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婕妤雖然現在隻是婕妤，但她身懷龍裔，他日誕下孩子，也絕對會晉升一級，若是個皇子，那更是母憑子貴，根本犯不著用流產去博陛下的憐惜。此舉無疑是自毀長城，而且她做了母親，必然也不會拿腹中的孩兒來冒險，隻是……蘇儘歡想不通，這個得出來的結果，未免太讓人匪夷所思了，顧婕妤雖然跋扈，但也決計不是那種胸無城府之色，否則也不會依附楚瑟過了這麼多年。宋徵羽忽然聽見太監的通報聲，她樣窗外看了一眼，隻見秦琅正往主殿的方向走了過來，她提醒蘇儘歡，“主子，陛下來了。”蘇儘歡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帶著長明宮的一眾丫頭奴才候在門口，“參見陛下。”“免禮，平身。”秦琅今日穿了一身暗黑鑲金的錦袍，圓襟寬袖，胸前用金絲銀線勾勒出一隻五爪金龍，張揚霸氣，栩栩如生，似乎要撕裂衣裳翱翔九天。長長的墨發如瀑布一般，比女子還要柔順一些，用紫金冠高高束起，用一根上好的血玉簪子固定，兩縷流蘇絲絛乖順的垂在耳邊。精致的五官如淺淺暈開的水墨畫，端的是一副翩翩濁世公子的樣子，隻是在那一身黑金色的龍袍映襯下，卻有種危險而神秘的感覺，讓人不敢直視。蘇儘歡有些發呆，她從沒有見過，一個人身上居然會有這麼多麵，而且還一點違和感都沒有，仿佛他天生就是這樣，一人千麵。秦琅抿唇輕笑，那雙星眸閃爍著璀璨的流光，長長的睫毛在眼底掃下一片淡淡的陰影，唇角勾起的淺淺弧度，卻讓人覺得邪氣，他一把攬住蘇儘歡不盈一握的細腰，惡劣的在她耳邊吹了口氣，“好看麼？”“好看……”蘇儘歡下意識地開口，耳邊的氣息太過熾烈，讓她忍不住縮了縮脖子。耳邊忽地傳來一陣清朗的笑聲，蘇儘歡這才回過神來，卻見秦琅站在她旁邊，笑得眉眼彎彎，宮女太監早就識趣的退下了，偌大的主殿內，隻剩下他們兩個人。想起剛才的事情，她的臉忍不住有些泛紅，但蘇儘歡又不肯在他麵前落了下風，隻能頂著一張大紅臉，故作鎮定，“陛下，你今日前來，可是有事相商？”“怎麼？沒事就不能來看看我的美嬌娘了？”秦琅有意逗弄她，故意裝作一副登徒浪子的痞子樣，攬住蘇儘歡的細腰，讓她更加貼近自己，修長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流裡流氣的開口，“姑娘長得好生標致，不如跟本大王回去，做個壓寨夫人如何？”蘇儘歡與秦琅貼的很近，近到幾乎可以感覺到彼此的呼吸聲，那熟悉的蓮花冷香充斥著她的鼻子，沁人心脾，蘇儘歡被秦琅緊緊地摟在懷裡，心跳的愈發快了。她猛地推開秦琅，然後給他倒了杯茶，“陛下，這是嬪妾近日得到的滌塵，清新香醇，餘香不絕，陛下嘗嘗。”秦琅沒有再逗她，而是向她詢問了一些關於調查的結果，雖然蘇儘歡沒有和她說調查藥的事情，但是秦琅身為一國之君，這後宮的事，他不知道的也沒有幾件，更何況，蘇儘歡也沒有刻意隱瞞他。蘇儘歡把她調查的結果，撿著重點給秦琅說了一下，果然，他的臉色一點一點的陰沉下來，唇角微微勾起的弧度收斂，剛剛還盈著笑意的溫潤眼眸瞬間變得幽深，如同無底深淵，仿佛能把人吸進去，眼底散發的冷意，讓人如墜冰窟。“很好。”秦琅怒極反笑，臉色鐵青，“居然膽敢拿龍裔開玩笑，當真是罪無可恕！虧朕還憐惜她剛剛失了孩子，嗬……”蘇儘歡抿了抿嘴唇，“陛下，這件事還沒有調查清楚，還不能定論。”秦琅收斂了情緒，“這件事就交給你去查了，我會給你一個手令，讓你便宜行事。”蘇儘歡一愣，“陛下，那你……”之前都是秦琅和她一起分頭調查，但是現在看他的意思，好像有彆的事情要忙。秦琅沒打算瞞著她，“因為設立內閣的事情，秦尚書舉薦了一個人選，鎮遠將軍周朝，可沒過幾日，鎮遠將軍就突然暴斃在家中了，朕懷疑是楚天暗中動的手腳。”提到楚天，蘇儘歡的臉色立刻冷了下來，“這倒是楚天的做事風格。”“鎮遠將軍是兩朝元老，跟著先帝打下了這大燕的江山，德高望重，無論是資曆還是功勳，朝中無人能比，鎮遠將軍雖然已到晚年，但身體硬朗得很，可他卻在上任的路上，突然暴斃，這事怎麼看怎麼蹊蹺。”秦琅拿起旁邊的翡翠玉杯，抿了口茶，“如今朝堂之上，對於設計“內閣”之事頗有微詞，朕頭痛不已，對於調查這事，實在是分身乏術，所以隻能辛苦愛妃了。”蘇儘歡眼底閃過一抹了然，她自是明白秦琅的難處，也不推脫，“好，這事就交給嬪妾了。”秦琅留宿在長明宮，蘇儘歡服侍他更了衣，許是累壞了，秦琅沐浴之後，便摟著蘇儘歡休息了。漆黑的夜幕，星河漸漸流淌，一輪圓月高高懸掛，皎潔的月光照亮了寂靜的夜，銀色的月華透過窗戶，調皮的鑽進屋子裡，如同給內室鍍了一層淡淡的銀紗。秦琅的胳膊搭在蘇儘歡的腰間，早已沉沉地睡去，他眉峰緊蹙，如畫的眉宇之間有一絲疲倦，像是做了什麼噩夢一般，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著，睡得極不安穩。蘇儘歡根本無心睡眠，察覺到秦琅的異樣，她輕喚了幾聲“陛下”，可秦琅卻沒有絲毫醒來的意思。秦琅的胳膊越收越緊，身體也開始顫抖起來，額頭上不停地冒著冷汗，他哆嗦著嘴唇，不知在說些什麼。“陛下？”蘇儘歡又喚了一聲，秦琅還是沒有什麼反應。在蘇儘歡的眼中，秦琅是不怒自威的大燕皇帝，手握生殺大權，她見過他的溫柔體貼，見過他的運籌帷幄，見過他的殺伐果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