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江嬈再次去找顧行南。顧行南約了投資人在會所談事，正聊著。江嬈突然衝過來冷不丁得一把掀了顧行南麵前的桌子，茶水灑了在座人一身。幾個人被突來的情況整猛圈，都驚訝看江嬈。“什麼人，怎麼個回事？！”一個合作人不滿。顧行南冷著臉看江嬈：“鬨夠了沒？”江嬈冷眼：“沒有！”旁邊都是男人，大家又都結婚有家庭。看這一副陣仗，心裡猜測麵前這女人不是顧行南的太太就是外麵養的女人了。畢竟，其他女人不敢這樣來砸場子。幾人識趣先一步走了，留空間給顧行南處理私事。顧行南一直沒開口。他臉色很難看，坐那兒一言不發。江嬈不管不顧，她逼急了：“你到底想怎麼逼瘋我！顧行南，你彆這麼瘋狂欺人太甚！”顧行南冷淡問：“還有完沒完了？”“怎麼完，告訴你沒完！”江嬈衝過來掄拳就打顧行南身上，她氣衝衝暴躁的喊：“你把我們江家都毀徹底你高興了！顧行南，沒有想到你是這種人！你心腸怎麼這麼毒！”顧行南無端反感。他一直以為江嬈溫柔懂事，沒想到她這麼是非不分不論對錯！他扣住江嬈手腕，低吼出聲：“夠了！”這幾天一直在下雨。江嬈沒拿傘，頭發濕漉漉的披在肩膀上，衣服也是。胸口內衣隱現。她剛小產，自己身體根本就不顧。顧行南拿起沙發上西裝外套丟到江嬈身上。什麼話不說，拿車鑰匙走。江嬈上前攔住：“彆走！把話說清楚。”顧行南原地站著，他看江嬈幾秒，不冷不淡不緊不慢的說：“江嬈，你彆太過分。我不跟你計較不代表你可以在我麵前隨便的發瘋胡鬨！你還沒有跟我無理取鬨的資格。”江嬈聽到話一愣。顧行南又接著說：“你是裝傻還是真的不懂？江嬈，你媽手上的是人命，不是一隻貓狗的小事情。那是一個人，是江念母親。我實話告訴你，牢獄之災你媽她是避不了的，你求我也沒用。”又補一句：“對你挺失望。”顧行南抬腳要走。江嬈哽咽，不讓他走。“七哥你彆走！”她拽住顧行南衣服，眼中是受傷的委屈，要換作以前，顧行南就心疼了。但現在，顧行南不會。他沒半點感覺。隻覺得煩。江嬈哭哭啼啼：“七哥，你以前是愛我的啊！你彆這麼狠心，我媽我小叔我爺爺還有我哥，他們也都是姐姐的家人親人啊。你收手好不好，你想要什麼你說啊。”顧行南問：“我想要什麼你就能給嗎？”江嬈一怔，她回答：“隻要我能辦到。”她望著顧行南，委屈道：“隻要你彆再做傷害我家人的事就行，哪怕，你讓我跟著你。”顧行南一言不發。他眸子沉深。江嬈：“七哥，你還愛著我，對不對？”這句話讓顧行南心底沒來由一痛，他不由得冷笑起來。看來，到底是錯在他身上。他做的很錯，錯到底了。顧行南凝視江嬈：“你誤會了。”他聲線清淡：“我是喜歡過你沒錯，對你好也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我三哥，你是他女朋友。但說我愛你就錯了，很錯。江嬈，我從來沒說過我愛你這一句話，也未曾表白過這三個字，如果是我哪裡做的不對讓你誤會了我現在跟你說抱歉！”顧行南說最後一句：“我愛的，隻有江念。”他是動過心喜歡過江嬈，追過江嬈，對江嬈好甚過其他任何女人。這些他都承認。是事實。也因為那本畫。但，遠沒有對江嬈上升到愛的地步。對江嬈，顧行南最多是很喜歡，不到愛。他唯一動了愛的念頭的，就是江念。顧行南最愛的女人，隻有江念一個。從來不是彆人。隻有江念。如果不是愛江念，他怎麼可能接受一個不完整的江念，義無反顧的跟她扯證結婚？他大可以玩一玩，用不著娶回家。因為愛，他才不真的介意江念缺憾。反而這樣的江念，讓他更心疼。隻是，在江念愛上他的時候，他反應遲鈍，晩太久才發現他自己心。這些，顧行南自己知道。