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女鬼再現(1 / 1)

聽案劄 鰻魚Tech 1618 字 3天前

古人曰:丟人不怕,就怕尷尬。能將尷尬二字淋漓表現的,隻十得一人了。新來的熊大帥......竟然是方天戟的爹?!“方天戟......”方天戟臉上滿是忍不住的笑意,他輕咳一聲,故作正經問她:“怎麼?”你爹頭上可能有頂帽子你看見了嗎?熊大帥雖然不醜,有幾分英氣逼人的意思,可一眼瞧去,麵有殺氣,貌無特彆,身形魁梧,的確是個粗人。方天戟卻膚白貌美,貌似潘安,怎麼看也不像父子。況且連姓也不一樣!“沒什麼......你爹不是叫你去招呼客人嗎?你去吧,不用管我。”她衝他甜甜一笑,恨不得將剛才說的話吃回來。方天戟本就沒有管她的意思,道聲好,轉身朝那位衣著華麗的富家小姐去了。待同客人一一見過麵,各懷鬼胎的寒暄一陣,再回來時,十得已經不知去向。已經夠丟人了,總不能再繼續丟人下去。回到土地坡家中,來寧還沒回來。趙甲木雖然沒有排班,卻有美人作伴,偌大的院子裡,隻剩十得一個。心裡有些空落。她是不怕寂寞的,隻是覺得今夜安靜得過了頭。細細一想,才發覺東城門的聲音徹底消失了,甚至來不及讓鐵公雞來寧花錢請幾個和尚念念。沒人在家,十得便失去了所有的娛樂勁頭。她拜過無名牌,早早入睡了。奔波一天,十得睡得十分不安穩。睡到半夜,半夢半醒間,她聽見了一陣滴答滴答的水聲。水聲斷斷續續,如果真要形容,像是漁網剛從水中撈起,水往下落的聲音。人在睡夢中也是有知覺的。那聲音滴滴答答的,離她越來越近,幾乎就要落在她的臉上。十得一驚,醒了。睜眼卻發現自己站在昨夜夢中的水井前,水井上空無一物,不見昨夜的女人。滴答聲仍在響,她小心的四下探望,沒見著女人,卻終於將這方小院的輪廓看清了。高牆青瓦,亭台回廊。井的三麵為高牆,一側是刷了紅漆的宅子,宅子有一條彎彎曲曲的廊道直通向另一端黑漆漆的拱門,廊道下是一片碧光粼粼的塘子,塘子周圍砌了鵝卵石,石頭鋪出一塊平整的空地,那口井就在這塊平地上。這口井正正好被包圍在廊道、塘子和牆中間,位置很奇怪。周圍太暗看不清細節,但這種建築樣式在川東北從未見過,將風景搬進家也是極少的。無端端夢見同一個地方是件很奇怪的事。按來寧的話來說,無風不起浪,如今她見著這浪了,風是哪兒來的?白天她已經確定女鮫人是叫人按在裝魚的木箱中溺死的,說明女鮫人的死跟井沒有關係,阿夏又告訴她,閬中是沒有八門井的。這麼說,眼前的場景......來自異鄉?十得不會自戀到認為自己術法高強,連孤魂野鬼也找上門來喊冤,此刻的她,心裡是發毛的。周圍隻有水聲,像是從身後的塘子裡發出的,又像是從井裡發出的聲音,滴答滴答敲在十得心頭,叫人有些頭皮發麻。十得感覺自己仿佛被人關在了一個密閉的水缸中,或者是一個山洞,壓抑得讓人難以透氣。最關鍵的是,四下都沒有女人的身影,也許和她昨夜看見的一樣,那個女人在井底。或許叫她女鬼更為貼切,但十得寧肯相信她是個魅怪,隻是人依附在某一物件上的念想而已。念及此,她從自己掛在身上的布袋子裡拿出紙筆和朱砂,隨意畫了張黃符,小步踱步上前。她有些哆哆嗦嗦的,夢見一次尚能安慰自己隻是一個單純的夢境,接連夢見兩次,怎麼想都不簡單。俯身往下望,井裡黑洞洞的,不見光也不見水,隻是有什麼東西在下麵一直撲騰著,弄出很大的聲響。“無意冒犯,無意冒犯。”十得一邊嘟囔念著,拿出火折子點燃了黃符,丟進了井中。隨著火光下落,視線一路往下,井中僅有的微弱火光照亮這方窄小的空間,露出井裡原本的模樣。越往下看,十得越是驚出了一身冷汗。井壁上密密麻麻遍布的,是大大小小麵目猙獰,樣貌不一的......女人的臉!明明沒有風,卻似有風在吹。頭發不斷飄動,搔著十得的脖頸和側臉,很癢。她想伸手撥弄貼在臉頰的頭發,手腳卻像鑄了鉛,用儘渾身力氣也動不得分毫。漸漸的,似有一雙冰涼的手爬上她的脖頸,將她往井裡按。十得有心掙紮,卻動彈不得。眼見著就快要趴在井口,那隻手忽然停了下來,作用在脖頸上的力道卻沒有消失。她不得不直視那些泛著死氣的臉,心裡隻想罵娘,好端端的,將黃符丟進去作甚!現在沒有壓製邪祟的東西,叫人......