後,他便向她拋出了橄欖枝,問她願不願意到首都來上學。那個時候席濛同母異父的妹妹林笙笙也已經上二年級了,是個調皮搗蛋的混世小魔王。席母為她操了不少的心,對這個和前夫生的女兒難免忽視了些。親媽都不關心自己,就更不用說不是親爸的繼父了。心思敏感的席濛小小年紀便有了自己的主見,寧願去首都寄人籬下,也不願意在家當個多餘的人。也正是因為這個決定,讓席母和席濛疏遠了許多。這些年來因為宋父對席母的看不上,在林家公司陷入困境的時候拒絕伸出援手,宋林兩家也徹底交惡了。而在這個時候對兩家商業往來一無所知的席濛卻一意孤行地嫁給了宋毅之,這讓席母一怒之下便跟她斷絕了關係。這麼些年過去了,席濛和家裡完全沒有過任何聯係。在這種情況下,母親卻帶著妹妹來首都找她,又是要做什麼呢?“彆多想了,你母親和妹妹聽說了你的近況,很擔心你,所以來公司找了我。你母親很喜歡祁祁,照顧他特彆地積極,阿姨都要沒事做了。”因為擔心她才來的?席濛垂下眼,沒有作聲。她心裡其實是有些不太相信的。從初中到大學,她幾乎沒怎麼回過家,見到媽媽的次數屈指可數。雖然妹妹林笙笙很喜歡她這個姐姐,但是因為當年那件事,她們也很久沒有再聯係過了。許亦遠並不清楚她和家人之間那些彎彎繞繞,但卻分辨得出席母是否是真心實意。他握住席濛的肩膀讓她放寬心:“畢竟是親外孫,你媽對他可心疼了,不然我也不會放心地過來出差。”席濛輕輕地嗯了聲,努力讓自己不去多想,末了衝他揚起一個笑容:“不想了,我知道不會有事的。今天主要是陪你,我們現在去哪?”“你現在終於知道要陪我了?我以為你心裡隻有你兒子呢。”許亦遠挑眉。席濛嘲他:“許亦遠你幼稚不幼稚,跟一個孩子計較。”許亦遠回她:“你都說我幼稚了,不計較一番怎麼說也劃不來。”這人!席濛瞪他一眼,甩開他的手上了車。副駕駛的車靠墊毛茸茸軟綿綿的,是許亦遠專門給席濛弄的。她愜意地往後靠了靠,見許亦遠隨後也上了車來,懶懶道:“要是沒什麼計劃我可要回酒店背台詞了。”男人俯下身捉住她白皙的左手,放在手心裡細細把玩:“本想帶你看場電影的,不過這個點去看的話就有點晚了。”“嗯,我是要睡美容覺的人。”語畢,席濛便打了個小小的哈欠。“困了?那我送你回去吧。”“有點,不過現在才七點,你這是趕我回去睡覺?”“剛才可是你說要回酒店背台詞的。”許亦遠失笑。席濛鼓了股腮幫子:“開車開車!我要回酒店!”“真回酒店?”“不然呢?快開!”許亦遠順從地發動了車子。半躺在副駕的席濛突然想起什麼,偏過臉來問他:“你怎麼知道於珊和邵繼安是夫妻的?”“邵繼安是我旗下最有分量的藝人之一,我怎麼會不了解他的家庭狀況,那我這個老板當得也太失職了。”許亦遠偏頭看她一眼,“怎麼,你對他們倆的關係很感興趣?”“這可是幾千萬粉絲都想知道的八卦啊,這幾天可把我憋壞了,總算能跟知道的人討論一下了。”席濛微微挺起身,饒有興趣地看著他,“你作為藝人公司的大老板,是不是知道很多八卦呀,跟我分享分享?”許亦遠空出一隻手來將她摁回去:“彆想了,藝人也是有隱私權的,以己度人你應該很了解才是。”“切——”席濛拖長了語調,腦袋往窗邊偏了偏,入眼的卻不是以往熟悉的回酒店的路。她伸出手來拍了拍許亦遠的胳膊,“去哪呢去哪呢?這可不是回酒店的路。”“帶你去看看你以後要代言的那家商場。”“哈?”“杭城一共有96家購物中心,其中有36家是我們合作商溫啟旗下的。因為杭城購物中心的競爭愈發激烈,溫啟向我提出了由我們公司的藝人分彆代言他在杭城的購物中心的策劃案。杭城暫時是一個試點,如若推行後的反響不錯,他在全國各地的購物商城都將會是由我們旗下的藝人來代言。”生意上的事情席濛不太懂,但是許亦遠講得通俗易懂,她自然也懂了些其中的關鍵。