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芳很安靜的趴在我的腳下。她的血,從頭上,從身上緩緩的流了出來,流過的我的腳下。刺鼻的血腥味,讓我從驚怒中轉醒。“來人啊!快來人!救命啊!”我瘋了一般的大喊大叫。我不顧腿上的傷,抱起血泊中的小芳,就往手術樓裡跑。醫院裡人來人往,有護士聽到我的喊叫,急忙跑了出來,見狀無不大驚失色。有去找手術推車,有幫我扶著小芳的。小芳被送進了重症手術室,我不管大家問我什麼,推開眾人往八樓跑。我衝進斂屍房,跟個瘋子似的,來回翻找。“你給我出來!出來啊,有種的就給老子出來!有什麼事衝我一個人來,牽連無辜的人算什麼本事。是我殺了你,你出來殺了我啊!”“你出來啊!”沒有,什麼也沒有,斂屍房如同往日般死寂。有屍體冰冷,卻不見剛才出現在窗口的女孩兒!她想殺了我,我沒死。她去殺死小芳,小芳死了。我突然有個毛骨悚然的想法,她要殺掉昨天所有給她做手術的人!這個想法很瘋狂,也很神經病,但我心裡越來越堅定這個想法,沒來由的。小芳死了。早在樓下的時候,她就已經死了。但為了心中那一絲期許,我還是把她送進了手術室,可結果我早就知道了。有護士追我到了八樓,看著我像個瘋子一樣,所有人都不敢動,緊張的站在門口看著我。警察來了,現在還不能定性為自殺,有關小芳死因的一切,還需要警方進一步調查。而我作為第一目擊證人,被警方帶走了。說是做筆錄,卻把我送進了審訊室。黑暗的小房間內,有兩名警察坐在前方,一盞台燈讓我能看清他們的臉。一個中年男子,一個青年。中年男子負責問話,青年負責記錄。兩人一唱一和,問了我這兩天發生的事,包括我的為什麼自殺,也包括我是如何發現小芳從樓上掉下來的,還問了我為什麼又回到斂屍房大喊大叫。我在叫誰,我殺了誰,是誰殺了小芳。我沒有隱瞞,把我親身經曆,親眼所見的事全盤托出,雖然我也認為很不可思議,很不真實,可我見到什麼就說什麼,我沒有奢求他們能相信我,隻希望他們心裡有個底兒。我把那個,她會殺了所有為她做手術的人的想法也說了出來。結果,中年警察拍桌子瞪眼,讓我坦白從寬。我沒有什麼可坦白的,該說的我已經說過了。不想再說什麼,接下來我一句話也沒說,不管他們怎麼說。我被單獨關了起來,正和我的心意。安靜的牢房,映襯的我表麵也很平靜。可心裡思緒萬千,如同亂碼一般。第二天,我被提審,依然是那個套路,那個問題。隻是這次隻有那種中年警察。沒有結果後,審訊室裡進來一個讓我意想不到的人——斂屍房,遺容師,謝軍!他麵色凝重,盯著我,“我今天聽說出事了,就趕緊過來看看你,你還好吧?”“沒事兒。”我露了一個很牽強的笑臉。我能看的出張軍和警方的關係很不一般,若非如此,他遺容師,怎麼可能進入審訊室裡來看我。“沒事兒就好。”謝軍點了點頭,“小張,你彆害怕。把你見到的,知道的,在仔仔細細的給我說一遍,包括你接到那個女孩兒,準備給她做手術也要詳細的說。”聽到這話,我來了精神,好像謝軍選擇相信我!從我接到受傷的女孩兒,到做手術,一直到昨天我被警察帶來,所有的細節我都講了一遍。說完,我盯著他,想看他的反應。結果讓我安心,他並沒像其他人一樣,說我是神經病,而是皺緊了眉頭,來回踱步。“老周,你來一下。”謝軍看了我一眼,把那個中年警察叫了出去。過了一會兒,兩人又進來了。“張野,你可以離開了。但是你給我記住,把你知道事兒給我爛在肚子裡,誰也不能說。好好跟著老謝查案子,如果……”姓周的中年警察被謝軍攔住了,“不用說那些沒用的,你就算不說,他自己也會坐不住的。”我不清楚他倆出去談了什麼,但至少也明白,警察之所以放我出去,是讓我跟著謝軍查這件事。這事兒有什麼好查的,這怎麼查,活人和死人打交道?我甩了甩發脹的腦袋,想把這種無稽之談甩出去,可它跗骨之蛆,始終纏著我。我上了謝軍的車,坐在副駕駛上,看著窗外。“你就不問問我,咱們要去哪?”“去哪?”“嗬嗬,你呀。”