叫鬼拿捏起來比軟柿子還順手!那些臉緊貼在井壁上,仿若長在上麵一般。唇色血紅,開裂的嘴角像兩條紅線從嘴角直咧到鬢角,總也合不上,上麵的臉流著涎水,一直滴落到下麵的臉上,黏糊糊一片,和井裡青苔的氣味混在一起,散發出奇特的臭味。十得屏住呼吸,一邊提防著身後的無形力量,默默念著術咒,一邊繼續看。她在看那些臉,那些臉上的眼珠子也直溜溜的看著她。但很快,那些眼睛開始不受控製的在眼窩裡四下亂竄,似乎下一秒就要從眼眶中跳出來。幾十隻眼睛像不受控製的蚱蜢一陣亂跳,就在十得術咒即將解了身後莫名的壓力時,那些眼睛卻忽然停下來,齊齊斜眼望向十得,嘴角勾起一抹笑。十得一愣,從井底的水麵上,看見了身後的東西。“十得!”猛然睜眼,撞入眼簾的是黑乎乎的天花板和一抹從眼前掃過的銀白。她的汗濕了一身,脖子火辣辣的疼。十得拉下捂住脖子的被子,大口喘著氣,才緩緩扭頭望向身邊的人。“師父......我......”“你惹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來寧神情嚴肅,扭頭點了馬燈,連句寒暄的話都沒有。“我沒有......咳,師父,我不知道怎麼回事......”她看見了那個人的樣貌,可是......“我知道了,”十得回想起夢境,愚笨的腦子終於開了竅,“是玉佩!趙甲木拿出來的玉佩!”“可是玉佩不在我這裡......”來寧吧嗒抽著煙,見十得一副驚懼的模樣,心裡也存了疑惑。他稍加思忖,忽地翻開十得的枕頭,果然見到了壓在枕頭底下的一塊碧綠通透的玉佩。他在房子周圍貼了符紙,能這樣毫發無損闖進十得夢裡的,果然是離她很近的物件。“哪兒來的?”來寧拿起玉佩,放到馬燈前眯著眼看了半晌,沒看出什麼不妥來。“趙甲木拿來的,應該是那天死在牢裡的乞丐偷的。”十得不敢隱瞞。來寧拿出一張朱砂符紙包住玉佩,收在兜裡,將手中旱煙槍彆在腰間,換成水煙咕嚕嚕抽了一陣,才緩緩開口:“你先睡吧,明兒再說。”今天的老頭有心事,既不像往日裡愛笑,也不寒磣她幾句。十得也睡不著了,乾脆爬起來,想問問和這個夢有關的問題。誰知剛開口,問題還沒拋出來,來寧先將話題搶了過去。“白果村鬨鼠災的事,你得空的時候去看看,帶了人命案子,就不是我能管的事了。”“命案?”十得一下來了精神:“鼠災怎麼會和命案有關係?”“什麼鼠災!”來寧憤憤啐道:“個龜孫的,耗子屎都沒見過長什麼樣,編了一筐子謊話來框我,真當老子這麼多年的飯都吃進狗肚子裡了?!”十得一樂,難得見著來寧吃癟,暫時忘了方才夢裡的恐懼,一把拿過床邊裝瓜子的竹編,裹了被子問他:“他框你什麼了?”整一副聽書的樣子。來寧橫了她一眼,卻見她方才被嚇得毫無生氣的眼有了神采,也不推辭,將事情原委說給她聽。賈昌盛家中鬨鼠災,街坊四鄰都有聽聞。按鄰居的說法,那些老鼠隻在半夜三更,夜深人靜的時候才出來作亂。街坊四鄰都是老農,白天下地乾活,回家倒頭就睡,到底耗子作亂是個什麼景象,實際沒人親眼見過。但憑賈昌盛一張胡吹神侃的嘴,鬨得白果村人心惶惶,見著耗子人人喊打。事後來寧問起,眾人才恍然驚悟自己家中本就是有老鼠的!鄉下人家,誰家家裡要是沒幾隻老鼠,該是窮得破碗敲破盆,響叮當了。“既然這樣,鼠災又是怎麼回事?”十得問。來寧歎氣,猛吸了幾口水煙,道:“心裡有鬼。”賈昌盛所謂的老鼠,全是假的。古話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做人太虧心,鬼還沒找你,已經叫自己嚇得神經不清,腦中不明。背了人命債,是還不完的。來寧和賈昌盛在他家中蹲了一夜,根本無事發生。若不是中途賈昌盛大喊大叫,繪聲繪色向他描述有耗子排了長隊咬破了他家大門,來寧恐怕自己這把老骨頭早就熟睡在他家的草垛上。說起來,賈昌盛的想象能力十分了得,全然不像個種地的老農。他告訴來寧耗子撿了地上的米粒,跳進了鐵鍋裡,變成了滿天飛舞的紙錢。來寧望著地上從未被動過的苞米粒,心裡漸漸明了。至於窗戶一端彎腰看他的“人”,實際是貼在窗戶上巴掌大小的紙人。“他為何要自己嚇自己?”十得好奇:“和命案有關嗎?”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