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他的話,秦晞心裡又是一沉。從範良的話來看,對方似乎並不知道剛才有人給她蓋衣服的事,那給他蓋衣服那人又是誰呢?心裡想著,秦晞不動聲色地起身跟範良一起從影廳走出來。到外麵,才發現對方一直沮喪地低著腦袋,情緒也比之前更低落了。秦晞心裡有些過意不去,主動提議道:“我看快到中午了,不如我們先找個地方吃飯吧。”這次範良終於抬起頭,勉強笑了笑,問秦晞偏好什麼口味的菜,並帶她朝專門經營餐飲的二樓走去。兩人把整個二樓大致逛了一圈,瀏覽過櫥窗上貼的海報後,秦晞便挑了間價位相對較低的走進去。在等待上餐的時候,範良一直主動找話題聊,從自己的家鄉說到係裡的導師,又從身邊的朋友說到親戚。秦晞一直麵帶微笑地聽著,偶爾也說說自己的,隻是透露的信息卻少得可憐。好不容易服務員把兩人的東西送過來,範良這才像鬆了口氣似地拿起筷子。“我聽大凱他們說這裡的鐵板牛肉不錯,一會兒你多嘗嘗。”秦晞點點頭,朝桌上還滋滋作響的鐵板牛肉看了一眼。吃飯過程中,兩人終於有了不講話的理由。範良一邊吃一邊時不時抬頭看秦晞一眼,大約是想知道這些菜合不合她胃口。可惜,最後卻沒得出任何結果。直到半小時後,桌上的東西被兩人消滅了大半,範良在這個時候提出要上洗手間。秦晞知道男生大多都是用這個借口去買單,也沒說什麼,隻笑著點了點頭。其實她今天答應跟範良出來,就是想跟他說,讓他不要再在自己身上浪費時間。在確認趙去深的生死之前,她是沒有心思再談第二個男朋友的。秦晞一邊暗自在心裡打腹稿,一邊坐在位置上等著範良回來,可轉眼過了十幾分鐘,卻仍不見人。她不免有些奇怪,抬頭朝前台收費的地方看了看,發現那裡也沒有範良的影子。這家夥,該不會因為一頓飯錢溜了吧!秦晞暗自在心裡吐槽了對方一句玩笑話,又轉頭朝洗手間的方向望了望,還是沒看到範良。眼看二十分鐘就要到了,秦晞終於忍不住,叫住從旁邊經過的一個男服務生:“對不起,我有一個朋友剛才去洗手間了,到現在還沒出來,你能幫我去看看是怎麼回事嗎?”服務生自是沒有不願意的,向秦晞問了範良的名字,便轉身朝洗手間走去。秦晞滿心狐疑地原處等著,不到三分鐘後,突然聽到洗手間的方向傳來一陣慘叫。“啊——啊——死人……死人了!”秦晞聽得頭皮一麻,一個激靈從椅子上站起來,手機也掉在了地上。混亂之中,不少好事的人湊到洗手間去看,都被聞訊趕來的老板擋在外頭。秦晞呆呆地站在人群外,不一會兒後,之前幫他去看範良的那個男服務生便走過來,麵色慘白地讓她去認認死者的身份。秦晞一身骨頭像是散了架似的,連腿都邁不動,恍恍惚惚地跟著那服務員走到男洗手間門口,就看到一個隔間的馬桶上坐著個人。那人正是範良。隻見他衣服還好好的穿著,隻腰間的皮帶解開了,頭高高的仰起來,嘴巴張得很大,臉上的皮膚白裡透青,一雙眼睛像死魚似的突出來,整張麵容扭曲到猙獰。秦晞看了看他,突然捂著嘴大叫一聲,驚惶地哭起來。旁邊有兩個餐廳的服務員,目光一直避開隔間的方向,聽到秦晞的哭聲後,又露出點同情的目光來看著她。“小、小姐,他應該就是你男朋友吧?我們已經報警了,相信公安很快就會到,你先到外麵去歇會兒吧!”秦晞這時已經無心解釋範良的身份,隻覺得自己像是掉進了一個巨大的漩渦中,周圍全是深不見底的可怖陷井。為什麼?