謝軍搖了搖頭,“你做的所有事都是對的,隻是你千不該,萬不該,去假扮人家什麼男朋友,還在斂屍房裡,陰氣和怨氣那麼重的地方,和人家來個陰陽婚,真不知你是怎麼想的。”我沒有說話,但心裡已經泛起了驚濤駭浪。聽謝軍的意思,這件詭異蹊蹺的事有眉目!他點出的關鍵點我不明白,也不願意和我所經曆的聯係在一起當成真實的,可事已至此,又不得不讓我去相信。我跟著謝軍來到郊區一棟老房子前,下了車,連門都沒叫,直接走了進去。一名老者迎麵走了出來,笑嗬嗬的道,“是小軍啊,今天你怎麼有時間來我這啊。”謝軍都四五十歲了,老者竟然叫他小軍,我看不出他的年齡。“牛叔,我可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謝軍笑著迎上去扶著老者,回頭介紹我,“這小子是張野,我們醫院的主刀醫生,最近出點事,想來麻煩牛叔幫忙看看。”老者打量著我,“小夥子不錯,年紀輕輕就能主刀了,後生可畏,來,進屋說。”我不知道老者身份,可看他的樣子,很有氣場,不是一個普通老人。氣場,不是什麼無稽之談,想一些領導人身上,無形中透漏出來的氣勢,就不是普通人能比的。謝軍和老者有說有笑,我坐在一旁有一句每一句的聽著,待謝軍講完我所經曆的事後,老者給了我一根紅線,說讓我再見到什麼詭異的事,就把紅線纏到左手無名指上。我好奇中帶著疑惑的接過紅線,雖然不知道有什麼用,但也知道老者是再幫我,起碼的感謝還是有的。老者笑嗬嗬的擺了擺手,直接開口送客。這讓我有點意外,這麼和藹的老人,送客送的有點的‘不近人情’,有點太快了,讓人猝不及防。謝軍似乎很了解老者,客套的說了兩句,帶著我就走了。坐在車上,我終於忍不住了,“這個牛大爺是乾什麼的?他給我這紅線,是做什麼的?”謝軍很神秘的笑道,“問那麼多乾嘛,該知道的到時候你就知道了。”以前沒覺的他如何,現在突然發現這個遺容師好像很不簡單,到底哪裡不簡單,我也說不出來,直覺。這次他帶我去的地方,讓我意外。因為他把車停在了我住的那個小區!“你怎麼知道我在這住的?”我疑惑的看著他。“你在醫院這麼久了,我能不知道嗎?”不對,他這是敷衍之詞。我平時和他並沒有什麼太多的交道,隻是認識而已。就是平時聊的來的同事,也有很多不知道我具體在哪個小區住。可他卻知道,這看似很正常的事,一點都不正常。我在心裡給他打了個警惕的感歎號,帶著他上了樓。“現在做什麼?”“等。”“等什麼?”“等你媳婦兒來啊。”“我媳婦?”“哈哈哈,就那個你沒救活的女孩兒。”……我也清楚他話中的意思,我也知道她一定會來找我,但心裡很糾結,一方麵希望她出現,我想問問她為什麼要殺了小芳。另一方麵,又不想她出現。這讓就證明這一切都是假的,我所見的,並不是真的。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傍晚的時候,謝軍說他要藏起來,要不然對方不會出現。我疑惑的問道,“你是說那女孩兒屍體,自己跑來找我?”“想什麼呢,死了的屍體怎麼會自己跑。彆想了,好好呆在屋裡彆亂跑,有事就大叫,我聽到後就來幫你。”謝軍的話,又讓我陷入了無儘紊亂中。她不會自己來,那我見到的是什麼?他相信我的經曆,就證明了他相信詭異,相信那些無稽之談,可現在說這句話又是什麼意思?難道這整件事的被後,是有人在搞鬼,在推動著?可為什麼要找上我?和我有什麼關係?就算是有人在推動,可屍體的怎麼在太平間憑空消失了,我看到的又是什麼?總不能有人為了讓我上套,找人假扮死去的女孩兒演戲吧。這也不可能,那女孩兒就在我的眼皮地下,我親手幫他整理的遺容。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真實的。可謝軍這句話,讓我差點精神分裂,陷入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