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銀鎖(1 / 1)

亡人開路 鰻魚Tech 1488 字 3天前

這鈴聲是常悅搞出來的,喻嫋嫋被沈沉風從水裡撈出來的時候,整個人跟淹死鬼一樣狼狽,可是縱觀常悅和沈沉風……他兩好像更狼狽。常悅一見喻嫋嫋嗆出一口水終於活了過來,立馬將擔憂的表情一棄,發狠似得抓緊了她的前襟,眼眶微紅著,“你差點死了你知不知道!”而沈沉風向來端正的衣冠也零散著,頭發服帖在臉上,手臂似乎被什麼人抓出了血印子,目光發暗的落在喻嫋嫋眼中。雙重壓力並施,喻嫋嫋一邊咳一邊裝可憐,“不能回去說嗎?我的肺還疼著呢。”她就站在封門村的小河邊,周圍除了常悅和沈沉風一個人都沒有,那些蒼白的亡靈好像一瞬間去了個乾淨。常悅的手裡拿著一個極小的銀鈴,這鈴鐺喻嫋嫋曾見她綁在手腕上,用單根的紅繩紮著,原以為是啞的,因為怎麼動都不響,現下看來,常悅的能力就體現在這小小鈴鐺之上。是她將喻嫋嫋從幻覺中拉了回來。“不僅僅是幻覺……”喻嫋嫋縮在自己的床上,她的衣服都濕透了,隻能換上另一件。還好沈沉風思慮周全,背進來的包裡什麼都有。“就好像真有其事,而我隻是不小心闖了進去……又或者是有心人將我引了進去。”她說著,又打了個噴嚏,藏在口袋裡用來短時間保命的布娃娃也掏出了,這東西真的很要命,才幾個小時,喻嫋嫋就覺得自己脫了一層皮。“我在裡麵瞧見了一個人,”喻嫋嫋接過沈沉風遞過來的熱水,“如果沒猜錯的話,那人就是雇主。”“話說孩子呢?”她抬頭四下環顧一圈,那白白胖胖的娃娃也不知藏到那裡去了。偏偏那孩子又乖巧的很,什麼聲音也沒發出來,喻嫋嫋滿臉幽怨,“你們不會已經送回去了吧?”“還沒,”沈沉風又拿了條毛巾給她,“你在幻境中可能覺得時間很長,在我們看來隻過了十分鐘。”那孩子藏在床底下,被常悅重新抱出來時,還在沒心沒肺的笑,軟乎乎的臉蛋蹭著繈褓,蹭得喻嫋嫋都有點慚愧了。“我總覺得雇主給了我什麼線索,”喻嫋嫋又是一個噴嚏,“隻是當時匆忙,關鍵時候晃了神。”也不能怪她,生死存亡的緊要關頭,她除了保命,還能分出多少心思在乎其他。“在水裡的時候,我依稀好像看見什麼白花花的東西,”喻嫋嫋皺著眉回憶,“涼涼的,比河水還要冰……”“是不是這個?”沈沉風從繈褓裡掏出一個銀鎖。銀鎖不大,大概隻相當於成年人的一節手指,東西倒是很漂亮,主人家保存的極好,表麵沒有留下什麼氧化的痕跡,而且相較於一般的長命鎖,這把銀鎖上鐫刻的是對鴛鴦,更像是男女之間的定情信物。“對哦,”三個人這廂恍然大悟,“孩子他爹呢?”這村子裡的人倘若一個個都是死人,都盼著找替身,那這孩子就是個誘餌,還是個令人畏懼的誘餌,孩子他爹如果還存在,怎麼能容忍這樣的事情?又或者這爹也是個混賬?“咚咚咚”又是一陣敲門聲,跟幾十分鐘前一樣的節奏,村長黑著臉杵在門口,身上的怨念快要成形了,惡毒的目光不加掩飾,瞪著居然沒淹死的喻嫋嫋。喻嫋嫋也不怕他,這人要殺她隻能通過兩個途徑,要麼娃娃替身,要麼浸了豬籠,這兩樣喻嫋嫋也都算擦邊體驗了一番。“把孩子還給我。”村長道。他的聲音壓得很沉,一股淡淡的腥臭味從他嘴裡傳了出來,沈沉風擋在門前,輕聲笑了一下,“怎麼,村長不死心,還要再試一次?”“……把孩子還給我們!”那村長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篡成拳頭的指關節幾乎發出骨裂的聲響,沈沉風仍然是一副安靜平和的模樣,“你為什麼不自己進來將他抱走?”然而那村長明明氣的半死,卻好像被腳下一寸高的門檻給攔住了,死活邁不開這個腿。沈沉風馬上留意到了他的為難。“怎麼回事?”喻嫋嫋也在床上戳了戳常悅的頭頂,“他好像進不來。”前幾天這些人可是想進就進想出就出,晚上睡覺的時候都生怕他們闖進來。“不知道。”常悅躲在床後頭看著懷裡的孩子,這孩子的身上完全沒有任何異常。“村長要是不想進來就走吧,”沈沉風話音淡淡的,“偷過來的東西沒有還回去的道理。”