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郡王妃一愣,麵露驚異之色,“你,你是說真的?”唐婧冉低了頭不忍看她的失望和害怕,硬著心道,“是,浣春闖下了大禍,世子府是不能留下她的了,原想明日再去郡王府報信,讓人來接,卻不想郡王妃今日就來了。這也好,也省的我們派人去通報,反而弄得人儘皆知,讓人議論。”“不行,不行的!”郡王妃連連搖頭,拉著唐婧冉的手霎時間都涼了下來,也不知是有多害怕,“千萬彆把她送回去,夫人,世子妃,我求求你了!”“這是為何?”唐婧冉更加不解,想把手抽出來,可郡王妃握得太緊,她這麼一掙紮,反而被她的護甲劃出了一道血痕來,“嘶——”唐婧冉倒吸一口冷氣,郡王妃也嚇得鬆了手,“我,這......我不是有意的......”“無妨。”唐婧冉嘴裡說著無妨,心裡卻有些不喜,因此細細的柳葉眉兒微微揚起,郡王妃想要再求求她,卻不好再開口,一時顯得有些無措,輕輕咬著嘴唇,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唐婧冉大約是猜到了她的處境,隻怕是礙著夫君和婆母的麵子,不得不來世子府走這一遭,也不欲為難她。因此便退了一步,“今日天也晚了,浣春的事明兒再說吧......”她頓了頓,語氣微轉,“殿下正為她生氣呢,我也不好做他的主。”“這......”郡王妃也知道這是唐婧冉給了她們彼此一個台階下,她若是再不知趣地糾纏下去,兩個人麵上都不好看,因此再不情願也隻能忍了。她微不可聞的歎了一口氣,欠身行了個禮,“如此,叨擾了。”“哪裡,還盼著郡王妃常來我們世子府坐坐呢。”唐婧冉見她終於肯讓步,心中暗喜,也不由得彎了嘴角,親自送郡王妃出了世子府,這才轉身回去。宋璟年已經在等著她了,就坐在方才郡王妃坐著的位置上,手裡把玩著一塊芙蓉糕,見她回來便揚眉一笑,“是不是被為難了?”唐婧冉看他這樣便氣不打一處來,恨恨坐到了他邊上,搶過了他手裡的糕點往嘴裡塞了一大口,折騰了這麼久,她還真是餓了。宋璟年倒是貼心,見她這樣提起茶壺給她斟了一杯茶遞過去,“夫人要拿糕點撒氣,仔細彆噎著自己。”唐婧冉瞪了他一眼,將嘴裡的點心咽下去之後也不接茶盞,隻是豎著眉毛質問他,“這個浣春來頭好大!郡王妃親自上門求情,搬出了太夫人做靠山,你要處置她,我看可難呢!”宋璟年曲著手指似漫不經心地輕輕敲著小幾,這才覺出些麻煩來。浣春的確是康平郡王府太夫人喜歡的丫頭,配給他雖然說是妾室,可也是奔著側妃的位置去的,為的就是想要日後攀附著世子府,求一點庇佑。浣春自己也清楚這一點,所以才自恃矜貴,在府裡有些囂張妄為。宋璟年自然知道浣春在後宅的事,隻是礙著不想和康平郡王府的麵子,也做不知,不把事情鬨大就由著她去了。現在是把浣春趕走事小,和康平郡王府鬨得不好看事大,宋璟年在長安要立足,總少不得和這些皇親權貴打交道。想著他便有些心煩,“其實你方才就讓她把人帶走就是了,她如今是一個人過來的,以她的性子,奈何不了我們。”“話是如此,隻是......”唐婧冉想到方才郡王妃的神情,自己也有些難受,都是從刀尖上一點點爬過來的,她實在是不忍心再往她身上多捅一刀子。唐婧冉抬頭拉了拉宋璟年的手,宋璟年手裡正拿著一塊芙蓉糕,差點手一滑落在衣擺上。他低頭抖落糕點碎屑,唐婧冉卻隻顧著問他,“郡王妃是不是有什麼苦處啊?我瞧她那樣,像是有些可憐。”宋璟年抬頭看了她一樣,似是有些無奈一笑,將剩下的半塊糕點放進了盤子裡,優哉遊哉地又給自己斟了杯茶,這才緩緩說起郡王妃的事來。郡王妃姓陳,閨名喚作妙藝,論家世也不過是書香門第,能攀上郡王府這門親,也是因為老郡王去世之後便漸漸失勢,不得不自降身份。隻是郡王府雖是三媒六聘迎娶了現在的郡王妃,可打心眼兒裡卻是看不上她的,因此郡王妃過了門之後沒少受婆母的氣。年輕郡王又是個庸懦無為的性子,一切聽著他母親的擺布,自然也不會給郡王妃撐腰。說起來,這陳家姑娘嬌生慣養的,誰知高嫁進郡王府之後反而是被百般折辱,過得不如小門小戶的姑娘媳婦多了。真是令人歎惋。唐婧冉聽宋璟年說完便歎了口氣,麵有不忍,峨眉似蹙非蹙,宋璟年便知道這是觸到了她的傷心事,便起身走到了他身邊,將人攬進懷裡。“有我呢。”唐婧冉心中微微回暖,雖不言語,可她的心思宋璟年卻都懂得,恰是這樣的了解和默契更讓人覺得窩心,勝過千言萬語。唐婧冉環住了宋璟年的腰,臉兒貼著他的小腹,往他身上蹭了蹭,“璟年,遇見你真好。”宋璟年喜歡她這樣的依賴,唐婧冉自打嫁給他,一直以來都太過拘謹獨立,將他當一個天神一樣臣服崇拜,卻極少將他當做知心的夫君依賴著,夫妻間的情分自然是淡泊的。他並不願意這樣。蜀王和蜀王妃是極恩愛的一對夫妻愛侶,宋璟年太了解真正好的夫妻該是什麼樣的。從小耳濡目染的見過父母間的相依相伴,難免也對自己的妻子生出些期許來,而唐婧冉樣樣都好,就是不大愛依戀他,朝他撒嬌。懂事是懂事,卻難免覺得生分。“冉冉,”他伸手撫上了唐婧冉的頭發,挽著簡單的發髻,油亮亮的頭發發出桂花油清芬淡雅的香氣,美好的讓人沉醉。唐婧冉被他的手觸到的時候人微微顫了顫,說話聲音都輕細了許多,“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