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濛一邊往聲樂教室走，一邊暗暗思索。許初遙話裡的信息量太大了，讓她一時感覺有些頭暈目眩。回過神來後，又忍不住想要暗地裡八卦一下。如果說許亦遠暗戀一個女生暗戀了11年，往前推算的話正好是他初中畢業到上高中的時候。如果他暗戀的女生是同校同學，那她說不定還認識。所以到底是誰呢？席濛想了幾個高中同學的名字，似乎都不太像，其餘的也想不太起來名字了。畢竟時隔多年，她已經記不清班裡同學叫什麼了。再者許亦遠平常太高冷了，完全看不出來原來內心如此悶騷。聲樂課的教室到了，席濛在門口站定，把腦袋裡亂七八糟的想法甩掉，這才推門進去。……從教室裡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半了。席濛之前完全沒接觸過聲樂，所以許亦遠給她單獨找了個老師，從頭開始教學。不要求她能唱得多好聽，至少不能走調。雖然她的目標是演員，但是參加綜藝節目，或者演電影電視，難免會碰上需要開口唱首歌什麼的狀況，萬一跑調那就可尷尬了。席濛的聲線很不錯，一節課下來聲樂老師都表示席濛以前專攻模特簡直是浪費資源，她完全有能力成為影視歌三棲全才。席濛被她誇得有些不好意思，回想起上午的表演課，暗暗決定再加把勁。從包裡掏出手機，席濛這才發現，程雅下午給她發了兩條微信，大意是金牌經紀人臨時要帶著手下藝人去外地拍戲，她為了學習，下午回家收拾了點衣服也跟著一起去了，大概要一兩個月才能回來。反正近階段席濛的主要任務就是學習，也沒什麼需要她的地方，她就放心大膽地去了。席濛回了她個“好好學習，天天向上”，這才發現這下子沒人接送她上下班了。這個點是下班高峰，打車的話得在路上堵好幾個小時。席濛想著地鐵口也不遠，坐地鐵回去也行。正這樣想著，電梯的門打開了，裡麵赫然站著梁助理。席濛眨眨眼站進了電梯，向他小幅度揮了揮手當打了招呼。梁助理站在裡麵沒動，重新按下了總裁辦公室所在的樓層：“真巧席小姐，我是來找您去總裁辦公室的。”席濛聞言看向他：“找我有什麼事嗎？”“法務部下午把簽約的合同送來了，許總叫您去看看，沒什麼問題我們就可以簽約了。”“行。”看過了初見的整體運營，席濛對這個老同學的認識似乎有些變了，卻是比從前更加具體了，曾經的好學生，如今也成了雷厲風行的精英。她跟在梁助理身後往辦公室走，突然想起許初遙說許亦遠老把公司旗下的幾個女藝人搞混，分不清誰是誰。藝人公司的總裁有點臉盲，席濛覺得莫名戳中萌點，忍不住笑了起來。辦公室到了，梁助理敲了敲門，門後一聲模糊的“進來”，梁助理聞言開門，帶著席濛走了進去。許亦遠坐在辦公桌旁的沙發上，衝著席濛指了指邊上的位置：“請坐。”席濛壓了壓嘴角的笑，拘謹地在許亦遠旁邊坐了下來。許亦遠將合同遞給她：“合同準備得匆忙，可能有些地方不儘如人意。你先看看，有問題儘管提，我馬上讓人改。”席濛點頭，大致翻了翻，心裡卻愈發驚詫起來。這福利……也太好了吧！簽約時間為三年，在公司提供資源的前提下，每年隻要求最少完成兩部作品，電影電視劇甚至廣告代言皆可，其餘時間或學習或休息公司皆不乾涉。公司配給保姆車和司機，並安排三個助理，兩女一男，一個負責衣食住行，兩個負責保護人身安全。在公司裡設有她私人的休息室，給她配備了專屬化妝師和造型師，她去外地拍攝期間同樣隨行。除了這些，還有在收益分成上，席濛也被分了很大一頭。席濛默默算了一下，司機加三個助理加化妝師和造型師，還有她和程雅，這都八個人了，一個保姆車都坐不下……這也太誇張了點，當她是慈禧嗎？雖然每年隻要完成兩部作品這樣的要求很輕鬆，讓她能空出很多時間陪兒子，但是她真的不需要這麼多人伺候她……見席濛沒有吭聲，眉頭也微微地蹙起，許亦遠一顆心都吊了起來，開口的語氣裡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身體也不由自主地坐得更直，仿若他才是這場簽約中的乙方：“怎麼了，你對簽約的內容有什麼不滿嗎？”席濛搖搖頭，卻有些為難道：“許總，這福利是不是太好了，你們公司每一個藝人簽約都是這樣的嗎？給我安排這麼多人會不會太麻煩了……”意識到席濛在擔心什麼，許亦遠微微鬆了口氣：“你放心，公司的簽約條款是按照對藝人未來發展的評估來製作的，我相信以你的能力，是完全值得上這些的。”梁助理一臉不忍直視，又不敢讓席濛看見，隻好默默地扭過頭去。什麼“你放心”“我相信”，換在以前他都以為許亦遠人生的詞典裡沒有這種話。他一直以為“不可能”“我拒絕”才是霸道總裁·許的正確打開方式。而席濛卻不知道這些，隻是覺得許亦遠似乎沒有以前那麼高冷了，人也好說話了許多。