至於彆人怎麼想怎麼猜，他無所謂。江嬈起初還不信，現在就信了。一個男人狠起來，就像顧行南這樣，是真能翻臉無情讓人發指心涼的。她一直以為，顧行南待她不同。江嬈一直都認為她在顧行南心裡是有特殊位置的那個。她不同於彆的女人，甚至，她也潛意識裡認為顧行南選江念隻是因為跟她像，江念是她的替身。但是現在看，錯了。跟江念比，她的份量一點也不夠。還顯得她可笑，自作多情。————顧行南忙了一周，一些工作上事他必須出麵處理。晚上應酬完，直接在酒店開了房間休息。陸帆電話打過來，顧行南剛衝完澡。簡單聊了下，陸帆順便說了下官司進展。陸帆現在手裡辦的是夏嵐的案子，顧行南起訴了林潔伊又順便告了江北辰，目前進展順利。之後，陸帆問：“找到念念了嗎？”顧行南沉吟半秒：“還在找。”陸帆放下手頭案卷，感慨一句：“念念的脾氣我還算了解，她真想避著躲著無論如何你都找不到她。她要真藏起來，幾乎能斷絕到一點消息都不讓你找到。顧總，要我說真是你不對，說到底還是你傷了她最深。”陸帆聽說了顧行南跟江念江嬈之間的事。依江念的性子，就算不說，江嬈也是那根刺。一旦入心入骨，哪怕是塊心頭肉，她都能一塊剔除掉。江念狠，也能忍疼。顧行南歎口氣，輕聲說：“不管藏哪兒，我都會想一切辦法找到人。我不會讓她一個人孤零零漂在外，我舍不得。”陸帆說：“剛知道的時候真想湊你一頓解氣。”“我都想替自己揍自己一頓。”顧行南又說了兩句，“我這邊還有事，先掛了。”手機剛進來幾條消息。【顧總，夫人找到了。】五張照片。有江念的手機號碼和現在住址。顧行南差點手抖的立馬撥過去。但理智提醒，現在不行。他強忍住了衝動思念。顧行南放大圖片，每一張都是江念，不同場景不同地點和角度拍攝的。每一張都清晰。顧行南眸色很深，心中的思念溢滿爆發。照片有江念站在山上穿著悠閒衣緊抓繩子蹦極要往下跳的，有披著頭發穿著碎花長裙在大樹下蹲著給小貓手捧著喂水的，有跑步鍛煉的，還有在圖書館安靜看書的。最後一張是夕陽西下的傍晚，江念閉著眼睛仰起下巴，麵朝天空，唇角彎起一絲淺淺微笑。顧行南隔著屏幕，摸著江念靜笑的臉。他心口愈發的脹疼。念念，你還好嗎？寶貝，老公想你了。——雲南。江念從外麵回來，有份快件在一樓的物業處，阿婆招招手，“閨女，過來。你快遞。”江念最近沒有買什麼東西，“是我的嗎？”阿婆笑說：“上麵有你名字。”江念狐疑了下，她拆了外包裝，拿出幾麵的錫紙，打開後愣住。子彈做的飛機模樣巧克力蛋糕。栩栩如生，不過不是奶油，是塗派之類的。對方沒有署名，不知道誰寄來的。來源不明，江念也沒敢給大家分吃。江念拿回去，在蛋糕最下層不起眼的角落裡發現了幾個字。很小，不易發覺，但清晰。上麵兩行字：我有花一朵，深種在我心中。無論朝暮，夫願意一生等候。落筆：夫，顧。江念盯著夫字很久。夫，是丈夫。顧，是顧行南。顧行南找到了她。她不知道顧行南是怎麼找到她的。但知道，他知道了。江念一口沒吃，哪怕知道蛋糕是安全無毒的。整個丟進了垃圾桶。她留下的離婚協議書，她已經簽過字，代表單方離婚了。不管顧行南同不同意，江念都不再跟他有關係。傷口，牽一處就全根攀起。她死都不願意再碰了。媽媽的結局就是這樣。愛到最後是背叛，是瘋了。江念不願意重蹈覆轍。愛情，親情，在現在的江念心裡，是奢侈品，還是買不起的。江念晚飯沒吃，在露天陽台坐到深夜。有蚊子咬，也沒察覺到。她特彆想媽媽，特彆想。有時候傷感特彆難受了，她就會埋怨會責怪。為什麼媽媽瘋的時候不把她一塊兒帶走呢。就算是死，媽媽也有她陪著啊，不會一個人孤獨，孤孤單單的。去世的人孤獨。活著的人也孤獨。徐楷聯係到江念，是動用了私人關係的。他有幾個警校哥們在雲南這邊警務係統裡。