為什麼範良會死?!難道這件事情真的跟周慶元有關?可周慶元不是死了麼?為什麼還會做這種事?種種詭異的猜測從秦晞腦海中掠過,讓她不禁又想起了之前在碧湖公園溺死的那個男人。他和範良,兩個都是在人來人往的公共場所死去的,雖然死法不同,但周圍的人都沒有聽到任何動靜,也沒有聽到呼救的聲音,這實在太奇怪了!秦晞又記起昨天晚上她做的那個夢。在夢裡,那個男人是被一團奇怪的黑影壓進水裡的。那樣就算他掙紮岸上的人也看不到,而且一張嘴就會被水灌進肺裡,導致死得更快。秦晞越想越害怕,越想越覺得詭異,身體就像被一桶冰水淋過似的,從腳跟涼到了頭發絲。“請問,你是死者的朋友嗎?”就在她被自己的想法嚇得一動也不敢動,完全不知所措時,一道低沉又嚴肅的聲音突然從耳邊傳來,將秦晞的魂從恐懼的深淵中拽了回來。“啊,是,我是。”她胡亂點頭答著。麵前身著製服的年輕男人看了她一眼,屈著手指敲了敲桌沿。“彆害怕,我們是刑警隊的,”那人頓了下,望著秦晞思索片刻,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昨天碧湖公園的命案現場,你是不是也在那兒?”秦晞愣了下,又點頭。聽這個年輕的公安這麼一說,周圍看著秦晞的幾個人,眼神都變得略帶深意。最後,對方乾脆在秦晞對麵的位置上坐了下來:“我叫陳晟生,是市刑警隊隊長,能不能麻煩你跟我回隊裡做個筆錄?”秦晞瞬間慌了神,用可憐兮兮的眼神望著他:“回、回刑警隊?”陳晟生點點頭,表情還是一樣的板正:“碧湖公園的案子和你朋友這個案子有些相似,再加上你兩次都在場,相信肯定能給我們提供不少有用線索。”他說話的語調不緊不慢,麵上的神色也沒有一絲變化,讓人猜不則究竟在想些什麼。奏晞對去警隊是有些抵觸,但卻也想把範良的死因搞清楚,兩相權衡後,還是依言跟他走了。到刑警大隊時,範良的屍體也被一並運了回來。用他們的說法,是要進行屍檢。隨後,秦晞被關在一個小房間和一個女警察呆在一起。把昨天的碧湖公園案和今天範良的案子都向她詳細地說了一遍。但秦晞所不知道的是,在那名女警察向她問話時,陳晟生和一個陌生的年輕男人,正站在房間那扇特殊的玻璃窗外,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靖丞,你怎麼看?”聽到陳晟生的話,將手插在兜裡的張靖丞並沒有馬上作答,隻半眯著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窗戶的另一邊。此刻的秦晞,有些緊張,也有些難過。平生第一次進警局,還牽扯到殺人案,並且死的還是自己的朋友。“碧湖公園的死者和今天這個死者,死前都跟她有接觸,雖然一個出自惡意,一個出自愛慕,但最後都被以同樣的方式,扼頸而死。”見這尊大佛始終金口不開,陳晟生隻得把與案情有關的內容進一步向他闡明。張靖丞默了下,這才輕微地點頭:“嗯 ,我知道了。”以為他終於打算跟自己說些什麼了,張晟生立刻滿臉期待地朝他轉過頭去,可卻見對方大跨步轉身,連一個眼神都沒多給他。“喂,你什麼意思?就走了啊!這案子我還一點頭緒都沒有呢!”走掉的男人卻頭也不回,隻用那略帶磁性的嗓音道:“這案子你辦不了,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