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我覺得，我現在剛剛複出，周圍跟那麼多人有點耍大牌的意思，其實我隻要一個助理就好了。”找個能乾點的，勤勞細心，會開車會化點日常妝容的女助理應該也不是什麼難事，到了劇組應該就有專門的化妝師和造型師了，哪用得著她特地帶去。到時候程雅肯定也跟著，有兩個人就夠了。“不行，一個助理肯定不夠，兩個保鏢必須帶著。”許亦遠一錘定音，“公司裡每個藝人都配備了保鏢，這不是大牌不大牌的問題，自己的人身安全還是要注意了的。”“……好吧。”席濛咬了咬唇，輕聲同意了，畢竟人身安全確實不是鬨著玩的。昨天程雅還跟她講，有個當紅男藝人的粉絲幻想自己是他隱婚後被拋棄的妻子，天天堵在接機口或者各種活動的門口辱罵甚至毆打他，讓人簡直不寒而栗。席濛之前也遇到過類似的情況，雖然被會場的安保人員攔住了，但是現在想來還是要有自己私人的保鏢比較好。“如果沒有問題就簽約吧。”許亦遠將手中的筆遞給她。席濛握住那支還帶著男人手中溫度的筆，指尖微動，在乙方簽下了自己的大名。合約就算這麼簽成了。許亦遠站起身來，向席濛伸出手來：“合作愉快。”席濛微微笑起來，眼睛彎彎地握住許亦遠的手：“合作愉快。”兩個人手掌相握不過片刻，席濛手心的溫熱，卻一直順著許亦遠胳膊向上，在跳動的心房裡蔓延。……因為簽約的事情打了個岔，等席濛出公司大樓的時候也已經六點半了。下班高峰的浪潮卻並沒有因為時間過去了一個小時而有所緩解。席濛想著薛阿姨應該已經做好飯菜在和祁祁一起等著她回家了，腳下的步子也不由地變快了起來。正當她要穿越人行橫道去對麵的地鐵口的時候，一輛黑色的賓利停在了她的麵前。席濛正要繞過去，副駕駛的梁助理卻搖下了車窗。“席小姐，許總說要送你回去，上車吧。”許亦遠的車？席濛下意識看向後座，隔著茶色的玻璃看不清許亦遠的身影。她搖了搖頭：“不用麻煩了，我還是坐地鐵回去吧。”梁助理還想說句什麼，後座的車窗卻搖了下來。“上車。”語氣裡是不容置疑的果決。席濛無話可說，蔫巴巴地上了車。誰讓人是大boss呢。察覺到席濛莫名的情緒，許亦遠抬眸：“你不喜歡跟我打交道？”席濛嚇了一跳，連忙坐直了身體擺擺手：“沒沒……”她要是不喜歡和他打交道，也不會給自己找罪受上初見來簽約啊。她真的隻是想早點回去吃飯來著……“那你為什麼這副表情？怕我？我記得你初中畢業那年在KTV裡麵可不是這樣的。”許亦遠往後坐了坐，兩條腿漫不經心地交叉起來，筆挺而修長。席濛沒想到他還記得那檔子事，尷尬地眨眨眼：“許總您說笑了，您是我老板，我對您那是尊敬，哪有什麼怕不怕的。其實我就隻是覺得坐地鐵能快點，這個點路上特堵……”話未說完，車就在半道停下來了，一眼望去全是亮著刹車燈的轎車。……看吧，她就說肯定得堵吧。早知道這樣放她去坐地鐵不好嗎。首都下班高峰的路況，彆說他許亦遠，就是天王老子也得堵在路上乖乖排隊。“我知道會堵車。”許亦遠微微蹙眉，“你雖然四年前就退圈了，但是現在至少還有些名氣。下班高峰的人流量也不是鬨著玩的。你身邊沒跟著保鏢，萬一被人圍追堵截，發生踩踏事件，或者被動機不純的人尾隨，後果難以想象。“我不是在危言聳聽，我主事這些年我們公司裡的藝人遇到過不少這類事，所以不管怎樣，有備無患總是好的。“堵著就堵著，總比遇到危險好。“短期內我會安排人接送你，等給你配備的保姆車到了之後，你就不用擔心這些問題了。”沒想到許亦遠替她考慮得如此詳細，席濛由衷地感激：“謝謝許總提醒，以後我會注意的。”的確是自己太沒有身為一個藝人的自覺了。也許是內心裡還有對自己重新複出的不自信，席濛總覺得沒人會記得她，自己還可以隨心所欲地出入各種公眾場合。不過她沒退圈那會兒好像也不怎麼注意，心眼實在太大了，老是大搖大擺地上街買東西，哪怕最後還是被熱情的粉絲圍追堵截。“叫許總未免太生疏了些。我們好歹六年同窗，你就直接叫我許亦遠吧。”席濛也沒有再扭捏，笑著應了下來。車還在路上堵著，二人一時沒有話題可聊，車裡又安靜了下來。許亦遠拿出手邊的文件看了起來，時不時在審批上簽上自己的大名。席濛在玩手機的空檔偷偷瞅了一眼，許亦遠三個字大氣十足，遒勁有力。就是這個字體好像有點眼熟。許亦遠上學時的字是什麼樣的她早就不記得了。剛才簽約的時候甲方的落款是初見傳媒公司，自然也是蓋的公司的章而不是簽許亦遠的名字。所以說她確定自己在進公司的這兩天是第一次見到許亦遠的字。但是很奇怪，總感覺這兩天好像還在哪裡見過一樣的字，然而就是想不起來。哎……席濛頹喪地將腦袋靠在車窗上，心情複雜。真的是老了啊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