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在皇宮裡得到的消息,全都是那群酒囊飯袋粉飾過的奏折,朕準備微服出巡,親自去一趟江南,讓他們把吞進去的賑災銀,給朕連本帶利的吐出來。”秦琅目光灼灼,那雙墨色的琉璃眸,映射著金色的陽光,閃爍著淡淡的金輝,襯得那張俊美出塵,清風朗月般的俊臉,宛如神祗。江南水患勢不容緩,朝中有楚天欺上媚下,很多消息很難傳他的手中,這次他便效仿先帝,微服出巡,先解救百姓與水火之中。父皇在世時,便有言,百姓為水,君為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所以為君者,必三思而後行,百姓為重,社稷次之,君為輕,方可保一方國土。“可是……”蘇儘歡的神色有些遲疑,“陛下若是出了宮,那宮中的事務又怎麼辦?陛下貴為一國之君,大臣們又怎會讓陛下以身犯險。”“朕既與愛妃說,便一定會去,無論多少人阻止,朕都一定要去!”秦琅湊近蘇儘歡的耳邊,刻意壓低了聲音,“再者說了,那群大臣不讓朕去,朕不告訴他們不就行了,屆時隨便尋個借口先糊弄過去,等朕出了宮,他們便是再想找朕,也決計找不到朕的行蹤。”蘇儘歡聽到秦琅如此說,眼神也越來越亮,從京都到江南,會路過她的老家,雖然那裡已經是斷壁殘垣,但她還是想回去看看。“好,既然陛下心意已決,臣妾便謹遵聖命了。”蘇儘歡點了點頭,思及陳家之事,她的神色有些遲疑,想要開口詢問秦琅,卻又怕打擾了秦琅的計劃。蘇儘歡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糾結樣子,自然沒有逃過秦琅的法眼,他輕笑一聲,薄唇微啟,“愛妃可是有話要說,不必顧忌,隻說便是。”“陛下,臣妾確實還有一事相求。”蘇儘歡站起身來,緩緩跪在了秦琅的麵前,“求陛下應允。”秦琅被她突如其來的大禮嚇了一跳,他趕緊走過去,把蘇儘歡扶了起來,“愛妃為何行此大禮,有話直說便是。”“陛下,從京都到江南會路過杭州,臣妾的老家便在那裡,雖然那裡已經是斷壁殘垣滿目瘡痍,但臣妾還是想回去看看,馬上就是臣妾父母的祭日了,臣妾想去陪陪他們,求陛下成全。”每次一談及父母,蘇儘歡的眼眶便瞬間紅了起來,晶瑩剔透的水光在眼眶裡打著轉,精致如玉的小臉上顯得有些蒼白,滿目悲戚。她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天,楚天帶著一隊兵馬深夜闖入她家,以莫須有的罪名把她的家人全都綁縛起來,那時她與弟弟就藏在一處偏僻的地窖,那裡本是一處儲物室,已經很久沒有使用過,便荒廢了,差一點就被發現,還好被人給救了。等到楚天離開之後,她和弟弟便重新回了陳家,陳家上上下下一百七十餘口,沒有一個人逃了出來,全都被殘忍的殺害,門上,牆上,地上,全都沾滿了鮮血,無數的血泊最終彙成了一條潺潺的血色小溪,靜靜地流淌著。猩紅的火蛇吞沒了房屋,在漆黑的夜空中肆虐,濃厚的焦糊味兒和血腥味兒讓人忍不住作嘔,那跳躍的火光映著蘇儘歡的眼眸,恨意滔天。那時,她便暗暗發誓,一定要讓楚天付出比這還要慘痛千百倍的代價!“怎麼哭了,朕也沒有不讓你去。”秦琅歎息一聲,伸出衣袖為蘇儘歡擦去晶瑩的淚珠,柔聲道,“愛妃不要傷心,朕答應你便是,等朕處理好了朝中的事務,我們就啟程。”蘇儘歡點了點頭,“如此,臣妾便先謝過陛下了。”“不要總是叫朕陛下了,叫朕的名字就好。”秦琅的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那雙鳳眸溫柔如水,眼底的情意幾乎要溢出來。蘇儘歡如同燙了手一般,猛地把手從秦琅的手中抽了出來,她搖了搖頭,“這……陛下,這不合規矩。”秦琅的心中隱隱有些失落,掩飾般笑了笑,“愛妃不必介意,這是朕特批的。”蘇儘歡拗不過秦琅,隻好尷尬的喚了聲,“秦……秦琅……”秦琅拉住她的手,“喚朕子卿。”子卿,是秦琅的表字,除了先帝與太後,幾乎沒有人知曉。“這……”蘇儘歡心中驚駭,秦琅眼底的溫柔太過明顯,她想裝作看不到都不行,那炙熱的眼神太過滾燙,她趕緊轉過身,“陛下,此事萬萬不可。”“好,朕不勉強你。”秦琅的唇角微動,眼底閃過一抹苦澀。原來他早就暴露了麼,讓她對他如此避如蛇蠍,喜歡,原來竟是一點也藏不住的。“朕先回去了,今晚……今晚……”秦琅看著蘇儘歡,見她一點也沒有開口的意思,那如繁星一般璀璨的眸終是黯淡了下去,他自嘲一笑,“朕就不來長明宮了,免得……”免得你厭煩朕。秦琅笑了笑,話沒有說完,便轉身離開了,那一抹修長的身形高大挺拔,走在陽天氣晴好的陽光下,他逆著光,全身籠罩在金色的清暉中,卻不知為何,無端讓人覺得落寞。“……”蘇儘歡緊抿著嘴唇,眼底有著一絲不忍,自從進宮以來,秦琅對她的好,她也都看在眼裡,記在心上,隻是她的心中早已有了彆人,又怎會再接受他的感情。秦琅走後,便有人來通報,說是太後召見她和蜜兒去福祿宮,其實蘇儘歡隱約已經猜到,是有關貓薄荷的事情了。蜜兒心中剛才的事情,一直惱恨著蘇儘歡,但是表麵又不得不向蘇儘歡低頭,她捏緊了手心,勉強露出一個微笑來,“娘娘,不知太後娘娘召見奴婢,到底所謂何事啊?”雲引瞪了她一眼,“哪來那麼多問題,到了不就知道了麼?”蘇儘歡一行人被引領著進了福祿宮,柳淑妃蘇寒月早就在此等候了,不僅如此,還有早已經被禁足的楚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