錄用指紋信息裡找到江念的。有人打趣徐楷：這麼興師動眾的，追前女友？徐楷笑：比前女友重要。大家起哄：那是未婚妻？徐楷斥一句：彆沒完沒了，謝了啊。周五，徐楷電話打到阿婆那裡，找江念。沒想到徐楷會來雲南，江念避而不見。後來中途去見客戶，咖啡廳又意外撞見徐楷。江念也就不矯情了。禮貌一笑：“徐警官。”是徐警官，不是徐哥哥了。她笑容疏冷但禮貌，有幾分距離，臉色也平靜，沒有太多神色，徐楷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徐楷問：“還好嗎？”江念微笑：“一個人，怎麼都好。”很淡，徐楷並沒看出她笑容裡有勉強。卻不太相信，她就能忘了一切傷痛。什麼都能忘，顧行南呢。能忘他到一乾二淨嗎？兩人喝了咖啡，徐楷其實想告訴江念，顧行南一直都在找她。不僅在找她，他甚至動了江家，傷筋動骨的那種，他在為她算過往的一筆筆江家帳。江念的爸坐牢，江嬈的媽林潔伊也麵臨著牢獄之災，江家瀕臨破產，在企業清算中。江嬈也跟顧簡雲辦了離婚手續，離婚是江嬈主動提的，顧簡雲毫無辦法。不僅顧家長輩施壓，還有顧行南。因為江嬈的媽手中有命案，顧家不可能再跟這種家庭聯姻做親家，更不會讓其影響到顧簡雲的前途和職業名聲。特彆是顧爺爺，他是不允許有汙點的人進顧家的大門。這些，徐楷都想告訴江念。但又轉念想，這些話該由顧行南順合適，他不方便去多這個嘴。徐楷沒說。他聊些彆的。江念淡淡的應。半個多小時，從咖啡廳出來，徐楷抬頭看了下天，笑笑說：“南方空氣真不錯。環境美，是適合養美人。”江念沒說話。徐楷側頭問：“真的不打算回去了？”江念眼神微恍，她說：“我不想再做噩夢。”隻有這個地方，她能養心，能安靜，一個人工作一個人生活。就算孤獨又怎樣。至少，不再有噩夢。江念說：“我媽媽就很喜歡南方。”徐楷想說什麼，沒說。望著江念。“他一直在找你。”江念眼神發怔。最終，江念搖了搖頭，“彆告訴他你見過我。徐哥哥，當我求你。”話剛落，江念沮喪意識到，顧行南早就知道了。不然哪裡送來的蛋糕。她又能躲哪裡。隨便吧。顧行南真要找她，以他的本事她躲哪裡都能找到。江念捏著包，正想走。徐楷實在不忍看兩個相愛的人硬生生的分離折磨，他壓不下去，喊江念：“江念！”江念頓住腳步。徐楷說心裡話：“念念，你過得好不好我不知道，可我知道，這些日子，顧行南並不好。他為你做了很多事，為你得罪很多人，也擺平了很多事。他比我想象中的還更要愛你。”觀察著江念反應，徐楷繼續：“為了你，他不能再瘋狂了。念念，如果你再不出麵阻止，我怕顧行南會真走了極端做錯事，到時候他就毀徹底了。”徐楷加重語氣：“顧行南有次真的差點失控想掐死林潔伊，你不知道吧。”江念身體僵硬一瞬。她木納問一句：“他為什麼要去掐死林潔伊？”徐楷：“因為她害了你。”江念不明白害她是什麼意思，徐楷也打算告訴她。最後，徐楷沒忍住還是告訴了江念。“念念，江家破產了，前段時間。”江念明顯一怔。從江念愣怔的表情，就知道她沒有再關注一絲那邊的事情。徐楷繼續：“不止江家破產，你爺爺發病住了醫院，江嬈也離婚淨身出戶。還有江嬈的媽林潔伊，還有你爸，他們做錯了事都恐怕要進局裡。官司是陸帆接手打的，也都是顧行南請的。”他凝視江念表情，“告的是江嬈媽。”江念恍惚一下，半晌，反應過來。她奇怪問：“顧行南為什麼要告她？”徐楷無端笑了下，有些傷感。他打太極：“問你老公吧，他比我清楚。”江念目光閃了下。她沒有什麼老公。她已經跟顧行南離婚，沒瓜葛了。江念麵上沒太多神色，淡淡的。她聲線清冷說：“你說的都跟我沒關係。我跟顧行南已經離婚了。他想做什麼都是他的事，和我無關。”