溫啟光是在一個杭城就擁有36家商城,那麼在全國各地的商場隻會更多。若是這些代言資源權都歸屬到初見傳媒旗下的藝人手上,那還真是很大一筆的代言費。初見旗下的大咖不少,代言費都是以千萬計數的。席濛默默地算了算,光是在一個杭城的代言費,怕是十億都不止。怎麼說呢,突然想感歎一下這個世界的貧富差距。見席濛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樣子,許亦遠將車在地下停車場停好,道:“下去看看?”“咦,到了?”席濛回過神來,“話說怎麼會給我分一個商場代言,我的咖位可比不上你旗下的那些影帝影後。”“我們公司影帝影後是不少,但是哪裡會有三十多個。反正你之前也被黑出了點名氣,正好拿你湊個數。”“……”席濛瞪他,“你最近講話越來越欠打了。”許亦遠揚唇:“走了,下去逛逛,順便看看看有什麼東西要買。”商場負一樓是各類彩妝護膚,一樓是各類奢侈品牌,二樓是女裝,三樓男裝,四樓五樓美食,還有一個電影院。這規模說起來算是很大了。兩人坐扶梯上到一樓,放眼過去一眾的奢侈品牌,席濛咂舌:“我覺得我的咖位有點配不上這裡的規格。”“很快就配得上了。”許亦遠攬住她,“你要對自己有信心。”“希望吧。”席濛笑笑,“其實一開始我對自己的要求並不高,能夠養家糊口就足夠了。不過這幾個月來,我發現其實自己能做得更好,達到更高的高度,既然這樣又為什麼不去做。人都是有野心的,不是嗎?”“是啊,為了夢想,也是為了野心。”許亦遠垂眸,“你還記得你高二時在元旦校慶上表演的話劇嗎?那時的你表現得就已經很不錯了。”“你看了?我還以為像你這樣的好學生是不會偷溜出來看表演的。”席濛詫異。他們高中的大會堂比較小,但是學生多,一個會堂最多隻能容納一個年級的學生。所以每年校慶表演者是高一高二的部分同學,但是能觀看的就隻有高一學生和老師們。高二高三的學生被安排在教室自習,偶爾有調皮的學生會趁老師不在或是課間休息的時間,偷溜到大會堂後頭看幾眼,再回來彙報給教室裡的同學。席濛當時的確是去表演了,等話劇演完她也一樣不例外地回到教室自習。“你當了話劇主角,我當然得去了。”許亦遠溫潤地笑著,“我有認識的學弟有事沒去,我借了他的位置。“……”這樣居然也可以,席濛突然覺得顏麵喪儘,有些崩潰地捂住臉,“學校不會有錄像吧,不然那場話劇一定會成為我的黑曆史。”那時她才高二,第一次上台表演,心態哪裡會有現在沉穩,更不用說演技了。“你在嘗試你的夢想,我覺得挺好。”夢想啊……席濛把手放下,看向身邊的人。許亦遠的表情依舊溫和,卻無端看出了幾分惆悵。許初遙曾經說過,許亦遠以前想當個建築師,他大學上的也是建築係。如果不是他大三的時候父親生了病,他或許現在已經設計了不少出類拔萃的建築了吧。想到這裡,她側眸看他:“那你呢,你的夢想又是什麼?”“我?”許亦遠微怔,“我曾經想當一個像貝聿銘那樣的建築師,親手設計出令人稱道的建築,成為國人的驕傲。但是大三那年我父親生了場大病,公司無人接管,我便草草結束了學業繼承了公司。”這話跟許初遙說得無差,再聽一遍卻讓席濛握住了他的手,微微用力。許亦遠回握住她:“你乾嗎一臉心疼的表情。我雖然想當建築師,卻又不是非當不可。你看,我現在不也是做得挺好的。”席濛沒有說話。他卻笑了起來:“我雖沒能繼續我的夢想,但卻守住了我爸的夢想,更守住了你的夢想。”“我覺得這樣對我來說,就已經足夠了啊。”他的夢想與她相比,能有多重要?他願犧牲他的一切,隻求護她一生平安喜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