這種平靜的底下,是足以掀起滔天巨浪的驚駭,他這話相當於是承認了孩子在自己手裡,還不打算給李開成。李開成瞪到極限的眼睛終於在沈沉風的壓迫下不甘心地眨了眨,他憤恨地威脅了一句,“好好好,我看看你們能躲多久!”“不勞操心。”沈沉風輕輕將門關上,那外頭的鐵鏈子又響了響,顯然是李開成將門鎖了起來,想將他們都餓死在房間裡。“……”喻嫋嫋看著沉穩底定的沈沉風,小聲問了句,“晚上我們怎麼辦?”餓死渴死還不能夠,他們帶來的行李裡有不少吃得東西,但這孩子卻是一到晚上就要哭的,他這一哭不要緊,卻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可他們又不敢出去避一避,李開成被得罪成這樣,隻要逮著機會,肯定會置喻嫋嫋和沈沉風於死地。線索掌握得不多,退路倒是堵沒了。“沈老板,沈公子,沈大哥,沈沉風……”喻嫋嫋小心翼翼,“你心裡是有主意的吧?”“還沒想到,”沈沉風將那銀鎖握在掌心裡,“但總會有辦法的。”“……”喻嫋嫋鼻子一癢,也不知是嚇得還是感冒了。“你沈大哥看中了這個小銀鎖,”常悅頭上沾著蜘蛛網站了起來,“我也看中了,但我沒他這麼大的膽子。”喻嫋嫋不明白,她掏出了心裡的小本本,又開始從老手的身上吸取新的經驗。“……”沈沉風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對喻嫋嫋了解成了這樣,看她這個模樣,就知道該解釋了。“這銀鎖就是路,你看出來了嗎?”沈沉風問。喻嫋嫋點了點頭。其實每條“路”都有明顯的痕跡,例如過於精致,或有淡淡的光彩,總之放在陰暗晦澀的世界裡,總是能很快吸引人的目光。這銀鎖常悅之前翻出過一次,隻是她也有私心,不願跟沈沉風攤牌,所以才隱瞞了下來,隻當什麼都沒發現。“可是路不是開給亡人的嗎?”喻嫋嫋好奇,“最後都要跟著雇主下葬墓中。”“也不一定,隻要雇主鬆了口,自願輪回,那信物你就能留下。”沈沉風頓了頓又道,“你我手上那對紅色的耳釘就是雇主留下來的路。”喻嫋嫋點了點頭,這些東西上通常都有深刻的執念,以這些執念為媒介,無論現實或這裡都可以發揮超乎尋常的作用。怪不得老手們都想得到。“這東西你要也行,隻是……”常悅摸了摸喻嫋嫋的頭頂,“得留著給她用。”未來的艱險太多太多了,喻嫋嫋運氣爛成這樣,說不定又會一頭撞進死局裡,常悅了解她倒黴催的命格,終歸是要多著想一點。“儘量吧。”沈沉風沒有一口答應。針對這種偏愛的行為,喻嫋嫋雖說內心感動的一塌糊塗,可又不想承認自己實力不夠,這麼大年紀了還要彆人操心。她咳嗽了兩聲,試圖轉移話題,“你們說李開成為什麼不敢進門?他是封門村的村長,之前也硬闖了無數回,怎麼這次這麼畏懼?”“他幾十分鐘前第一次敲門還是好好的,”常悅瞪了一眼沈沉風,把所有的冷漠和敵意都藏在這一眼中,可嘴上卻還記得回複喻嫋嫋的話,“也就是說你回來以後,什麼東西改變了。”她說著,扯起被子將喻嫋嫋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四肢完好,沒青沒腫,雇主也沒給她留下什麼特殊的印記。“沒啊,”喻嫋嫋莫名其妙,“會不會是你兩出去找我的時候,家裡進了什麼東西?”不說出來還好,一說出來,喻嫋嫋先把自己嚇了一跳,常悅跟沈沉風也來了個麵麵相覷。這兩人起居的棺材房也就這麼大的地方,一眼就看得到邊邊角角,三個人站著說話都有點擠,不得不委屈窩在床上,如果有東西要躲,怎麼躲?要躲在哪裡?喻嫋嫋背後的雞皮疙瘩全豎了起來,連頭皮都有點發麻。他們之前藏東西都是藏在床底下的,也就是說,如果有什麼闖了空門,必定也是躲在裡麵……喻嫋嫋一想到自己的屁股底下正有什麼鬼東西盯著,就直發怵。“噓”沈沉風衝她做了個彆慌的手勢,人卻慢慢彎下腰去,就在即將夠入床底的那一刻,忽然看見了一雙充血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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