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雨棠無奈,背著藥箱跟上孫老爺的腳步,委婉的說道,“孫老爺,趙某可不能喝酒,實在是家規森嚴。”就自己那點酒量,趙雨棠清楚的很,隻怕一杯喝下肚,連身在何處都不知道。“喝一杯,也看不出來,”孫老爺繼續唆使的說道。“這真的不行……行醫之人可不敢沾酒。”門外傳來趙雨棠輕聲的拒絕。“夫人,奴婢已經準備好了,”等門口徹底看不見兩人的身影,李嬤嬤才在楊夫人耳邊輕聲說了一句。楊夫人點了點頭,眸子裡快速的傷過一抹陰冷。孫府的飯廳設立在次間,專門讓人修飾過,在青磚高牆上掛著一副紫氣東來梅花圖,案幾用的是珍貴的沉香木,四棱上雕刻了栩栩如生的梅花紋,掛著一串做工精致的馬鈴,風聲一過,就傳來一陣清脆的鈴聲。趙雨棠坐在雕花梨木椅上,打量著如此高雅的飯廳,不由覺得心曠神怡,身體一下放鬆下來,抬眸看著牆上掛著的梅花圖,忍不住讚歎道,“這梅花色彩鮮明,給人耳目一新,尤其是這花瓣上的紋路,線條實在是精細,筆墨未有停頓,一氣嗬成,實在逼真,不知來自於哪位名家之手?”“哦?哈哈哈……趙大夫見笑了,”聽到趙雨棠竟然對梅花圖上心,孫老爺愣了片刻,擺了擺手大笑了起來。趙雨棠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明所以。楊夫人帶著李嬤嬤布菜,聽著孫老爺開懷的大笑,不由的勾起了笑意,為夫君說了一句,“趙大夫好眼裡,這副畫是老爺閒暇時畫的,雲裳很是喜歡,一定要掛在飯廳。”趙雨棠張了張嘴,看著逼真的梅花圖,震驚不已,對舉止灑脫,爽朗大方的孫老爺又重新有了改觀。“我原來是個秀才,苦讀詩書十載,本應去考取功名的,誰知家道中落,我隻能去習武做了鏢師,也是為了養家糊口,”孫老爺輕歎一聲,謙虛的說道。能文又能武,孫老爺可真是個人才呀,真是人不可貌相,趙雨棠腦中想象了一下,身高體壯的大老爺們拿著一根細毛筆畫畫的場景,不由的笑了一聲,對孫老爺拱了拱手,由衷的佩服道,“孫老爺是第一個讓趙某佩服的人。”能被一個小輩仰慕,孫老爺心中高興不已,看著趙大夫是越看越喜歡,見下人把菜都上齊了,指著桌上一道通花軟牛腸,道,“趙大夫,就當家裡一樣,彆客氣,快嘗嘗這道菜,是夫人的拿手絕活,味道那叫一個鮮美呀。”“老爺,可彆嚇到趙大夫了,”楊夫人笑了笑,看著孫老爺的眸子裡布滿了柔情。孫老爺扯了扯唇角,粗礦的臉上難得的露出了一抹溫柔。趙雨棠抬頭看了一眼,由下人的手,夾了幾道精美的菜品,隻是她的吃相文雅些,張口前,特意聞了下味道。楊夫人嘗了幾口純白的魚湯,目光在趙大夫身上停了一會,給一旁的李嬤嬤使了使眼色,柔聲說道,“老爺,趙大夫難得來一次,你可彆一個人吃,快招呼趙大夫喝酒吃菜呀。”孫老爺才想了起來,起了要與趙大夫喝酒的心思,道,“趙大夫,光吃菜不喝酒有什麼意思,來來來,陪我喝幾杯。”趙雨棠擺擺手,仍然拒絕了,“不行,不行,家中管得嚴,實在是滴酒不飲,更何況,我是一個大夫,平時更要約束自己。”楊夫人笑了笑,“趙大夫放心,這是桂花釀,隻是輕微的酒意。”話落,李嬤嬤便端著一壺酒走了過來,在趙雨棠麵前的杯子添了酒。“趙大夫,放心,這桂花釀沒有酒勁,放開了喝,若是你醉了,今日就在府裡歇下,我讓人好生照顧著,”孫老爺豪爽的一仰而儘。趙雨棠笑了笑,垂眸看了一眼杯中的酒,眼底快速滑過一抹冷意,她嗅覺一向敏銳,即使酒裡散發著濃濃的桂花香氣,她還是聞出了一股特彆的味道,這酒,明顯是被人下藥了。“趙大夫,喝吧,老爺可保證了,一定好好照顧你,”楊夫人端坐著,眉眼和善,聲音如空穀幽蘭般的純淨。“是,我保證,把你安置在上等的客房裡,讓下人守在房門口,保證你一覺睡到大天亮,絕不會被打擾,”孫老爺此時已經三杯下肚,臉上沒有半分醉意。“也好,那趙某恭敬不如從命了,”趙雨棠斂眸笑了笑,伸手用寬大的袖子擋在前麵,慢條斯理的喝酒。見趙雨棠喝光了杯中的酒,楊夫人彎了彎嘴角,臉上露出了溫婉的笑容。“好,”孫老爺高興的拍手,大叫了一聲好,他粗人一個,認為喝過酒了,那才是真朋友,趙大夫打破了禁忌,也喝了這杯酒,實在給他麵子。“來來,吃菜,趙大夫第一次喝酒,要多吃些菜,不能空腹喝酒,免得傷胃,”孫老爺讓人把幾道熱菜擺在了趙雨棠的麵前,也沒在為難她喝酒。趙雨棠道了一聲謝,低頭吃飯。“老爺,廚房裡還熱著一道湯,我去看看,”楊夫人站了起來,柔聲在孫老爺耳邊說道。“去吧,”孫老爺點點頭,沒有多想,又加了一句,“辛苦夫人了。”楊夫人伸手在孫老爺肩膀上拍了一下,嬌斥道,“又胡說了,”說著起身走出了飯廳。李嬤嬤把酒壺交給了一旁的丫鬟,跟著楊夫人走了出去。離開飯廳,走到府裡偏僻的地方,楊夫人才沉聲與李嬤嬤囑咐道,“你派兩個機靈的,等會跟著趙大夫出府,等到沒人的地方再解決了,記住,一定要謹慎。”李嬤嬤想了一下,不解的問道,“夫人,既然趙大夫已經喝了那酒,絕對活不了,夫人又何必讓人跟著呢?”“那毒隻有兩個時辰後才會發作,我要親眼看著她死了,我才能安心,你懂嗎?”楊夫人直直的看著李嬤嬤,冷冷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